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楼外,安瑜把许杏芳拉远了之后才又在他身上点了几下,许杏芳立马甩开安瑜,怒瞪着他,“你干嘛随便点我穴?有武功了不起吗?!”
“还行吧。”安瑜就着话笑眯眯的应道。
“你!”许杏芳气结,干脆转过头不理他,对着张修文问,“奇知师兄,我们跑什么?”
“你这个脑子,是怎么在官场混下来的?”安瑜转着自己的折扇,好笑的问着。
“安玉成!我好歹是你师兄,你学武学的礼数都没了吗!”许杏芳虎着脸对安瑜凶道。
见对方真的有几分怒气了,安瑜举起手投降,“好好好,我错了,思归师兄可不要生气了,走吧,请你继续喝酒好不?”
张修文在一旁笑看他们斗嘴,“我还有事,就先回去了,你们去吧。”
“唉,奇知师兄你真的有事啊?”
“行了,师兄有事,不是还有我这个师弟陪着你吗,走吧。”安瑜一把搂过许杏芳的脖子,对张修文打了个招呼就把人拉走了。
“安玉成!你给我放开!都说了我是你师兄,你对我尊重点!”许杏芳一边怒骂,一边拗不过的跟着安瑜走了,还对张修文抬手示意了下歉意。
张修文在原地摇了摇头,笑着自语:“思归还是一如既往的单纯天真。”
三人带着各自的随从很快散开。
而没多久,谢重泽和温昱也带着福宝元宝从酒楼离开回宫。
许久以后,一个人从酒楼走了出来,快速的消失在街口。
……
温昱一直忍到回到宫里,把人都遣退了下去之后,才望着谢重泽等着一个答案。
谢重泽最是受不了温昱用这样的眼神看着自己,轻咳了一声,把人拉到一旁坐下,“我跟你说之前,先问你几个问题,你如实回答我,好吗?”
“你问。”温昱点头。
“你召我入宫的圣旨,是谁让你下的?”
“嗯?”温昱疑问的扬了扬头,有些不解,“我自己下的啊。”
谢重泽皱眉,继续问:“没有人指导你吗?”
“圣旨怎么可能是别人让我下的。”温昱摇头,但很快又紧张的问道:“这个事上次不是说翻篇了吗?你怎么又提?”
谢重泽看他这副戒备紧张的样子,笑了下,安抚的说道:“你别多想,我只是有些疑问知道,你再仔细想想,确实没有人跟你说过什么?或者引导过你吗?”
温昱见谢重泽很认真的想问,只好努力去回想了一下。
那时候他已经继位一年,朝政差不多也稳定下来,开始有大臣不停提出让他尽快立后选妃的事,他着实烦不胜烦。
其实他对谢重泽的喜欢从来不曾掩饰,只怕早有人看了出来,可是当时所有人未曾想到他会召谢重泽入宫,毕竟少年人的相伴之情能有多重的分量。
如今他是当朝帝王,而谢重泽是先帝亲口认证的经世才子,将来的辅君之臣,若是入了宫,岂不是自断左膀右臂?
他心里也是知道的,谢重泽是真的有能为,又是真心对他好的。
在他继位后的一年,谢重泽也在家闭关备考了一年,可这一年里每当他遇上什么难题解决不了的时候,张修文就会给他递折子建议,他知道那些建议里有许多都是谢重泽偷偷请张修文转达的。
这样一个忠心又一同长大的能臣,皇帝怎么可能舍弃他的才能而拘于后宫呢?又不是傻子。
可他偏偏还真是傻子!
温昱心里既唾弃自己,却又始终觉得自己没有做错。他不能接受谢重泽和他渐行渐远,不能接受他们两人各自婚配!
“我想起来了,那段时间有人说,卢承英有意将他女儿许配给你,我当时很生气,加上科考就要到了,他们都说……说你肯定一举夺魁,再娶了左相之女,前途无可限量……”温昱仔细想了之后,缓缓说道。
谢重泽一愣,没想到□□还是自己,无奈道:“你这哪儿听到的谣言,你怎么也不细想一下。”
温昱自知理亏,缩了缩脑袋,又犟着说:“传言卢承英的女儿天姿国色……”
“卢承英不可能将他女儿许配给我的。”谢重泽叹了一口气,不管是谁传言,自己女儿的清白传到皇帝耳朵里卢承英还能若无其事,他必然是知道这事,甚至有可能就是他背后操纵的,这个卢相,想来是有所图谋的,就是不知,他支持的到底是谁?
“你真惦记他女儿!?”温昱听到谢重泽叹气的话,以为对方是遗憾,惊怒着指着谢重泽。
“想什么呢!”谢重泽抬手一个弹指敲了敲温昱的脑门,“我都没见过那姑娘,哪儿来的惦记。好了,你再说说,当时还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
温昱捂着脑门撇了撇嘴,虽然心里相信谢重泽,但听到那些话还是不高兴,在心里下定决心不会让谢重泽见到卢承英的那个女儿!
