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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致命(1 / 1)

傍晚,晚霞似火,浅色云朵杂糅在静谧的天空。

小巷狭窄,交杂错乱的电线缠绕在一起,两旁是矮矮的小商铺,为了招揽生意都会在门牌上方挂着霓虹灯,赤橙黄绿青蓝紫,什么颜色都有。一闪一闪晃的刺眼。

南穗望着车窗外灰败的景象,对正在开车的盛昭昭道:“几年没过来,这儿的变化好大。”

侧面忽然涌来几辆骑得飞快的摩托车挤在她们车子前方,差点相撞。盛昭昭吓得一巴掌拍在喇叭上,“我看啊,这人素质的变化倒不是很大。”

南穗失笑,低头看着导航:“在这个路口左拐,再开一公里就到了。”

盛昭昭呼口气,还是忍不住发问:“穗穗,你确定要在这儿住吗?”

“嗯,暂时在这里住一段日子。”

十分钟后,熟悉的公寓楼出现在眼前。

明溪公寓是南家早年在京城的房产之一,地理位置极其优越便利,它位于京城市中心的老城区,附近的市医院、学校、商场以及各种娱乐场所一应俱全。

从车里下来,南穗凭着之前在这里居住半年的印象摸到了28单元。南父南宏远购买的是十二层东户,三室一厅,一间主卧,一间属于她的小型衣帽间,最后那间是她的舞蹈兼钢琴房。

走到电梯间,盛昭昭摁了下按钮:“对了穗穗,你的行李什么时候到?”

南穗看着上面的数字从“12”匀速跳落至“1”,说:“待会儿管家会送过来。”

话音刚落,电梯发出“叮”地一声,两扇门缓缓打开。

两个高中女生走出来,她们的脸颊泛着红晕,激动的声音在空气中回荡:“新搬来的十二层那个大哥哥真的好帅好极品啊!比现在娱乐圈里的小鲜肉还要苏。”

“我妈从跳广场舞的阿姨们那儿听说他开的是劳斯莱斯,车牌连号,还有专用司机呢。”

“那他怎么搬来咱们小区住了?”

“那谁知道有钱人的想法,该不会来这儿追人的?”

“这种清冷禁欲系应该不会主动的吧?……我只知道和他对视一眼就明白我们之间隔的是一条银河系,他眼神太冷淡了,浑身上下写着疏离感。”

“哈哈哈哈,谁让你跑去十二层偷偷看他不说还问他要联系方式呢,那哥哥肯定以为你是女流氓。”

“嘿!?”女生一本正经否认,“我那是欣赏美人好嘛。”

南穗和她们擦肩而过,走进电梯。很快,电梯抵达十二层。

门开,南穗出来便看到一个男人伫立在离她不远的地方,似乎是在等电梯。她忽地想到了方才两个女生说的话,忍不住抬眸。

走廊的灯昏黄,照亮一隅,像是有把锋利的刀刃将这里劈成两个世界,一明一暗。他的侧脸藏匿于阴影中,灯光打来的角度变幻,那张面容逐渐明了。

他身材高大,白色衬衫显得他肩背落拓挺直,举手投足间给人一种极其强烈的气场。侧颜轮廓弧度精致,瘦削的下巴,鼻梁高挺,眉眼清黑,垂下的眼睫浓密,察觉到什么,他微微侧头朝她的方向看来。

两个人的目光在半空中相撞。

头顶的灯光忽地闪了下,南穗察觉到她脑子里的那根紧绷着的弦彻底断掉,心脏不受控制地砰砰直跳。

印象里某个少年的模样像是一帧一帧过电影的画面,在她脑海中占据。

这个人,为什么......

和南祁止长得那么像。

南穗攥着手心屏住呼吸,嗓子眼仿佛被什么堵着,说出来的话有些哑涩:“哥......哥哥?”

听到这几个字后,男人的视线划过她的脸庞,似是看待陌生人的眼神。

她怔愣,半晌才回过神来,再次犹疑地开口:“南祁止?”

那人微微眯了眯眼睛,这个动作衬得他双眸格外深邃,他向前走了几步,最后停在她面前。他个子极高,就在她有点不知所措的时候,他忽地俯身与之平齐,像是在端详她的五官。

南穗甚至能看清楚他的睫毛,根根分明,近距离看,他的轮廓找不到半点瑕疵,眼瞳乌黑,里面印着自己的倒影。

他看起来很绅士,和她保持着一定的安全距离,可即便如此,她仿佛也能感受到他温热的呼吸轻轻地拂过她脸颊。

没有一点征兆,男人微不可查地挑了下眉毛,嗓音磁沉:“看完了?”

什么?

