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云拿出暖宝宝,给上官老爷仔细的介绍了它的用法和功效:“这药膏可以促进血液循环,有很好的保暖效果。我看您一坐就是半天,正好可以试试。”
上官老爷:“这几日把自己闷在房间内,就为了制出这个膏药?”
——给为父用?
天云:“是啊。”
——小可怜少年还等着我去救助呢。
二人牛头不对马嘴,倒也聊得融洽。
在得到天云肯定的回答后,上官老爷眼角微微湿润,心里划过一道暖流,不想女儿把自己关在屋里废寝忘食这么些天,竟是为着他这个老父亲!
他擦擦泪水,感动得无以复加:“我知道你一片孝心,但是晚膳还是要吃的,不能将身子熬垮了知道么?”
天云这下知道他是误会了,湿润的唇微弯,露出一丝哭笑不得之意。
不过这样也好,省得她再找借口了。
在上官老爷一脸“这是云儿辛苦做的,就算有毒我也要试试”慷慨就义的表情里。
天云柔声地安慰他道:“父亲无需担心,您且试试一片膏药的药效能维持几个时辰。”
——
又是晚膳时分。
上官老爷一进膳房便笑得见牙不见眼。他万万没想到,云儿拿来的那片“神奇膏药”竟然这么好用!只需在腰间贴上一片,内里便似有一股热流游遍全身,整个身子就都暖和了。
以往久坐批公文都得时不时搓搓手,以防手掌僵住。今日却不同,他批了一天公文,掌心和身子都在持续微微发热,一点也不觉得寒冷了。
上官老爷在当官之前,名下便有几处产业,在商业方面有着敏锐的嗅觉,如果这种药膏能够量产,肯定会引起轰动,利润也会非常可观。
便单单说那些千金贵女们,纵然是大冬天,也不愿将自己裹在厚重臃肿的衣裳里,生怕体态肥硕,失了气度。有了这药膏,既能保暖又能维系纤瘦的身姿,一定会大受欢迎!
上官老爷觉得有必要跟女儿商量商量,怎么将这“膏药”传扬出去。
八宝饭桌上,一家人停了筷子。
候在一旁的下人便鱼贯而入,将菜肴通通撤走,又端来去味的茶水,伺候着漱了口。
上官老爷清了清嗓子,“咳咳——”等众人目光汇集到他身上,才进去正题,一改平日的嬉皮笑脸,郑重其事道。
“据我所知,现今京都并没有同种功效的药膏存在,如果我们开先河先在各大药房适量投放,制造供不应求的现象,等打出了名声,再加大产量,利润肯定非常可观!”期间也不知从何处掏出了一把纯金的算盘,开始算起账来。
天云倒是没有想到这一层,原本也觉得无可无不可,如今听完上官老爷的发言以后,她面露欣赏之色,眼眸也越来越亮。
没想到上官老爷这么有商业头脑,还会搞饥饿营销这一套!
她定了定神,沉吟了半晌才开口道:“量产可以,但这个制作者却不能是我。”
这个时代本就对女子有诸多限制,女子抛头露面极容易遭人诟病。上官老爷有这个顾虑,女儿家太出风头也不好,日后不好找婆家。
上官夫人和上官天霖母子二人在一旁听得认真,却插不上嘴,只能把目光在这父女二人身上游移。
最后还是上官老爷拍案定下,掷地有声道:“这么着吧,就说是天霖无意间搞出来的名堂。”
扭头一巴掌拍在上官哥哥的后脑勺:“从明天开始你给我收收心,不许再出去跟那起子纨绔鬼混了。跟你妹妹好好学,把这膏药的药方和研制方法给我学透咯!”
天云也附议。
好了,散会。
三人起身回房休息。只留上官天霖一人还呆愣楞坐在原位。
许久,膳房里传出一声惊天动地地哀嚎
“造孽呀!”
——
若按上官老爷所说的,一片暖宝宝的效用是四个时辰左右,那么除去就寝的时间差不多一日一片就够了。
于是天云给萧子勿装了十五片,够他小半月的用量了。
此刻还是午休时分
树梢枫叶轻轻摇晃,时有一两片逃离了树枝,在微风平缓吹拂下飘落,四野皆寂。
天云以袖遮面,视线四下观望着四周的动静,在确保无人后踩上了灵棋的肩膀。
灵棋托着鬼鬼祟祟的自家小姐,身形止不住的摇晃。
“你稳着些,别将我摔了。”天云心惊胆战地往上爬。
“小姐,您可能得控制一下食量了!”灵棋在底下喘着粗气,小脸都憋红了。
天云内心微动,有些羞躁。
“知道了,说出来作甚么!”
