鄂州,韦扶风惆怅田雯儿孤零零,实则不是。
雨儿和小雪,途中加上夔州的琥珀,带着儿女和四个媵奴来到鄂州。
次日,九娘也带着一大家子抵达鄂州,鄂州的年关祭祖,俨然大家族聚会。
田雯儿已然安心郎君的平安,亲人们自发聚来鄂州,田雯儿发自内心的愉悦。
小雪说掌印之事,暂时交给明玉,长顺辅佐具体事务,制衡中枢官员。
田雯儿听了不在意,她的观念,只要兵权不旁落,中枢官员和宦官闹不出幺蛾子。
但是,田雯儿守口韦扶风的一切信息,只说林清雪在均州,十四娘跑去了洪州会见新夫人,近期回不来。
成都,李雪柔一直不放松的警惕内外,频繁不定的亲自巡视内城防御,与韦扶风建制的神策军将士熟悉。
临近年关,又宴请很多本地豪族,大唐勋贵,官员,致仕名望老人,对待军力一视同仁的发下年节犒劳。
成都一片祥和繁荣景象,军力军纪森严,很少发生扰民事件。
宴会之后,一部分大户中户地主,主动向李雪柔捐献粮食,意愿不要发生叛乱。
李雪柔接到鄯阐府的军情,得知征战顺利,数量上势均力敌的乌蛮叛军,被川南军打的节节败退。
川南军采取稳扎稳打,步步为营的推进,尽量避免山林战斗,夺取了四分之一的乌蛮部落地域,筑城守御不再贪功冒进。
李雪柔回信,肯定战略打法,俘虏的乌蛮人口全部押送夜郎南府(播州)。
成琴儿接到李雪柔指示,负责接收俘虏,成为南府奴隶资源,用于开荒种地。
成都的年夜,李雪柔与很多官夫人会见,应酬之后散归,李雪柔带着亲人祭祖,祈祷郎君尽早的平安归来。
洱海,支援鄯阐府的兵力,回归了一万五千。
令狐婉儿结束了提心吊胆的日子,不久二夫人李雪柔来信,吩咐洱海权柄交给俪奴代掌。
李雪柔信中说,韦文竹思念娘亲,跪求回归洱海过年,她不能放回。
令狐婉儿和两个花鸟使启程,去往成都过年祭祖,与儿子团聚。
洪州治所南昌县城,城池广大巍峨,濒临赣江流域,距离鄱阳湖不远。
洪州是江西的宝地,虽然比不上成都的沃野千里,但也算农业旱涝保收的粮仓地域。
十四娘一行抵达洪州,得到洪州钟匡时的友好对待。
钟匡时没有亲自接见十四娘,吩咐属下引领,交给妹妹钟毓秀接待。
十四娘见到钟毓秀,美人儿一身蓝花襦裙,瓜子脸儿,弯眉秀眸,肤若雪玉,气质柔弱,有一种怜人的韵味。
十四娘带来的人太多,钟毓秀请舅父家帮助。
左氏热情接待十四娘,钟毓秀也在舅父家住下,陪伴十四娘。
安顿下来,钟毓秀请十四娘单独说话。
十四娘屋里坐下,钟毓秀跪下,恭敬轻语:“夫人,毓秀有隐情禀告夫人。”
十四娘意外,起身扶起的笑语:“妹妹起来说话。”
“夫人请坐。”钟毓秀站起,恭敬请十四娘坐下。
十四娘坐下,笑语:“妹妹说吧。”
钟毓秀轻语:“夫人,毓秀属于陪嫁媵妾,家里原定的联姻女儿,我兄长钟匡时的女儿钟攸蝶。”
十四娘一听明白了,笑语:“你的意思,你一定嫁给我的郎君,但还有一个钟攸蝶,不一定嫁给我的郎君。”
钟毓秀点头,轻语:“镇南军大人们的事情,攸蝶和毓秀只能听之任之。”
十四娘感慨点头,当年她与郎君定下姻缘,后来家中长辈改成九娘姐姐,她成为陪嫁。
十四娘温柔轻语:“妹妹不须烦恼,我们女人家只能听从家里长者。”
钟毓秀恭敬轻语:“妾身告知夫人真相,心里能够安然。”
十四娘笑语:“既然另一个不定,你权当不是陪嫁,避免招惹非议。”
钟毓秀迟疑一下,点头轻语:“妾身在舅家暂且托大。”
十四娘浅笑点头,时间上来不及回归鄂州过年,她留在左家过年。
福州城,阆风西苑,城上城下戒备森严,镇守西苑城池的一千六百将士,全部来自北府铁营军。
福州城内还驻扎八千川南军,来自其他各州的轮番府军。
八千驻军平日里不负责守城,而是与驻扎在睦州的五千军力互动。
两千隶属于州衙的团练兵,负责守卫广大福州城的城门,另外还有八百山海卫,分散驻扎八处,归属阆风府宰统领。
福州水军隶属于宦官长生统领,如今还是福州刺史杨河管制。
阆风西苑内的楼阁,一妻二妾的情绪都不好,她们知晓了桂州发生大战,风闻福州城里,出现扶风侯死亡的谣言。
三女陷入惊慌失措,不知如何是好,想问一问文武官员,又怕惹起更多风波。
商榷之后,只能抱着没有文书报丧,那就是假消息。
临近年关,忽然外面通报,九娘夫人送来一些礼品。
李玉彤又喜又怕,让送礼的人进来,一名绯袍官员进见,恭敬细语:“奴婢长喜给殿下请安。”
“长喜,是你呀。”李玉彤惊喜。两个宫女也是大喜过望。
长喜恭敬道:“殿下,夫人让奴婢送来一些礼品,道个好。”
李玉彤点头道:“好,本宫很好,九娘姐姐那里很好吧?”
