李振点头道:“楚瑜感恩属下,认为大王大势已成,类同曹操威压四海八方,具有登基称帝的根基气象,愿意投奔大王。”
朱温点头,说道:“让他进来。”
李振说道:“大王,属下与李煜做了深谈,他提出投奔的条件。”
“你说。”朱温摆手。
李振说道:“李煜听说洛阳的张全义,迁任了天平军节度使,他想要任职宣义军节度使,得到谢曈大人的权力即可,辅佐大王财赋征戎。”
朱温意外,说道:“本王认可他是武宁军节度使。”
李振说道:“李煜说他无心执掌独立藩镇,他任职宣义军节度使,不会改变大王的直辖,他想要南财北运,扎根郑州做一个富贵大官。”
“南财北运?”朱温轻语。
李振解释:“李煜实权统治江宁,江宁人口一百三十万,农业饱收,商业繁荣,他一年可得私囊银子三万,愿意一万银子贡献大王,其它银子运来郑州扎根。”
“一百三十万人口?有那么多吗?”朱温质疑。
李振说道:“差不多,以前的信息,江宁人口百万,多出的三十万,应当是李煜统治之中重整了户籍。”
朱温皱眉说道:“一百多万人口,他愿投奔本王。”
李振解释:“李煜只是实权治理江宁,对于统帅的武宁军做不到说一不二。
江宁驻扎的军力,主要是李神福统管,李神福不管治政,只要军需不缺,李神福不干涉李煜权柄。”
朱温想一下,说道:“你说,是不是杨行密的诡计?”
李振回答:“李煜只求得到谢曈大人的权力,他的富贵观念,不要执掌重权重兵,想做一个不受地方官欺压的勋贵大户。”
朱温若有所思。
李振又道:“大王,李煜不愿执掌兵权出征,他在南边从未领兵出征过,他是看好大王类同了曹操,具有一统天下的雄才大略,尽早的求得稳固富贵。”
朱温笑了,说道:“你呀,立功心切。”
李振恭敬道:“属下一向谨小慎微,李煜既然说了愿向大王纳贡,不给他兴风作浪的兵权,他翻不了天。”
朱温肃容说道:“宣义军地盘属于本王根基,岂能冒险引狼入室。”
李振迟疑一下,说道:“大王,虽然李煜没说,属下却是清楚,李煜还能抉择投奔川南军或杭州军。”
朱温皱眉,叹道:“你呀,本王近来心情烦乱,你非要给本王添乱。”
李振恭敬说道:“事关大王一统天下的大业,属下不能玩忽职守。”
“好了好了,让他进来。”朱温摆手说道。
“大王,李煜的投奔不能泄露。”李振说道。
“本王戎马生涯,何所惧?让他进来。”朱温回应,答应了不用护卫进来。
李振亲自出去,朱温若有所思,猜疑这个楚瑜的动机。
李振引领韦扶风走入宣德堂。
韦扶风距离朱温十米止步,单膝跪下,恭敬说道:“属下李煜,得恩公传送大王令,觐见大王。”
朱温打量一下,笑语:“起来,近前来。”
“属下还未得到大王接纳,不适合过于接近大王。”韦扶风恭敬回应。
“嗯,你说说,为什么投奔本王?”朱温说道。
韦扶风回答:“大王的势力最强,属下与大王没有什么交集,属下投奔川南军,或许遭到扶风侯的忌惮。
属下掌管的江宁,自古富庶繁华,只是军事上守御困难。
日后杨行密一死,淮南军或许发生内乱,川南军杭州军或许大举开战,属下必须尽早求得一条富贵退路。
属下相中郑州扎根,一是能够远离战争地域,二是属下自小在长安长大,习惯长安不远的地域生活。
属下对于武宁军掌控薄弱,日后能够内应的可能性不大,故此属下不求有功,但求无过。”
朱温说道:“你最大的本钱,就是内应帮助本王夺取淮南道,做不到内应,本王不值得为你任职宣义军节度使。”
韦扶风迟疑一下,说道:“请问大王,南方的茶叶运到汴梁,一定稳赚不赔吗?
大王身经百战,每一次战争,都能一定获胜吗?属下的本钱属于预期,大王若是不认可预期,属下无话可说。”
朱温愣怔,忽而大笑起身,笑语:“说的好。”
朱温迈步走近韦扶风,弯腰扶起打量,点头笑语:“相貌堂堂,不错。”
韦扶风后退一步,恭敬见礼:“属下谢大王接纳,愿为大王效力。”
朱温说道:“本王看你顺眼,你可愿成为本王义子。”
韦扶风听的极度意外,朱温居然收他做义子,这可如何应对?
