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28
——装逼装到一半被怼回去是种什么心情?
纪峣可以毫不犹豫地说两个字:卧槽!!!!
真的是卧槽之情溢于言表,纪峣整个人都木了,他沉默了挺长一段时间,在脑子里拼命过滤记忆,想到底是哪露馅了。
连一个温霖都哄不住,还想消遣于思远和蒋秋桐?他还是洗洗睡了比较现实。
想来想去都觉得,没有啊,这不是挺好的么,到底哪出错了?
“……是徐叶叶给你说的?”
“徐叶叶爱惨张鹤了,跟我说这个张鹤肯定跟她分,她又不傻。”
“也是。”纪峣讪讪,“那你怎么晓得的?”
温霖端起咖啡喝了一口:“前段时间这里开了家酒吧,他们说那是个gay吧,我很好奇,就去看了看。”
纪峣险些没笑喷:“你?你对gay有感觉么?”
温霖的表情很难以形容,他看着纪峣:“去了一趟gay吧,我发现了两件事。”
“一,我只对你一个人弯。”
“二,原来你是个同性恋。”
纪峣一脸惊悚:“什么?”
现在谈话的节奏完完全全被掌握在了温霖的,纪峣其实很想挣扎一下,然而温霖捏着他的命门,他无力反抗。
温霖语气仍旧温温柔柔的:“我在那里遇到了一个gay,他本来是深柜,结果因为被前男友甩了,现在已经彻底放飞,叫做卫澜。”
他看了纪峣一眼,毫无温度地弯了弯唇角:“还要我继续解释么?”
纪峣:“……………………”
纪峣抹了把脸,心想最近怎么老是被戳穿,他是不是真的该收敛一下了。想归想,纪峣还是颇为赖皮地一摊:“但你之前肯定不晓得我喜欢给人带绿帽,现在你晓得了,不亏。”
说完纪峣都想要为自己拍案叫绝了,这么理直气壮的不要脸的话,他居然坦荡荡地说出了口。
温霖也颇为诧异地往这边看了一眼,那一刹那,他心的感觉,简直复杂到难以言喻。最后,他气极反笑:“我是不是该谢你不杀之恩?”这句话,倒有了点当年他们凑一起,勾肩搭背插科打诨的感觉。
——他们毕竟做了那么多年的哥们。
没想到纪峣这个贱人很会顺杆爬,他闻言煞有其事地点了点头:“当然,要不是我下留情,你头顶上已经是一片草原了。”
温霖于是不再说话,他闭了闭眼,企图平复自己心翻涌的情绪。
其实在刚从卫澜口得出这件事的时候,温霖心是很难接受的——难接受的不是纪峣是个同性恋这件事,而是纪峣在他面前装傻装直男,装了这么多年。他连夜连夜地失眠,反复推敲过去他们相处的细节,不断否定自己得到的答案。
怎么会呢?怎么可能呢?
最后他花了很久的时间,终于还是艰难地接受了。接受的理由也很简单。
温霖问自己,就算纪峣是这样一人,他还喜欢他么?
……答案是会。
他满心不甘,无奈又难过,最后仍然不得不承认,就算纪峣骗了他那么多年,像捉住耗子的猫一样逗弄他的感情,他还是喜欢他。
温霖不傻,他知道纪峣把话说的那么难听是故意的,纪峣知道怎么说话最能挫伤一个男人的自尊,他故意刺激他,恶心他,甚至羞辱他,让他不再喜欢自己。
他知道纪峣是故意的。
然而他也知道,纪峣的话……都是真的。
纪
峣大概觉得,喜欢一个人,可能只是一瞬间的事情,所以不喜欢一个人,可能也是一瞬间的事情。可人的脑袋毕竟不是电脑,鼠标轻轻点击“删除”,就可以把一切清理得干干净净。
他们从高一就在一起,做了年同桌,然后上了不同的大学,却一直没有断了联系,到了现在,已经相识六年。
六年啊,他才二十,整个人生有几个六年?
