研二的课程较前一年少了许多,一周不过八节课,大多时间都是就老师给的课题写论文,虽说资料差起来是挺麻烦的,但还是很悠闲的。(八路中文网/86zhongwen.)
自从谈了恋爱之后,杨漾仍旧每晚十点多才回宿舍,以往是在图书馆埋头学习,现在则是同学弟约会。
透过门框上的窗户,室内一片漆黑,看样子黎可估计已经睡了,杨漾便放轻了动作,刚打开桌上的台灯,一回头就对上了黎可那一张被灯光照得惨白的脸,吓得她尖叫出声。
“你要吓死我啊!”
黎可反手打开顶上的大灯,眨了眨带着明显睡意的双眼,打了个呵欠,道:“我长得那么吓人吗?”
“一回头就看见你那张面粉脸能不吓人吗!”
“谢谢您没说是粉刷过的脸!”
杨漾惊魂未定地拍着胸口,待黎可从洗手间出来,才略带疑惑地问:“你不是睡觉了,怎么还没换衣服?”
黎可嘴里含着牙刷,没回答她的话,自顾自地走到衣柜前换上睡衣,把换下来的衣服顺手丢进脏衣篓里,这才把牙刷从嘴里拿出来,口齿不清地说:“趴桌上不小心睡着了。”
“那干嘛不开灯啊?黑灯瞎火的,我还以为你睡了。”
黎可摇摇头,三两下漱好了口。
“想事情呢。”
“想什么?沈老师?”
“你说他为什么不给我打电话?”开学不过三天而已,可是,相比于这段时间来的浓情蜜意,三天看起来像是有三年那么漫长。
杨漾扑哧一笑:“那你给他打呗!”
“不行!”
“怕什么,那是你老公。”
“为什么我要给他打,应该是他主动打电话给我的,以前也是这样的。”
“黎可,你的情商呢?老公老婆间还要赌这个气?跟个刚初恋的十七八岁少女一样。”杨漾恨铁不成钢地剜了她一眼,又有些无奈。
谁知这句话竟让黎可红了眼眶,眼泪直直地落了下来。
“沈老师真的是我的初恋嘛!”
说哭就哭,向来见惯了黎可的大大咧咧以及无所谓的态度,杨漾被着着实实地吓住了,愣在原地好几秒才想着过去拉黎可。
“别哭别哭,初恋有什么好哭的?多甜蜜多幸福的事儿啊!我还没初恋呢!啊,不是不是,我初恋都不知道在哪儿呢现在,哎,我说什么呢。”第一次见黎可哭,杨漾手忙脚乱地拿纸巾给她擦眼泪,想安慰她,却词不达意。
黎可拧开水龙头,双手掬起一捧凉水往脸上拍,温热的眼眶碰到凉水,顿时舒服了不少。
“讨厌死他了。”黎可瘪着嘴,将架子上的洗面奶拿过挤出一些在手心,搓揉出泡沫后抹到了脸上。
这一来黎可不方便说话了,杨漾继续开始扮演情感专家兼知心姐姐的角色。
“沈老师这人看着就很靠谱的,再说,他对你那么好,没在外面拈花惹草,也没对你置之不理……”
“他就是没理我……咳咳……”泡沫进到嘴里,黎可猛地咳了起来。
杨漾在心里翻了个白眼,却仍旧耐心十足地说:“若是我来看,你们之间就没什么事。沈老师大你六岁,看起来差不了多少,但心智和思想上的差距却是真的很大的。成熟的男人可能会喜欢无理取闹的小女生,很多时候她们都显得十分可爱,但是绝对没有一个男人面对一而再再而三的蛮不讲理仍旧谦谦有礼,耐心总有被耗尽的一天。”
杨漾从镜子里看见黎可望着她,她耸肩叹了口气:“我不是在咒你,只是,爱情本就是这样,想要维持下去,必须做出一定的改变,除了父母外没有人会真的包容你所有的小脾气,再说,因为一些小事我们都会和父母发生争执甚至争吵,更何况是枕边人?心里不舒坦,说清楚就过去了,哪儿还有隔夜仇。”
“你在说什么?”
“搞半天你没听见我说什么!”
“……不是,我只是觉得,你偏题了。”
黎可每一个字都听进去了,也认真的思考了了她的话,顺带反省了下自己。
无理取闹,她承认。
沈隽说他没谈过恋爱,不知道如何与女生相处。她也是,跟男生称兄道弟她在行,心里也没有什么顾虑,只要记住自己始终是个女生,保持一定的界限就够了。
但,恋爱,该如何谈?