南穗抬头,撞进他的眼底。

他不紧不慢地勾了下唇角,很温润地,语气中又像是带着点疏离:“你应该认错人了。”

她心一顿,整个肩膀垮掉。

是啊,怎么可能是南祁止呢。

就在这时,南穗脑海里浮现方才在电梯间听到那两个女生说的话一一谁让你跑去十二层偷偷看他不说还问他要联系方式呢,那哥哥肯定以为你是女流氓。

“......”

现在的她站在十二楼,正大光明地看他。有前者之兆,可能在他心里,自己不光是一个怪异的搭讪者,还暧昧地喊他哥哥,简直是名副其实的女流氓中的女流氓。

这么想着,砰地炸红了她的脸。

太尴尬了!

南穗连忙解释:“我没有搭讪你的意思,是因为你真的和我一个朋友长得特别像。我是这一层的住户,今天刚搬过来。”

说完,南穗没再敢去看那男人的表情,拉着不知道神游到哪里去的盛昭昭走向离她们最近的门。

她用最快的速度掏出钥匙,快准狠地送入钥匙孔,插进去左右拧动,可意外地.....???

根!本!插!不!进!去!

南穗已经热得手心出了汗,她深呼吸,再来一次。可结果依旧,并没有打开。

空气尴尬地凝固。

她弯着腰,余光瞄了眼男人。他不再是那副淡淡的表情,反而漫不经心地斜倚在墙壁上,微抬下颌,露出性感突起的喉结,低垂眼睫,盯着她笑。

眼神里蕴含着她看不懂的深意。

南穗懵在原地,随后视野里伸来一只手,男人的手指修长性感,指甲修剪的很干净,腕骨上挂着低调奢华的手表,然后大拇指摁在门上面,只听“滴滴”夹杂着一道“锁已开启,请按把手”的机械女声响彻走廊。

南穗和盛昭昭双双傻脸,四只眼睛撑圆,再次对上男人的眼睛。顿了几秒后,盛昭昭不忍直视地捂着脸,与南穗拉远距离。

“你开的是我家。”傅景珩静静地看着她。

眼神中满满蕴含的是“你开我家的门,你怎么能打开”的意思。

南穗的耳垂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晕红,她舔了舔干涩的唇角:“对不起,是我搞错了。”

她居然没看清那是指纹锁。

死亡窒息。

灯光在他身上笼着朦胧的不真实感,傅景珩的眼睛黑沉,温和地道:“没关系。”

一一

彻底走进玄关后,南穗砰地关上门,紧绷的身体才得以放松。

盛昭昭捂着额头:“太丢人了。”

南穗内心已经无波无澜:“是啊。”

“说实话。”盛昭昭不可思议地道,“你这个邻居是你哥遗失多年的兄弟吧?”

“长得也忒像了。”

确实像,不然她怎么可能脑子空白,直接喊他哥哥。

南祁止并不是南家的孩子,是南穗将他捡回南家,而后改名南祁止。刚到南家时,他的衣服很脏,身上还残留着深一道浅一道的伤痕,可当问他伤口哪儿来的,他的父母,他的真实名字,他都闭口不言。

他比南穗大六岁,两个人的关系堪比亲兄妹,甚至比亲兄妹还要亲密。只是在南穗初一那年的某天,南祁止失踪了,随后被警察宣告死亡。

“说像也不太像。”

盛昭昭继续说:“你哥气质太阴沉,眼睛黑黢黢的,对你有强烈的占有欲,见不得谁碰你一下。”

“穗穗你还记得初一那年咱俩去酒吧外面溜了一圈,有几个小流氓想要占你的便宜,你哥也不知道从哪儿捡的钢管和他们打架,居然还打赢了。”

“他脸上都沾了几滴血,我害怕的都不敢直视他的眼睛。”

南穗胸腔闷闷的,不太想提起和南祁止的往事。她委婉地岔开话题:“对了昭昭,你从家里接我的时候想对我说什么呀?”

当时因为家里有管家在,盛昭昭悄悄使了个眼色,而一路上也没能衔接上话题。

盛昭昭这才想起来,她无语道:“南伯父和南伯母怎么回事啊,你今年才大四好不好,这么快给你找对象干嘛呀。再说,给你安排的联姻对象居然是宋炀,他也太没品了。”

“女朋友一天换一个不说,背地里还说你坏话,也不看看自己配不配。”

“要是我,我也离家出走。”

南穗没说话,只不过搬出来住也并非全因为联姻的问题。

盛昭昭掏出手机,点进朋友圈,然后将手机递给南穗:“喏,你看宋炀发的朋友圈。”

南穗接过,低眸。

上面发的内容:倒霉。是真的倒霉,就知道和南家那病恹恹的大小姐有牵扯没什么好事。还没联姻呢就被车撞了足足要躺一个月…偏偏撞我的是傅家的人!憋屈!还好有两个小心肝陪着我心心。

