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五十章(1 / 1)

何侧妃完全没有料到,严川竟然会这般自断后路。

或者说,她从未看清过面前这个少年。

她完全低估了他的冲动与绝然,也低估了展宁对他的影响。

毕竟和嫂嫂拉扯不清这样的事情,比起和她合谋陷害严恪比起来,前者只是令汝阳王心生不喜罢了,而后者,罪名可严重得多。

有一瞬间,何侧妃开始后悔自己的自作聪明。

“四公子中毒昏睡多日,怎么醒了没多少久便胡言乱语。四公子这时候转移话题,也不该攀咬我呀?”

何侧妃一边说话,视线小心翼翼地瞧了瞧一旁的眼神冰冷的怀素。再想想怀素身后的人,若知道是她因着自己的小心思把严川逼急了,那她往后的日子可不好过。

“什么交易?”

何侧妃的紧张,汝阳王也察觉到了。他含怒看着面前这个失而复得,最类他的小儿子,他有种感觉,他口中说出来的东西,应该不是他想听的。

怀里的展宁的身子益发的冷,她裙摆沾染的血迹让严川额头青筋突突突地直跳。他眼前飞快地闪过许多画面,他初见展宁,他与她争执,他随她回府……不过是去年的事情,可现在想来竟如隔世一般。严川冷寒的视线在怀素身上掠过,之后便落在了何侧妃身上。他的笑容带着不属于他这个年纪的冰冷与凶狠。

“我中毒一事,并非严恪所为。而是何侧妃与我合谋,紫玉是她安插在严恪身边的人,牵机是我自己服下去的,严恪房里的□□是紫玉放的。我这么做的原因很简单,林家曾经对我母亲做过的事情,我无法释怀。至于何侧妃的动机,父王想想也就明白了。”

那么多阴损的算计,从严川口中说出来,不过短短几句话。

他刻意避开了严豫不谈,也未点破怀素是严豫的人。

汝阳王如今对展宁已经动了狠念,但若知道展宁与严豫还有牵扯,知道这些谋害与展宁有关,那么他更不会放过展宁。

“一切都是儿子和何侧妃犯下的错,严恪与展宁只是被陷害的。还请父王请大夫过来,替她诊治。”

严川把展宁彻头彻尾从这件事里摘出去,何侧妃虽知道□□,可她张了张嘴,感受着从怀素那方传来的目光,最终不敢吐露有关严豫的半点。

严川是算准了她不敢与严豫为敌!

这小犊子何时变得这般恶毒?!

何侧妃扑通与汝阳王跪了下去,“四公子这是胡乱攀咬,就是为了保他怀里的世子妃,还请王爷明鉴,臣妾绝对不敢做出谋害世子的事情。”

何侧妃的辩驳,汝阳王心中信得有限。

但她有一句话却说对了,严川不惜毁了自己,就是为了他怀里展宁的一条性命。

他看重的小儿子,为了自己的嫂嫂做到这一步,在他看来,绝不是好事。

就在汝阳王带怒扫视众人,考虑处置之法时,院子外又闹出了声音。

“出了什么事,喧闹什么!”

外面的人是王府的管家,管家的声音很是惶恐,“禀王爷,宫里来人传信,太后情况不妙,陛下宣你火速进宫。”

汝阳王满腔的怒气被一把巨锤猛地砸了回来。

他双目狠狠扫了眼屋中,与管家吩咐道:“把四公子和何侧妃请回屋中守着,我回来之前不许他们离开房门半步。把世子和世子妃的院子封锁,闲杂人等一律离开,一只苍蝇也不准飞出去。”

汝阳王这等命令,是要生生耗死展宁。

严川心头大骇,忙扑过去求情。

汝阳王一脚踹开了他,拂袖离去。

怀素纵然身手不错,也不能在王府这么多人的眼皮底下将展宁抢出带走,只能在王府侍卫来押她之时,骤然发难,先行逃脱。

临走之时,她留给何侧妃的眼神充满了警告,让何侧妃后背发起寒来。

原本闹哄哄的院子很快便清净下来。

连悬铃都被强带了出去。

偌大的院子被看得密不透风,只有展宁躺在冰冷的地上,感觉腿间一片湿腻。腹部的绞痛似乎轻了一些,可意识却越发模糊。

但奇怪的是,她心里却有些欢喜。

她终究不全是严恪的灾星。

眼皮越发的沉,心里却有种难得的安宁,展宁微微闭了眼,她这段日子身心都疲倦到了极致,她想要休息一阵子。

也不知到底过了多久,她恍惚觉得,有人将她从冰冷的地上抱了起来,放到温软的床铺之上。有温热的布巾替她一点点擦去身上的粘腻,又有人的指腹一点一点描过她的眉眼口鼻。

动作那般温柔眷念,让她想起心中最软的那部分。

“阿宁,让你受苦了。”