一夜之间跃升成为她的丈夫的人,一个在短短几个月之内就让她毫无保留地付出的男人,她又该以何种方式同他相处?
“别想了,睡一觉醒来又是好汉一条!”杨漾捏着黎可的脸,笑嘻嘻地开口,“明天一天没课,我们班和二班去露营,你知道吧?”
“露营?”黎可还没从之前的低沉中出来,话题又转移太快,有些呆愣。
“对啊,早上上课不是通知了吗?可以带家属啊!”
杨漾拼命挤着眼睛,黎可只看一眼就知道她话里的意思,她无声一笑:“带你的学弟去吧。”
一周来她和沈隽都没有联系,这么突兀地问他是否要参与她班级的活动,经过这几天杨漾的开导,她已经不怕和沈隽的事被公开了,她怕的是他有可能冷着一张脸,没有只言片语,一个眼神就把拒绝的信息传递过来。
整夜的暴雨过后,原本燥热的空气被冷却了下来,持续了近一个月的高温终于下降了。经过白天的暴晒,地表温度仍然很高,雨水很快全都蒸发掉,只有低洼处还残留一些浅浅的水滩。
说是两个班共同组织的活动,但各有各的理由推拒掉,最终参加的人也不过二十来个,其中还有好几个是所谓的家属。
如果说出门前黎可还在犹豫是否要给沈隽打电话的话,那么在看见齐烽出现时,这个念头立马就被她摈弃掉了。
“他怎么会来啊?”黎可小声问杨漾。
杨漾顺着她所指的方向看去,正好对上齐烽的双眼,两人目光在空中相遇,她大方地朝对方一笑:“嗨!又见面了!”
“周末正好没事,就跟骆祎过来了。”齐烽走过来,先开口,解了二人的疑惑。
“哦!你是他的‘家属’嘛!”杨漾坏笑着,在家属二字上刻意加了重音。
齐烽莞尔一笑:“就是朋友而已。”
“嗯,朋友!男……朋友!”
“我其实……性取向正常的。”
“那是在碰见骆祎之前,之后嘛……我们懂的!”
“呃……真不是……”
“哈哈,你怎么比骆祎还搞笑!我逗你的呐!”见齐烽双颊爬上了两朵可疑的绯云,与他平日里的阳光男孩形象完全不搭边,杨漾笑得眼睛都眯成一条缝了。
齐烽一愣,准备开口时就被身后的人勾住了肩。
“怎么了啊,就是我男朋友,羡慕啊?来,宝贝儿,亲一个!”骆祎嘟着嘴,作势要去亲齐烽,后者一脸惶恐地弯腰,从他的手臂中脱离开来。
“哎,骆祎,你家齐烽生气了啊,还不好好哄哄!”
“宝贝儿,怎么生我气啦?”
齐烽一拳砸在骆翊的胸口,摇头失笑:“够了啊!还演上瘾了你!”
“见着黎可心情不好,逗她开心而已嘛!”骆祎往上提了提后背的包,看着黎可嘿嘿一笑。
一直旁观的黎可突然被点名,一脸呆愣地眨了眨眼睛。
“嗯?”
“哟,你都看出来黎可心情不好了啊?”
“这不是脸上写着吗?不、要、惹、我!”骆祎右手一抬,隔空在黎可脸上点了四个位置。
杨漾摸着下巴,看似认真地端详了黎可片刻,点头道:“唔……确实有这几个字!兄台高明!”
“过奖!”骆祎抱手向杨漾作了个揖,才想起来去问黎可:“出来玩多开心啊,怎么苦着个脸?”
“啊?没有啊……”黎可不自觉地摸了摸自己的脸,真的有那么明显吗?
“还说没有呢,眉毛都皱到一块儿去了!”
“昨天没睡好吧。”黎可含糊地说了这么一句,低头去整理自己的包裹,掩饰掉面上的不安。
“失眠了?想谁呢,整天睡不好?男人啊?”骆祎带着笑问。
齐烽原本弯着唇角听他们说话,听到这一句神色突然变得复杂起来,抿着唇盯着黎可的发顶看,一言不发。
杨漾略微皱眉,脑海中闪过一个念头,微讶的张开了嘴,但很快又恢复了镇定,笑着拍怕黎可的头,对两个男生说:“她啊,最近和男朋友吵架呢,忧郁一会儿就好了!”