大唐天下藩镇林立之后,藩镇节度使形成收义子的风气。
河东节度使李克用收了很多义子,韦扶风见过的朱友恭,就是朱温义子。
韦扶风心思纠结急转,推托道:“大王,非是属下不识抬举,属下得了恩公赐名李煜,不好辜负恩公。”
李振急忙说道:“这是你的大福气,我岂能与大王相比,还不跪下叩见。”
韦扶风无奈,保命第一,单膝跪下,抱拳恭敬道:“孩儿叩见父王,请大王赐名。”
朱温满意点头,笑语:“你我宣德堂相识,赐名朱友堂。”
“谢大王赐名。”韦扶风恭敬的抱拳叩拜。
韦扶风懂得里外规矩,义子与亲子不同,义子更倾向属下,故此称呼上要尊崇大王,除非朱温指明怎么称呼。
“起来吧。”朱温说道。
韦扶风起身,恭敬道:“大王,孩儿孝敬的一万银子,全用价值相等的茶叶布匹运抵汴梁。”
朱温说道:“你有心了,宣义军节度副使,本王任职了朱友文。
朱友文另任,你自择一个心腹任职宣义军节度副使,代你行权宣义军。”
韦扶风恭敬道:“谢大王信任,属下不敢误了赋税征戎,请求大王赐予宣义军佐官任免提请权,允许属下有权上请大王调整佐官。”
朱温皱眉,流露出抵触之意。
韦扶风又道:“属下并非大肆更换佐官,需要震慑佐官得到尊重,不然一个个阳奉阴违,误了事情反而是属下顶罪。”
朱温想一下点头,朱友堂的要求,没有分走他的任免权。
韦扶风恭敬道:“启禀大王,属下提请郑州司功参军,迁任驻扎郑州节度判官,提请李振大人的管家赵永辉,出任郑州司功参军,提请一名属下任职郑州县尉,年老的县尉致仕。”
朱温看了韦扶风,说道:“你是有备而来呀。”
韦扶风恭敬回答:“属下迂回途径郑州,了解过郑州刺史不待见司功参军,基本处于边缘化,属下意图通过三个佐官,获得宣义军官员的尊重。”
朱温点头,说道:“俗话说,漫天要价,坐地还钱,你不能兼任滑州刺史,驻扎在滑州的一万军力,只能滑州刺史统领。”
韦扶风说道:“大王,属下认为不妥,请求大王滑州刺史不能统帅驻军,大王任职行军司马统帅,滑州刺史的权柄类同郑州刺史。”
朱温若有所思,五息之后,点头道:“本王答应你。”
韦扶风恭敬说道:“谢大王宽容。”
接下来,朱温让韦扶风和李振落座,询问一番南方情况。
末了,韦扶风独自离开了。
李振告罪:“大王,属下没有举荐家奴任官,请大王否了朱友堂大人的擅做主张。”
朱温微笑道:“友堂此人心思缜密,自保意识强烈,他拉上你抱团,情有可原,只是一个州参事,没什么大碍。”
李振恭敬道:“谢大王宽容。”
朱温说道:“他的请求,没有触及本王底线,但愿他的本分,能够有始有终。”
李振点头,楚瑜的请求,分寸把握的很好,只求介入滑州郑州的地方统治,事实上就是成了牵制刺史的大官。
节度判官有权监察,督办州衙六曹掌管的赋税征戎。
楚瑜通过驻扎郑州的判官,成为各级佐官的另一上司。
朱温望向门口想一下,说道:“滑州驻军,防御黄河之北的河东军魏博军,本王登基称帝,不适合继续任职节度使。”
李振说道:“大王登基称帝,理应建制中枢六军,河东军苟延残喘,魏博军臣服大王,滑州驻军可以归于六军之一。”
朱温点头,轻语:“洛阳建制了左右龙虎军,另外五军左右羽林,左右神武,左右天武,左右英武,左右天威,滑州驻军易名左天武军。”
韦扶风走出宣德堂,后怕的暗松口气,只觉后背发寒,这一次称得上斗智斗勇。
韦扶风走出军府,喊上韩宝山步行离开梁王城,没回去李振家宅,走逛浚仪大街放松身心,途中进入一家茶楼。
雅间落座,韩宝山眼巴巴望着韦扶风。
韦扶风望着窗外远空,回忆朱温的模样。
朱温身材魁梧,脸型瘦削,鹰钩鼻,威武透着沧桑,脸庞上明显的皱纹显老。
韦扶风接触的杨行密,钱镠和朱温。
三位大佬都是五十多岁,钱镠最是年富力强,杨行密则是风烛残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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