长喜回答:“不大好,但与夫人无关。”
“为何不大好?”李玉彤紧张问道。
长喜回答:“桂州求援,三夫人统率大军进攻鄂州,都需要调动长沙府兵力,故此没有往年消停。”
“侯爷在那里呢?”李玉彤直白问道。
长喜回答:“川南军正在抵御宣武军,侯爷的行踪属于军秘,奴婢不可能得知。”
李玉彤失望点头,忽而春娥问道:“长喜,你认为侯爷在哪里?”
长喜一怔,回答:“奴婢怎敢胡说八道。”
春娥娇容一沉,冷道:“是不是距离殿下远了,生分了,侯爷可是说过,你们十个都还属于公主殿下。”
长喜心惊肉跳,忙不迭跪下,辩解道:“小主,祸从口出,奴婢乱说的后果。”
“殿下面前,说什么祸从口出,殿下让你说,你就得说。”春娥蛮不讲理。
长喜苦笑,心道真是生了儿子,大不一样。
九娘吩咐他,抵达之后不要多嘴多舌,谣言是越抹越黑,淡然处之的送礼,也就传递了平安无事。
长喜也是那么的认为,只是他惹不起旧主,只好回答:“奴婢斗胆胡说,侯爷可能去往了鄯阐府。”
李玉彤半信半疑。
长喜又道:“大长和国两线进攻,十几万蛮兵进攻桂管,又策反鄯阐府东南地域的乌蛮反叛,十几万蛮兵进攻鄯阐府,奴婢听说巴蜀出动七万大军支援鄯阐府,侯爷或许统军去了。”
李玉彤芳心一松,多日的惶恐溃散大半。
光化二年(899),韦扶风留在扬州过年之后,依然过着大户老爷生活。
正月初六,韦扶风出门寻见程锦,托词家里还有事情未了,暂且不归。
任职宣州长史的文书,韦扶风交还程锦带走,请求程锦转达田公,照应他的老弱残兵。
正月初十,阖府观礼,千红身穿嫁衣襦裙,珠翠盘发,头蒙喜鹊登枝喜帕,遵从青楼女子从良的规矩进门。
左侧小婢挽扶,右侧喜娘挽扶,说着除晦吉祥话,一关关走过。
抵达厅堂,先向端坐的林清雪跪拜,起身与韦扶风依照纳妾之礼拜堂。
礼毕,再次给林清雪跪下,接过小婢端来的茶杯,一双玉手捧着茶杯,跪行向前,恭敬轻语:“大妇,奴家千红奉茶。”
林清雪浅笑接过茶杯,喝一口,轻语:“千红,莫忘了本分。”
“奴家牢记本分。”千红恭敬回答。
林清雪笑语:“送入洞房吧。”
小婢和喜娘挽扶起千红,喜娘接过递来的红色牵巾,说着吉祥话,交到千红和韦扶风手中。
韦扶风牵着千红离开厅堂,跟随引路的奴婢走去。
林清雪微笑道:“今日喜事,人人有赏。”
观礼的家奴们一片喜形于色,只有韦小芸神色淡淡。
林清雪见了,起身呼唤:“小芸,随我去说说话。”
散了,韦小芸独自跟随林清雪。
途中,林清雪笑问:“怎么?急着拜堂。”
“大妇,妾身应当优先。”韦小芸回答。
林清雪解释:“你与千红不同,最好另一大妇主婚,对于你的未来重要。”
“妾身愿意大妇主婚。”韦小芸表达意愿。
林清雪摇头,问道:“你还有什么话要说吗?”
韦小芸犹豫不语,林清雪笑语:“说吧,我不怪你。”
韦小芸鼓起勇气,轻语:“大妇,家父说过,升米恩,斗米仇,不能对待下人太好。”
“依照你的说法,我对待你,不应该太好。”林清雪辩论。
“大妇的说法错误,妾身是小主,与大妇一样,站在下人的对立面,大妇与妾身是亲人,下人们有自己的亲人,相对大妇和妾身而言,属于外人。”韦小芸大胆反驳。
林清雪下意识止步,思想触动的若有所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