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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军中之事,令行禁止。既然有约在先,就需依约而行。”费祎郑重地说道:“此份奏表,立刻送往成都,请陛下降旨。在这之前,虎符、印信暂由我掌管,军中之事大家商议而行,最终交由我定夺。”
费祎说罢,陆逊、全琮、孙韶、顾裕、徐楷等人满脸喜色,魏延和赵广等人则耷拉着头,惊恐地瞪着案前的板栗饼。
“几位将军,请吧!”全琮兴奋地指着板栗饼说道。
“几位将军,此刻略有微凉,要不要……让伙房帮忙热一下?”
“来人,给六位将军上酒,哈哈哈!”孙韶大笑道:“几位将军为何不吃?不会想抵赖吧?”
“孙韶!你休要得意!”赵广大声喝道,愤愤地拿起一块饼,却迟迟不敢塞入口中。
“费大人说得不错!”陆逊拿起双方定下的赌约,正色说道:“军中之事,令行禁止。有约在先,杂而不乱。不过……这赌约上……只是说输的一方当众吃下十个板栗饼,当众喝半坛二锅头。并未说吃下板栗饼后马上就喝酒,所以,这酒,可以改日再喝……几位将军,请吧!”
陆逊说罢,几人眼前一亮,看向陆逊的眼神略有感激之色,抓起自己案上的饼就往嘴里塞,很快就吃得饱饱的。
陆逊满意地点点头,再也不提喝酒之事,正色问道:“诸位将军:魏军的骑兵,是在去年年底增兵而来。今,南阳郡内,魏军之军屯即将收割,满宠必派骑兵保护军麦,诸位有何建议?”
赵广、夏侯霸和张嶷等人默不作声,魏延犹豫片刻后说道:“去年和前年,我有两千重骑兵袭扰南阳各县,满宠未敢屯田;去年,魏国新征骑兵抵达南阳,满宠紧急补种这批军麦;今,魏骑是我军三倍之多,我难以抢得这批军麦。况且,现在的大汉粮仓充盈,这批军麦对我来说可有可无,魏某以为,我应以攻城拔寨为主。”
“抢夺军麦,与攻城拔寨并无冲突。”陆逊不紧不慢地说道:“本将初到南阳,这批军麦,算是本将送给襄阳城所有将士的见面礼。”
“陆将军,此话当真?”张嶷欣喜地说道:“若真能夺过来,按大汉现有的粮价,襄阳城的十一万兵卒,每人至少能分到五百铢!领兵之将,每人至少可分到三万铢左右!这批军麦可不少啊,满宠会轻易让我所得?”
张嶷说罢,殿内议论声此起彼伏。
自汉军攻占襄阳,樊城转为贸易区之后,魏延的手上,只有两万步卒和两千重骑兵。在这两年间,魏延手上兵马不足,他只能将防守的重心放在襄阳城和汉水,阻止任何魏军南下,对南阳郡的袭扰极其有限。
也就在这两年间,镇守襄阳的兵卒很是憋屈:扬州方向的兵卒,他们能通过作战获得赏赐;就算镇守大散关的兵卒,他们也能通过骑兵抓捕奴隶分到铢钱,关中的军屯之粮,也让驻守关中的士卒分到六百多铢的收入。唯独镇守襄阳的兵卒,只有每月十铢的可怜俸禄。
五年前的汉军,他们跟魏、吴两国的兵卒一样,当兵只是为了吃饱饭;四年前的汉军,每个兵将都抱着复兴大汉的宏伟目标而战;
两年前,刘闪向普通兵卒发放俸禄之后,军中的士气更加高涨;军中的赏赐新规实施后,所有的兵将都意识到:加入汉军,为国征战的同时,也能赚取铢钱贴补家中所需,两者之间并无冲突,大汉复兴的同时,自己小家的日子也会越来越好。
“陆将军,满宠在南阳种满了军麦。刚才,大家粗略地算了算,若真能抢过来,咱们全都得发财啦!”
“甚好!只要大家想要就行。”陆逊仍旧不紧不慢地说道:“本将即将是襄阳大军之统领,但我可以向诸位保证:不论歼敌还是夺粮,本将应得之赏赐,陆某一铢也不要,全部分给诸位同僚!”
陆逊说罢,议论声又起,帐中众将无不磨拳擦掌,唯独魏延面带苦笑,一语不发:自己的步卒多于满宠,骑兵却不足。以襄阳现有的兵力很难北取方城,能东取泌阳,打通与东线大军的联系,这已经非常不易。
此时,陆逊不仅想打通武关道,还想取南阳郡之粮,他在战略上就高过自己太多太多!
其实,昨日双方在争辩时,魏延已经意识到自己战略的不足:就算攻取泌县,却因为距离遥远,无法与姜维形成统一的部署;姜维尚且被邓艾拖在扬州,又如何能有效地威胁魏国的北方?
打通武关道则不同,只需留驻少许兵马东拒潼关之魏军,关中的汉军主力就能通过武关道,迅速与襄阳之兵汇合。这样一来,汉军正好发挥自己骑兵的优势,在南阳郡歼灭满宠的主力,再从叶县往西北而上,绕过虎牢关直取洛阳,这绝对是司马懿的死穴。
魏延已经意识到自己战略的弊端,但以他的性格,绝不会轻易承认;此前,与几个将领一同与陆逊死磕打赌,这不过是面子上过不去。
当然,魏延也在心里做好了打算:如果自己取得统兵权,必会寻个时机向陆逊妥协,选择陆逊的进兵方案。
“诸位,军中无戏言。”陆逊正色说道:“南阳之麦尚需两月才熟,我有足够的时间做准备。在这之前,我骑兵可适当袭扰各县,魏国骑兵若是杀来,绝对不可与之接战,必须立刻退回;同时,诸位可向麾下兵卒透露此消息,以鼓励士卒之必胜信心。”
“陆将军,魏国细作无处不在,你是故意向魏国透露消息吧!”傅佥猜测道:“如此一来,满宠的注意力就在南阳之军屯;我在合适的时机出兵,必能一战攻取西峡,再以重兵把守,彻底把蒋济围死在武关。”
“不错!”陆逊肯定地说道:“我取武关道之战略,诸位必须严格保密。若此消息走漏,满宠和蒋济必会重兵把守西峡,我将功亏一篑。”
此时,帐中皆是“四平”或七品以上的将领,个个都对大汉忠心耿耿,要保证战略意图不外泄,这非常容易。不过,魏延却有诸多疑问。
“陆将军,满宠在南阳有三万骑兵,而我才一万。在我关中的骑兵前来汇合之前,我将面对魏国强骑的威胁,如何能抢走南阳郡之粮?”
“魏将军,当年,你是如何夺凉州之粮?”陆逊并未解释,而是反问道。
“陆将军,今时不同往日。”魏延正色说道:“当年,本将前往凉州之时,首先准备了大量的粮车,然后由大汉铁骑击败了魏国、匈奴和鲜卑骑兵,自然可以夺粮;今,我即无粮车,又无主力骑兵,如何夺粮?”
“既然如此,那就得辛苦满宠!”陆逊呵呵笑道:“他自会帮咱们收割,打晒。等到时间一到,咱们去各县取粮就行。”
陆逊说罢,殿内众将仍然不解,魏延却猜到了陆逊的计策,心悦诚服地举起酒碗:“陆将军,魏某敬你一碗,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