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尔亦心里说不出是什么滋味，十年下来，就只有这几个人跟着他。
恨是不恨的，但绝对不会再给这些人机会。
“霓裳，看见了吗？这就是你一行维护的人。”
方尔亦斜眼霓裳，哼了一声，“昔年，你宁愿自己吃苦也要就他们，但他们呢？想到会有危险，一个个的都躲了...我告诉你了，我不想在听见你为他们求情，我也不会再给机会！”
霓裳能说什么？总不能说是因为这是人的本能吧。
若是这样说了，岂不是说奇道这些都不是人了吗？幽幽一叹，“人各有志，你不是说的不强求嘛...”
“你...”
方尔亦被霓裳一句话噎得无言以对，气得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算了，难得计较。
撇开霓裳，对奇道等人说了一下关于鬼见愁下监牢的事情，无论是看见的，还是听说的，都无疑遗漏。
这一次只能前进，不能后退，必须把情况原原本本的说出来，避免信息不畅，造成损失。
鬼见愁下面是监牢？
天仙也只是寻常？
还要多备衣衫，不然恐怕没得穿？
心情忐忑，却有兴奋莫名，既有对凶险的恐惧，又有对可能冲出牢笼遨游星空的幻想......
一行穿城过寨，购置了衣衫，以及一些日常用品，耗时一个月，终于还是来到了鬼见愁边。
这一次和上次误打误撞不同，有了御灵，下去就方便了很多。
黑暗的山石中穿行了一个时辰，一行落在了鬼见愁底。
在这里是无法分辨方向的，反正就是乱走乱撞嘛，活着再遇到曲秋歌呢？
叶明月，疾风，以及楚紫碧，莫怜靖，安志和方迁都被胡璃收入了御兽牌。
胡璃不愿意和方尔亦分开，奇道和杜岱则是想要陪着方尔亦，若是有什么危险，也能抵挡一二。
究竟是真心实意的，还是虚情假意，方尔亦无心分辨，有些人，有些事，不经历一次，是看不清楚的......
这里犹如暴雨之夜的汪洋大海，没有坐标做参照物，也没有日月星辰指引方向，御灵吞噬的墟蠕也混沌茫然。
唯一能够确认方向的，便是渐渐的无法御空，渐渐的感受身上的压力越来越大，只是目前来说，他们还没感觉到。
行得没几日，便遭遇了几个兽皮的修士，眉间没有刻字，这是不知什么原因跌落鬼见愁的洛川修士。
这些修士的修为不高，人也不多，方尔亦等人的目的不是抢地盘，也不是为了与人结仇，不想横生节支。
领悟了方尔亦的意图，奇道是能劝的劝，劝不听的就出手驱散，若是遇到怎么都不退的，那就只能血腥碾压。
奇道比方尔亦更懂得洛川修士的自私和残忍，但可能是自己的切身变化，再看这些人，难免兔死狐悲，请求方尔亦：“尊主，这些人...”
他的本意，是希望方尔亦出手相助，也可以凭借这些人这些年在这么多年，对地形熟悉的优势，大家相互帮助。
对于这些人，方尔亦比奇道了解更多，摆摆手，“奇道，不是我不想帮，我之前来过的，他们的目的根本就不会往里面走，和我们不是一条路的。”
话不需要说得太透彻，远的不说，十年来，方尔亦的付出有多少？可结果呢？
奇道是铁了心的跟随方尔亦，他也想追求星空遨游的畅快，哪怕可能无法达成愿望，他死也要死在去的路上。
方尔亦真的很强吗？并不是！
至少在方尔亦口中说出的话，就这个下面，能轻易拍死他的不计其数，更遑论外星大能。
可他就是认准了方尔亦，没有来由，就是感觉，就感觉跟着方尔亦会有变化，无论生死，他都认了。
正如他当年对方尔亦立下的誓言一样：尊他为主，永不背叛！
相比奇道做出来的态度，杜岱就显得不那么明朗。
或者因为都是洛川星修士的原因，杜岱基本是躲在奇道身后，即使出手，也都是以不伤人为基础。
杜岱或许有自己的立场，但这不是方尔亦希望看见的......
御空超不过两丈高，身上渐渐感到了无形的压力加身，这意味着一行正在接近阵心。
但也就在这个时候，方尔亦一行遭遇了进入这里之后，最大一次的包围。
随意四扫，周边聚拢了不下千人，想要解决他们不是难事，但方尔亦却想解决这个麻烦的同时，也清理一下身边的问题。
传音胡璃，让其放出楚紫碧等人，霓裳除外。
霓裳的态度不重要，也不需要她有什么态度，反正方尔亦是不会放走霓裳的，除非他死的那天。
楚紫碧，莫怜靖，安志和方迁，一被召出，就见到这样的情形，不由向奇道和杜岱问询。
事情明摆着的，方尔亦就是要看看他们的态度。
方尔亦和胡璃并肩而立，漠然的看着形势的变化。
奇道，楚紫碧，莫怜靖，杜岱，安志和方迁背靠背围成一圈，将二人护在身后，警惕的防范着同时不断的出声喝止。
“退后！”
“大家都是洛川星的，不要自相残杀！”
“有话好好说，不要逼我们动手！”
“......”
