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轻喧轻理耳畔碎发,似笑非笑道:“多年同城而处,也少见将军登门。怎么现在倒想起来找我了?”
王世充紧锁浓眉,一时无言。
桓法嗣见状,从旁打圆场道:“燕阁主莫怪,王将军镇守洛阳,军务繁忙。是以分身乏术,非是有意轻慢。”
“哼。”燕轻喧轻哼一声,不再说话。
场面立时有些尴尬,王世充耐不住,索性挑明了。
“燕阁主,你玄机阁落户洛阳少说也有数百年,与洛阳城可说是休戚与共,一荣俱荣,一损俱损。现今瓦岗军兵临虎牢关,扣关只在旦夕之间。倘若是被叛军破了关,到时直趋洛阳城下于你玄机阁又有什么好处?”
燕轻喧凤眼一眯看向他,嗤笑道:“威胁我?玄机阁见证了多少朝代更迭,江山易主?不还是好端端的在这儿么?”
王世充点点头:“这一点我不否认。但是燕阁主,今时不比往日了。当今圣上对方外宗门的态度你应该比我更清楚吧?”
燕轻喧斜靠在榻上,颇有些意兴阑珊的说道:“想说什么就直说吧。”
“事情是明摆着的。”王世充陡然提高音量。“圣上命我出击瓦岗,既不发粮饷装备也不拨援兵。他就是在等我失利,然后御驾亲征进驻洛阳。以他对方外宗门的态度,一旦来了洛阳,玄机阁难道还能闭门不见?”
桓法嗣见他说得如此直接,一连使了几次眼色,可王世充都视而不见。
燕轻喧虽然没有发作,但面上那股慵懒之态早已消失不见。
长久的沉默后,她忽然开口道:“罢了,你且先回虎牢关,我自有主张。”
“多谢玄后!”桓法嗣松了口气,起身施礼后就想跟主公离开。
可王世充却坐着没动,直视着燕轻喧。
“将军,玄后金口已开,那便没有什么好担心的。是否……”恒法嗣问道。
不等他说完,王世充挥手打断,洪声道:“事关存亡,我必须得听燕阁主说个明白。不然,放心不下!”
桓法嗣大吃一惊。
这里可是玄机阁,面前可是玄后燕轻喧。
天下不知多少人为求玄后一句指点,不惜一掷万金!
现在她已经明确表态,还敢得寸进尺?
燕轻喧嘴角一扬,看向王世充时,那原本清澈的眼神中突然爆发出无比的威压!
王世充纵横疆场,杀人如麻,可却被她只一看便看得心惊肉跳,脱口道:“玄,玄后息怒,王某非是,请……”
好在,燕轻喧很快敛去了那夺人的气势,轻启朱唇道:“王将军向来与我方外宗门保持距离,想必也没有去过稷下学宫吧?”
提她突然提起稷下学宫,王世充似乎想到了什么,脸色一变:“燕阁主,必是我想错了。你是否打算……”
燕轻喧充耳不闻,自顾言道:“稷下学宫与我玄机阁同在洛阳,方剑圣又是玄机高手榜上有名的人物,一向有失亲近没有走动,想来也是不该。”
王世充听到这里更加断定自己的猜想,脸上阴晴不定,心中喜忧参半。
喜的是那尊凶神若出现在战场上,瓦岗纵然兵多将广也不足惧。
忧的是如今驾天帝战车鞭笞天下的先帝已经作古,谁还能镇压住那尊凶神?
没等他详细询问,燕轻喧已经起身离席。
晚些时候,一辆不怎么起眼的油壁香车自玄机阁侧门驶出,径投北门而去。
不多时出了城,继续北走,行数十里,邙山已在望。
邙山又称北芒,乃是洛阳北面天然屏障。
每当黄昏时分,立于北芒主峰翠云峰上西眺洛阳,便可见雄伟东都沐浴于夕阳余辉之下。
此谓之“邙山晚眺”,乃“洛阳八景”之一。
至山脚下,油壁车帘掀处,燕轻喧搭着侍女的手下了车。抬头一看,平整的青石路上一座牌楼拔地而起。“稷下学宫”四字如银钩铁划,苍劲有力。
燕轻喧没有立即上山,而细细品着那四个字,当目光最后定在落款上时,这倾世玄后也不禁肃然起敬。
不为旁的,这四个字乃是昔年天帝杨坚所题!
更难能可贵的,天帝手书这“稷下学宫”时落的是本名。终杨坚一生,只此一次。
抬阶往上,但见道旁群山红遍,层林尽染,一片气势恢弘之殿舍便隐现于翠云峰上。
感受到灵气越发浓烈,燕轻喧不禁暗叹。北芒山乃东都龙脉之所在,灵气聚集,纵使千年前巨变之后仍有如此程度,殊为不易。
正上山时,前方迎面而来两名士子。都穿蓝袍戴儒巾,背负长剑,英气勃勃。
见有女子上山,两人侧身肃立目不斜视。只等燕轻喧到了近前时,一人才揖手问道:“请问姑娘从何而来?缘何上山?”、、.。
大隋天帝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