就算乍闻纪峣不是什么好东西,私生活糜烂到令他感到痛苦、焦虑,甚至屈辱恶心,可持续了那么久的感情和记忆,又是哪里能那么轻易抹去的?甚至温霖现在只要一闭眼,就能轻松地回忆起关于纪峣的种种来。
好的。坏的。哭的。笑的。一幕幕一桩桩,全是,纪峣。
在刚刚见到纪峣的那一刻,他无比悲哀地明白了一件事——只要纪峣肯向他伸出来,他就会毫不犹豫地跟过去,哪怕前面是万丈深渊,哪怕纪峣毫不在乎。
他就是犯贱,他认了。
可更悲哀的是,纪峣,不愿意伸。
纪峣还在喋喋不休:“我从高一起就有了男朋友,谈到第二个还是第个就上了床,厌了以后就找下一个,有时候觉得无聊,就一边谈着一边追着,最多的时候,我好像同时有四个男朋友……有好几次我都想,要不我对你下吧,后来想了想,还是算了——哎呀,我给你讲,你还是感情经历得太少,嫩了点,小孩子家家,女孩子小都没牵
亲,本章未完,还有下一页哦^0^,百度搜笔趣牛,我们!过,懂什么叫爱啊。等你以后见多了,就知道自己现在简直幼稚到令人发指——卧槽!你别哭啊!”
纪峣说着说着,抬头一看,就见温霖按着胸口的位置,微微蹙着眉,他斯俊美的面庞上,并没什么多余的表情,只是泪水大颗大颗地往下落。纪峣慌了,忙脚乱地想给他擦泪,他却挥开了他,低头自己把眼泪抹掉了。
温霖闭了闭眼,似乎不想让对方看到自己这副样子——尤其是在纪峣刚刚做了这么一个让人心口发冷的自我剖析之后。他感觉自己那一腔情意被人毫不留情地摔到地上,还被当面,用力碾碎。
他像是被扒了衣服暴露在光天化日之下,踩在泥里,让那个他最珍视看重的人评头论足。
羞耻而愤怒,绝望又狼狈。
他在心里嘲笑自己,因为接到纪峣电话就欢欣鼓舞的自己是个傻子,看到纪峣在门口等就满心荡漾的自己是个傻子,听说纪峣要谈谈,居然心怀期待的自己,更是彻头彻尾的傻子。
他想要怒吼,想要拂袖而去,然而良好的教养,却让他把这些情绪都压了下去。千言万语横亘在胸口,最后说出口的,却只是轻轻的一句话。
“……纪峣,你是真的觉得,你在用刀子捅人的时候……别人都是不会疼的……么?”
他仿佛是痛极了,按在胸口上的背隐隐浮出了青筋,声音也带了点微不可查的颤抖。
“对啊,我爱上的不是你,而是我想象的你,记忆被洗白的你,是我的付出和执念,甚至我爱不爱你都不好说,毕竟我还这么年轻,哪里懂什么叫爱呢?”
“……你就是这么想的,对吧?”
纪峣抿了抿唇,沉默了。他本来想说是不是都关我屁事,然而话到嘴边,却怎么都说不出口。奇怪,他明明是个铁石心肠的人,现在看到温霖的眼泪,却不知道为什么,也觉得那么难过。
他甚至都想,算了吧,别刺激他了。然而没道理话说到一半打住,事做到一半停。他既然决定做,就不会后悔。
“……”
两人沉默了好久,纪峣坐在温霖对面,愁眉苦脸地看了他一会,然后小心翼翼地开口:“要不……我们当个炮友?——我从来
没有过炮友,这个对我真的很有诚意了。”
如果刚才温霖是悲伤大于愤怒的话,那纪峣的这句话,就彻彻底底地摧垮了他。
温霖满心悲凉,几乎要笑出声来。他也确实笑了。只见他捂着脸,仿佛疲惫至极,连背都弓了下去,最后却“哈”地惨笑一声:“纪峣,你真的知道,什么叫‘爱’么?”
“你真的知道,‘我爱你’是什么意思么?”
“你真的知道,我是把你放在心尖尖上,连碰都不舍得碰一下么?”
他看向纪峣,那眼神失望至极,于是凝成了浓到化不开的绝望。
“你也太轻贱我,太轻贱你自己,也太轻贱这份感情了。”
“爱一个人,是不会这么对他的。”
在纪峣的印象,温霖一直是个很含蓄的人。笑很含蓄,眼神很含蓄,说话很含蓄,唯一一次放纵,也在半途停了。他像是从古书里走出来的谦谦君子,言行举止像是被尺子量过,每个表情动作都从容内敛。
纪峣一直没觉得这有什么不对,然而直到温霖这些话说出口,他才恍惚发觉,这是温霖第一次,正儿八经地说,我喜欢你。
……不对,是“我爱你”。
温霖说完,就站起来,打算走人。现在跟纪峣待在一起的每一分每一秒都是煎熬,他几乎感觉,自己下一刻就会窒息而死。然而在经过纪峣的时候,衣角却被轻轻拽住了。那力道不大,温霖却还是停下了脚步,低头看向仍旧坐在座位上的纪峣。
……他不得不承认,在那一刻,在他死寂的心,还是隐隐有一丝期待的。
纪峣冲他弯起眉眼,依旧是那副笑嘻嘻的模样,没心没肺,无忧无虑:“没事儿,我就是想问你,既然说开了,那以后咱们还是兄弟吧?”