六个人，六个态度，六种心思，被方尔亦尽收眼底。
贪念，一旦兴起，是不会罢手的，这是人性，是劣根性！
劝？是不能劝得住的。
蜂拥而来的人赤红着双眼，抬起了拳头，狠狠的砸了下来。
嘭嘭嘭...
六人围成一个圈子，纷纷出手抵抗，法力撞击之下，比一波出手的人被六人震飞。
但第二波再次冲来，然后是第三波...悍不畏死，前仆后继。
激荡的法力掀起弥漫的灰尘，嘭嘭声中，六个人的态度，被方尔亦了解了透彻，有欣慰，有遗憾。
当第一波被打飞的修士再次组成第二次进攻的时候，方尔亦对肩头的御灵点了点头。
在之前，御灵就提出了吸收这些修士体内墟蠕的建议。
对于御灵来说，吞噬了母虫，有虫就是养分，不管是送给方尔亦，还是御灵自己吸收，都是极好的。
但方尔亦觉得这几个人愿意跟着他往前闯，他就愿意给他们一个机会。
但现在看来，好像每个人都有了自己的选择。
御灵小嘴一张，紫雾喷勃而出，瞬息间，紫雾已经缠绕上了周遭的所有修士。
阴暗中，紫绿色的光芒幽幽，却是异常的耀眼，从每一个在场修士的身上慢慢渗出，浮于头顶之上。
紫绿色的光晕慢慢的由左向右开始旋转，由慢变快，越来越快，渐渐的形成旋风一般，而旋风的中心，便是方尔亦肩头趴着的御灵的小嘴。
张开的小嘴，此时犹如一个深不见底的黑洞，一股股一缕缕的紫绿雾气被吸收......
当御灵的闭上小嘴，小眼睛满足的闭上，慵懒的趴在方尔亦的肩头，阴暗再次降临。
在场还能站着的，也只有方尔亦，胡璃以及奇道等八个人。
方尔亦漠然的扫了一圈倒地之人，目光又在奇道六人的身上脸上看了一眼。
很淡然，很冷漠的一眼，让六人心里都是咯噔一下，这种眼神他们看见过，那是当年斩杀保风安的时候出现过。
也就看了一眼，方尔亦一言不发，抬腿便走。
胡璃含着笑，紧紧跟着方尔亦。
奇道愣神过后，赶紧上前，施法将倒地的人往两边挪开，不能挡了尊主的路......
行出数里，方尔亦顿住不前，其他几个以为又有什么情况出现，纷纷围拢方尔亦周遭。
方尔亦漠然道：“我们的路不同，你们不要再跟着了。”
说完这话，继续前行。
胡璃微笑着把楚紫碧，莫怜靖和方迁收入御兽牌，然后对奇道传音，让他跟上，至于剩下的杜岱和安志，则是根本不想再看一眼。
奇道懂了，这是他经过了方尔亦的考验。
修行路坎坷艰辛，人性复杂莫测，他不怪方尔亦的考验，换成是他，也是一样。
看了一眼杜岱和安志，不由得微微摇头，心情甚为复杂。
他能理解杜岱和安志，但他做不到也而不敢为他们求情。
这是哪里？漫无边际，流落在此，唯有死路一条。
方尔亦固然可怕，但这个地方，更加恐怖，杜岱和安志相视一眼，默默的跟在了后面。
方尔亦倏然回头，看了一眼身后尾随的杜岱和安志，转而看向了奇道。
什么话也没说，转身继续前行。
奇道被方尔亦的这一眼看得惊恐不安，太冷漠了，完全就是看待路边沙砾的那种漠然。
奇道心知，方尔亦对他还不是很信任，这也情有可原。
但现在不同了，这是方尔亦需要他表明态度，不由他左右摇摆。
身处险地，前途未卜，图穷匕见，方尔亦需要作出选择，而他奇道也一样，心不齐，路不同的人，是走不到一起的。
奇道当即不敢再做任何迟疑，身形一转，面对杜岱和安志，沉声道：“二位，别再跟着了，大家也算相识一场，别逼我动手！”
说完，奇道转身跟上方尔亦，不是回头看向后面，若是杜岱和安志继续跟随，说不好他还真的要痛下杀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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