还发了两张照片,一张断腿照,缠的像木乃伊,另一张宋炀左拥右抱,两个美女分别吻在他左右脸颊。亲得他脸都变了形。

南穗关掉照片,默默闭眼。

“怎么了?”盛昭昭靠近她,担忧地问,“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南穗:“不,是太辣眼睛了。”

“……”

一一

暮色四合,京城华灯初上。管家带了几个保镖将南穗大大小小的行李箱整整齐齐地排在她的衣帽间然后打扫卫生,管家阿姨和两个女佣帮忙收拾衣物。

一个小时后,整套公寓干净得发亮。临走前,管家递给南穗一张黑卡,说:“这是先生给的。”

南穗没要。

待他们走之后,盛昭昭翻了翻手机,饶有兴趣地道:“我看离这儿不远开了家新酒吧,咱们去过个夜生活?”

“懒得动。”南穗歪在沙发上,像慵懒的猫。

“哎呀去吧去吧。”盛昭昭捞着她的胳膊,对她眨眼睛。

南穗只好答应。

新开的酒吧名叫“暧昧”。等她们走到地方时,意外地发现这酒吧像是在动漫里出现的场景。

城市里的车水马龙离它很远,酒吧就嵌在深色的,幕布似的夜里。暗红色复古的砖堆砌,附近栽种的绿色植物野蛮生长。

推门进来时,像是通往另外一个世界,耳朵瞬间被震耳欲聋的重金属音乐笼罩,五彩缤纷的霓虹灯左摇右摆。

卡座零星坐着几个人,结伴而来的人在中央随着音乐晃动身体,吧台前有专业的调酒师砸着菱形冰块泡进酒杯进行调酒。

“走去嗨啊!看看有没有和你邻居一样帅的大帅哥。”盛昭昭见南穗一屁股坐在下,连忙将她拉住。

南穗能坐绝不会站,能躺绝对不会去坐,她摆摆手:“你去吧,我歇会儿。”

“真的不去?”

南穗摇头:“我在这儿等你。”

“好吧,那我过去啦。”

说完,盛昭昭欢脱的背影消失在人群中。

南穗长相精致,从她一进来,不少男人的目光全部聚集在她身上。

她皮肤瓷白,眼睛很好看,弯弯的,像月牙儿,左眼角下有颗小痣,听说在这个地方长的是泪痣,喜欢哭。她的身材单薄但很有料,裹着黑色的吊带裙,细腰盈盈一握,在人群中总能一眼捕捉到她的身影。

一个秃头男醉醺醺地走来,手里还端着两杯酒,挨在她身边坐下:“陪我喝一杯?”

鼻尖闻到一股难闻的酒味夹杂着其他说不清的味道,南穗刚起身就被秃头拦下,语调轻佻油腻:“哎,别走啊。”

南穗对上他的视线:“不走是想让我研究你的脑袋月球做的?”

秃头脸色发青,瞬间明白她是在拐弯抹角地骂他脑子有坑。

他上上下下打量着她,突然笑出声:“够辣啊,我喜欢。”

秃头挑弄:“不想自己喝?还是你想和我喝交杯酒啊?”

“那你想站着喝还是躺在床上跟我喝?或者趴着喝,哥都奉陪。”他的目光浑浊地落在她身上。

话语中带着侮辱色.情,南穗的暴脾气她忍不了。她笑了笑,在秃头凑过来想要揽她的腰时,南穗抬起脚,细高跟用力踹在他的膝盖。

秃头疼得大声吼道:“你他妈等老子收拾你!”

下一秒,南穗反扣他的胳膊压着他的脑袋狠狠砸向卡台,随“咚”地一声,酒杯子破碎,酒水洒在秃头的脸上。

南穗挑眉:“你想收拾谁?还想喝交杯酒,你怎么不在棺材喝?”

见他“嘶嘶”直叫,没再还手,南穗一把将他推出去:“神经病,离我远点。”

然后转身离开。

秃头没有防备,踉跄着退后几步,他完全没想到调戏不成反被丢面子。他气急败坏地追过去,扯过南穗,伸出来拳头就要砸她脸上。

南穗没预料到他接下来的动作,身子被拽地倾斜,风声擦过耳朵,余光看到了他的脸。

眼见他挥来,一只手准确无误地攫着秃头的手腕,“咔嚓”骨头折断的声音。秃头冒着冷汗嗷嗷直叫,扯着南穗胳膊的手也随之松开。

没了禁锢,南穗看着帮他挡下的男人,惊愕地发现这个人就是傍晚时见过一面的,她的新邻居。

他换了件黑色丝质衬衫,戴着金丝边镜框,在灯光下反射着冰冷的碎光,有种斯文败类的禁欲感,和那时看到的气场不太一样,眼神中多了几分阴翳危险。

还未等南穗细看,傅景珩已收回目光,抓着秃头的手腕将他甩在地上,唇边勾着无害的笑容:“没人教你对待小姑娘应该绅士点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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