果不其然,两人均面露惊讶。
“有男朋友了?哎,怎么不提前考虑我!恭喜恭喜啊!”骆祎惊讶过后马上换上了笑,嘴里说着祝福的话。
黎可手上的动作一顿,抬头看了杨漾一眼,后者故作看不见地转过了头,她在心里默默地记了杨漾一笔,笑了笑:“谢谢。”
相比于骆祎,齐烽的惊讶就不是一两点了,两只眼睛睁得老大,除了惊讶之外,似乎还带着些不可置信的茫然。
骆祎屈起手肘拐了下齐烽,朝他使眼色,道:“你不祝福祝福人家?”
“恭喜你了。”齐烽弯了弯唇,语气平淡,扬了扬手中的手机,“我去打个电话。”
骆祎看了一会儿齐烽远去的背影,回头古怪地看了一眼黎可。
而黎可一直低着头,不语。
有鬼,杨漾心想。
杨漾的猜测在夜晚时得到了证实。
露营的地点在三十公里外的一座小镇边陲的矮山上,队伍里只有两三个是有过露营经验的老手,所以定的地点地势并不险要,甚至可以说得上是平坦,周围都是草地,连一块凸起来的石头都没有。
到达时已经是下午五点多,太阳还没有下山,几个人相互帮助着在搭帐篷,而另一群早已饥肠辘辘的饿狼们迫不及待地生起了火。
黎可中午就没吃多少,还在路上的时候肚子就抗议了起来,加上自己没想到带干粮,于是只能盯着烤架上的生食流口水。
“先吃点面包吧。”
第一个字音落下黎可就已经知道了来人是谁,一只结实的小臂横在自己的眼前,蜜色的皮肤在夕阳的照射下泛着一层淡淡的红光。
黎可对着齐烽手上的肉松面包咽了一下口水,把心一横,开口拒绝:“谢谢,不用了。”
“你不饿吗?”
“不饿……咕……”黎可窘极了,嘴上说着不饿,肚子却不争气地唱起了空城计。
齐烽把面包放到她的腿上,无声一笑:“吃吧。”
“呃……谢谢。”
再矫情下去就过了,黎可三两下撕开包装袋吃了起来。平时她不怎么喜欢吃肉松的面包,总觉得太过油腻,但现在真的是饿到了极点,竟也觉得这是一人间美味。
齐烽主动地接过她手上的刷子,蘸了酱往烤架上的食物上刷,拿起筷子一一地将它们反过来,又认真细致地将背面都刷上酱,一阵香味立马扑鼻而来。
这似曾相识的一幕竟让黎可鼻尖一酸,眼泪就这么掉了下来,温热的一滴落在她的手背上。
“烟熏到你了?”齐烽一愣,站起身来想同她换个位置。
“我……我只是……”
黎可张着嘴半天说不出一句话,齐烽的眼神渐渐沉了下去,双眸幽深的看不见底。
“我接电话!”手机适时响起,黎可如蒙大赦般地跑开了。
跑了十来米她才喘着气她才把手机拿出来,见到上面的名字时却犹豫了,手指放在屏幕上一动不动。
很快,电话被自动挂断了,屏幕上显示着有一个未接来电。
不到两秒,手机再次响了起来,这次黎可没有犹豫,几乎是屏幕刚闪烁出那个名字的同时就按下了接听。
“喂。”
“怎么不接电话?”沈隽略带沙哑的声音从听筒传来。
“嗯。”
“在哪儿?不回家?”
“跟同学露营呢,明天才回。”
“……怎么不告诉我?”沈隽顿了一下,“我有多担心你,你知道吗?”
一句话,让黎可再度潸然泪下。
即使她咬住了下唇,哽咽声还是通过无线电波传到了沈隽的耳中。
“哭了?”
半天没得到她的回应,他叹了口气,问道:“我又让你讨厌了?”
她立马摇头,想起来他看不见,才小声开口:“没有。”
“那怎么哭了?谁欺负你了?”
他语气轻柔,像是一片柔软的羽毛,轻轻地拂过她的心尖,带来一阵温柔的触感;又像是一杯温热的巧克力,馥郁香甜,让她全身都暖了起来。
听见他的声音,她就想起了他的俊颜,以及对着她时那宠溺至极的笑容。
蓦地,她破涕为笑。
“沈老师,我想你了。”
作者有话要说:补齐了!
==迷迷糊糊还是睡到中午11点就起床了,总感觉还是没睡够,准备滚去码二更,估计会很晚。
下午复习生理的时候,看到一题:生理学的试验方法是什么?
啊啊啊啊!这个题沈老师问过黎可啊!黎可都知道啊!可是为什么我!不!记!得!
默默地去翻书,嗯,要是过几天,考试考到这个问题,我一定要好好感谢沈老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