从前只有冰冷的针管将营养液送入身体里,如今一朝尝到了百味进得有些放肆了,这段时日是胖了些许。
萧子勿居住的宫殿叫临华殿,这偌大的皇宫里只有这处偏僻小殿距离皇帝寝宫最远,这也足可见皇帝有多么不待见他了。
周围空空旷旷没什么人气。
临华殿的宫墙砌得不高,但对于天云这般娇娇小姐来说,已然难度不小。费了九牛二虎之力,她终于爬上去了,但是怎么下去又是个难题,一时间有些进退两难。
娇嫩的手指被粗粝的墙壁磨破了皮,她疼得“嘶”了一声,轻轻吹着气。
就在此时,内墙下有个人问:“你在做什么?”
她的眼眸盛满了星辰,惊喜地朝他挥挥手:“我来给你送药啊。”
墙下之人,正是大梁三皇子殿下!
萧子勿闻言,眸色深了深。方才他在后园练剑,听到这边有动静,便防备地持剑过来看看,却看到这么一幕。
一女子毫无形象地趴挂在宫墙上,见他往这边过来,眼眸染上欣喜的亮光。
他抿紧了唇,似是有些不耐。足尖一点轻巧上墙,用剑柄穿过女子腰带,一个使力将她提溜下来。
天云还没反应过来,人已经在地上了,她第一次见识到轻功,有些惊讶:“你还会武功呢!”
望着她染上灰渍的裙摆。萧子勿沉下脸,冷声道:“下次不要如此。”说完他又蹙起眉。
何必管她,她要如何,与我何干。
“若不是为了你,我自是不敢……”
天云收了声,没有继续说下去。这个时代不像现代,这种话太过孟浪。怕吓到少年,她眨巴着眼解释道:“我的意思是说,要不是为了报答你之前帮我省的银钱,我自是不敢做这种事的。”不知为何,从第一眼见到这个清冷的少年,天云就有一种莫名的怜惜。
天云这才想起他应还不知自己是谁,便朝他行了墩身礼,唇瓣轻启道:“家父是国子监企业上官鸣,小女名唤上官天云,见过三殿下。”
萧子勿捻了捻食指。
这礼行的不伦不类。可她笑容柔婉声音清甜,小巧的鼻尖还挂着颗晶莹的汗珠,煞是可爱,没由来便让人忽略了细节。
上官天云把药塞到他手中,少年穿着单薄,触手便觉像在碰一块冰。
她蹙起眉,暗暗不赞同道:“这是治冻伤的药膏,殿下抹在红肿处即可消肿止痒。这是暖身的贴片药膏,每次只需取一片贴在腰侧,是我的独门秘方。天转冷了,殿下多穿些衣裳。”
说罢,复又展颜,开玩笑似的将他曾经说的话搬过来用:“看公子神采奕奕,想来体质颇佳,只是身子再好也没有必要冒着感染风寒的危险。”
萧子勿下颌绷紧,望着她不知如何回应,最后只微微点头。
眼前的少女桃腮带笑,说不尽的温柔可人,似乎对他作出细微的反应已经满足。
“我该走啦。”天云轻声道别。
没走几步又不放心似的,回头朝他眨眨眼:“药膏一定要用哦。”
她穿着浅色的衣衫,在阳光照耀下发出淡淡光晕,裙摆在她走动时轻轻摇摆,那些光点流动起来,几只蝴蝶顺着她的发香,跟在她的身后飞舞,就像落入凡尘的精灵。
她走远了。
小太监常来感觉自己幻听了,怎么听到了女人的声声。
他抱着外衫过来,看到自家殿下站在墙边手里拿着东西在出神,走近一看才发现是两种药膏,一种用瓷瓶装着,另一种是片状物,散发着淡淡的药香。
殿下哪儿来的药膏啊?难不成刚刚那道女声不是幻听?常来有些好奇。
在他看来,三殿下是最不懂得照顾自己的人。那晚被罚以后,不是没有御医来送伤药,只是殿下总是不愿抹,任由手指和腿脚发红发肿。
常来不抱希望地说了句:“殿下把外衫披上吧,刚发完汗不宜吹风。”反正殿下也不会穿,他嫌弃练剑时穿得太过臃肿,会限制到一些招式。
“嗯。”萧子勿应了一声。
外袍一披便阻隔住了猎猎寒风的侵袭。
这天确实转冷了。
在常来惊讶的目光里,萧子勿将手中的药膏递给他,又说了句:“帮我上药吧。”
先前殿下嫌那药糊手,拿不了剑,任他怎么劝说都不抹,今日倒是肯听劝了!
……只是这药来历不明,“殿下,要不还是用赵太医送过来那副吧?”
萧子勿瞟他一眼,拒绝:“那药难闻。”
常来困惑地挠挠头。
“哈?这两管药膏不都是一个味儿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