“……………………”
有大概一两秒的时间,温霖大脑一片空白,他什么都没想。不是想不到什么,而是没有思考的能力了。
纪峣的话像是最锋利的刀,一瞬间,他以为已经已经被杀死了。
回过神来以后,他甚至有些茫然——原来一个人,真的可以把另一个人,作贱到这个程度啊。
他忽然平静了下来,伸出,一根、一根、一根地掰开纪峣的指,然后端起自己那杯没喝完的咖啡,冲纪峣兜头浇下。
在整个咖啡店震惊的目光,温霖淡淡道:“你让我觉得恶心。”说完,再没有看满身狼狈的纪峣一眼,大步走了出去。
现在虽然已经到了寒冬,可今天的阳光却意外的明媚。温霖沐浴在耀眼的阳光下,仿佛被镀上了一层金光。与纪峣的过往纷至沓来,它们密密麻麻挤在脑海里,无穷无尽。
他走在金灿灿的大街上,一路走一路回忆。记忆里的纪峣笑嘻嘻地瞧着他,用汗津津的胳膊勾住
亲,本章未完,还有下一页哦^0^,百度搜笔趣牛,我们!他的脖子,一叠声地叫着他的名字,那声音仿佛就在他耳边,仿佛他们还俱是少年。
“温霖。”
“温霖?”
“温霖!”
“温霖”
“温霖……”
“……嗯。”他忍不住,像以往每一次那样,低低应了一声。
泪水却迎着灿烂的阳光,扑簌簌地落了下来。
咖啡馆里,纪峣被一杯咖啡泼得愣了愣,它们顺着他的头发,淌过脸颊、下巴、颈项,最后渗到了衣服里,凉得钻心。他木木地擦了一下脸上的污渍,电话忽然响了,是张鹤打来的。
“你怎么样了?”
纪峣抽出一张纸巾,往眼睛上一盖,然后他仰起脖子,轻笑道:“张鹤,我他妈活
到现在,终于做了件大好事。”
“你成功跟温霖断了?少做了一桩孽,恭喜。”
“对啊。”纪峣颤抖着用按着眼睛上的餐巾纸,嘴角的弧度咧得更大了点,“但是,做好事的感觉……真是糟透了。”
挂了张鹤的电话,纪峣懵了一会,才想起来什么似的,又拿起,拔了一个号码,是于思远。
于思远正在工作,一看到来电显示就笑了,他接了电话,那头纪峣的声音传过来,一贯的活力满满,让于思远听着,就能想象到电话那头的纪峣,张牙舞爪,精神充沛的样子。
“怎么,你搞完了?出什么问题没有?”
“……天呢,我纪峣出马,还有什么不放心的?我已经全部搞定了,是不是很六?”
于思远忍不住弯起了唇角,笑意从眼角眉梢荡开:“嗯,六极了。”
脑洞。
世人皆道温侍读乃谦谦君子,温雅如玉,行事最稳重规矩不过,绝不会有差错。
然而天底下哪有那么多圣人君子,他温霖,自然也是孟浪过的。
那时他们还俱是少年,皇上还不是皇上,只是皇子;温侍读还不是金科探花、翰林院侍读,而是他的伴读。
那时他已心怀满腔情思,偏偏碍于身份,不能吐露丁点,心爱之人就在身侧,日日同进同出,他熬得难受,却又甘之如饴。
某次他们一同做功课时,皇上困极,不知不觉间枕着臂睡了过去。他痴痴看了一会,了邪般,俯**子,轻轻碰了碰那两片柔软的唇瓣。
那一刹的感觉,如登临仙境,又如坠落深渊,他胸口滚烫,脚酥麻,明明几乎心痛如绞,却又欢喜得落下泪来。
圣人云,发乎情止乎礼。他给自己套了一层又一层规矩礼法,以为心意能半点痕迹不露,却还是没有忍住。
然而在双唇相触的那一刻……
竟是如此欢喜。
又是如此满足。/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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