“那段时间事太多了,我也记不清具体,不过你这么一说,我倒也觉得有些问题,宫里有人传你娶亲之事,又有人不经意总在我面前提父后和德贵君的事,还有人隐晦的说,这普天之下有什么是皇帝一道圣旨讨不来的东西……”温昱收起心思又细细想了一会儿,说:“那些话也不是一朝一夕就有的,在我耳边也飘了一阵子,反倒让我想不起来都是哪些人说过……”
谢重泽心道,果然是早有预谋,只怪他这一年不曾陪在温昱身边帮他鉴别,元宝虽然聪明到底对前朝之事不甚敏感,才让人钻了空子。
“你是怀疑,有人刻意引导我娶你这件事?可他为什么要这么做?不让你入朝?难道是你的敌对吗?”温昱似乎有些明白谢重泽问题的意义,他喃喃反问道。
“我尚未出仕,之前又一直随你入学,哪来的敌对?”谢重泽知道温昱已经想到关键,只是一时未能接受,选择了逃避。但他既然选择了告诉温昱,也是希望温昱能早点有所准备,而不是永远对那些敌人心怀仁慈,最终因心软害了自己。
他握着温昱的手,看着他的眼睛说道:“你知道的,如果有人不让我入朝,又引导你做下这样的决定,目的究竟在谁?”
“……”温昱沉默了一会儿,才轻声说:“我想不出是谁要这么做,会不会只是你猜测错了?这个事毕竟是我自己做的决定,如果只是我自己做错了,怪了别人,不是错怪了人吗……”
“子绪。”谢重泽郑重的唤了一声,“你相信我吗?”
“我信。”温昱点头,还是毫不犹豫的回答了这个问题。
“如果你信我,我就跟你说一件事。”谢重泽压低了声音说道:“有人觊觎你的位子,要造反。”
“你不要问我怎么知道的。”谢重泽拦住温昱要问的问题,说:“有些事现在我还不知道怎么跟你解释,我只能告诉你,这件事我可以基本确定,只是这个人是谁,我现在还没有查出来。”
温昱定定地看着谢重泽,看到对方眼里的坚毅和确信,半晌,别开眼,“我相信你,我知道我这个皇帝做的不够好,他们有想法也是正常的……”
谢重泽心疼温昱这样受伤的模样,缓和了语气,温柔的说道:“你很好,子绪。你现在还年轻,在帝王之道上还有很长的路可以走,我会陪你一起走下去,你要相信你自己,你会成为一代明君,开创太平盛世!”
“真的吗?”
“当然,你不是说相信我吗?”谢重泽笑道,握住温昱的手。
“嗯!”温昱点头反握住谢重泽,“那你现在想要我怎么做来配合你?”
“我之前已经与老师分析过,对你有威胁和意图的几个人,现在看来,最有可疑的应该就是宁王。”谢重泽就目前手上掌握的信息,分析道:“晋王、端王、敏王也需要再调查一番,不过宁王可疑性最大,滇州要再派人去一趟。”
“楚皇叔?”温昱想了想,说:“前段时间皇叔才上了折子,说滇州今年又有水患,让我给免赋,你是怀疑皇叔虚报滇州境况?”
谢重泽欣慰温昱一点就通,“是,我请奇知师兄查了滇州近年的状况,和以往相比还是太过异常。何况本朝有封地而未去的王爷那么多,如果滇州真的条件艰苦,宁王为何不申请留在京中?”
“父皇曾派过三次使者前往滇州,回来似乎都言无异。如果这次前去,还是查不出什么,皇叔那边……”温昱有些担心。
“所以这次派的人很重要。”
温昱:“你有人选了?”
“有一个想法,不过现在还不急,等殿试之后,再与你商议。”谢重泽说。
“好。”温昱点头同意,又问道:“你之前说除了楚皇叔,慧皇叔、大皇兄和二皇兄你也怀疑?”
“确实,他们三人也有一定可能,不过目前的线索还探不出什么来。”
“那三皇兄和四皇兄呢?”
“四皇子一向身体孱弱,加上母家势力不足,即使有心,怕是也得不到朝臣的支持。至于瑞王……”谢重泽故意逗弄着温昱,“若他真有心,陛下认为,臣是帮谁?”
温昱果然吃醋的鼓起脸,“你不准帮他!”
谢重泽笑起来,说:“宁玉不会有那个心思的。”
温珂心性单纯,对人良善,温昱自己也很喜欢这个三皇兄,可他还是别扭的说:“万一他有呢……”
“就算他有,我也帮你。”谢重泽温柔而又坚定的回道。
温昱一下如同饮了一壶蜜一般,甜上心头,脸上是怎么都掩盖不住的满意和开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