熟悉的声音在耳边响起,展宁费力将眼帘掀开一些,旁边模糊又熟悉的人影,恍惚是在梦里。

而就在她想将眼前的人看得更清楚一些的时候,一阵阵的悲凉绵长的钟声响起。

那音调……展宁的眼睛一下子睁大了一些。

是宫里的丧钟。

那是皇后、太后薨才有的丧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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汝阳王在半路就听到了丧钟声,等他赶到寿康宫时,更是察觉到气氛的不对。

景帝的一众嫔妃跪在外面,衣着素净,神色悲戚。

皇子跪得近一些,但仍未进到太后榻前。

他心如擂鼓,随着领路的宫人快步进到太后的房间去,却瞧见景帝跪在太后榻前,抓着太后消瘦的手,头无力地低着,微弯背脊上似乎有着一国之君也不能承受的伤痛。

他双腿一软,咚地一声就跪到了景帝身后。

景帝听到那声响,缓缓回过头去,平素一贯精光湛湛的眼睛,似乎也有一些失焦。但很快便恢复了正常,只是里面仍然溢满了沉痛。

“你来了?母后临走前与朕交代了些事,你今日在她跟前,朕再问你一句,你前些日子上书,要夺了阿恪的世子之位,改立严川做世子,如今可还坚持?”

汝阳王脑子里是一派喧闹。之前府里的闹剧,他还未完全消化,如今又遇太后故去,这种情况下突然被景帝问起这事,他不由愣了下,不知该如何作答。

他的怔愣落在景帝眼中,却是另一种意味。

他叹口气,道:“你既然坚持,朕便允了你。但朕要让母后走得安心,阿恪之事,朕另有定夺,你便不要再管了。”

汝阳王一时间没明白景帝的言外之意,本想要多问一句,景帝却与身旁的内侍总管交代道:“令众嫔妃和皇子们进来。”

太后薨,举国同丧。

繁复的礼节一重又一重,有些体弱的宫妃都险些跪不住。

汝阳王是行伍出身,这些苦尚是吃得消的,只是他看着稍迟一些来到的一个浑身缟素的人时,面色却不由变了一变。

但他转念一想,这必定是景帝的安排,母后身前最疼爱严恪,此时送她走,若少了他,母后走怕走得不安。

严恪明显消瘦了不少,面上也是一片疲惫,汝阳王思及之前之前严川的坦诚,一时间倒有些不知道,该用何种面目面对这个儿子。

按照规矩,严恪跪到了汝阳王的身后,他回过头去看了他一眼,只见他双目含悲望着前方,目光中的孺慕之情,是他一辈子也没从他眼里看过的。

心里一下子就觉得闷闷的。

他与这个儿子的父子情分,当真浅淡得很。

沉默着送走了太后的最后一程,连番反复折腾下来,汝阳王铁打一般的身子,也有些熬不住。

临回府前,他特地等了等严恪。

可他这一点迟来的友善,并未被严恪放在眼里。

严恪路过他时,倒是停了一停,但看向他时如同瞧路人的目光,冷漠的态度,令他心火陡起。

“皇祖母即已归极乐,我与王爷的父子恩情,自此断绝。世子之位于我无半点意义,王爷尽可放心。”

汝阳王气得想要怒斥他,但严恪说完话便径自离去,连呵斥的机会都不给他。

汝阳王憋了一肚子气回到王府,却得管家来报,道是宫中景帝派人,将世子从禁闭室迎了出去。圣命如天,他自然不敢阻拦,而同样被带走的,还有世子妃展宁。

严恪被景帝派人带走的事情,汝阳王早已清楚。不过连展宁也带走,汝阳王想想自己走前对展宁的处置,再想想严恪与他恩断义绝的话语,额头莫名有些疼。

景帝到底得了母后什么交代?对严恪又会是什么安排?还有这府里的严川和何侧妃,如何处置又是后话。

不等汝阳王头疼多久,府里的乱麻还未理清,他便得到了景帝的答案。

朝堂之上,景帝金口玉言,一锤定音。

免去严恪工部职务,同时不再承袭汝阳王爵位,改立严川为世子。

这一条旨意抛下,朝堂上众人看严恪和汝阳王的目光立时丰富起来。平素与严恪走得近些的同僚更是担心不已。

但不等众人的同情显露,景帝另一条旨意接着下来。

这一次,朝堂之上更是震惊。

汝阳王和严豫的脸色同时一变,都将目光投向严恪,却见严恪神色淡淡,只出列下跪谢恩,仿佛荣辱均不在心。

景帝的旨意是这般意思--感念严恪孝悌之心,派严恪前往孝陵为太后守陵三月,另擢封严恪为蜀王,封地合青川、陵州两州之地,食邑两万户,守陵期满即刻前往封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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