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9、第 29 章(1 / 1)

第二十九章

樊凡作为一个“成年人”,自然不会与一十岁孩童为难,方才质问几句,也不过是为了探明虚实,瞧瞧陈家的意图。

当下看陈家笙丧着脸,樊凡反倒觉得些许愧疚了,暗想,陈家笙便是再早熟也还只是个孩童,不过是奉父命行事,何苦要拆穿他。

隐隐有些后悔。

于是安慰道:“我岂会瞧不起你,为了家族长盛,换作是我,我也同你这般听从父亲教诲办事的……只是同学之间,实在无需这般刻意,不如坦诚相见,交为好友。”

陈家笙忽而抬头,脸上有了喜色,道:“当真如此?”

“自然如此。”樊凡点头,随后又问道:“我不解的是,你是陈家的长孙,而我只是乡野小民,你爹爹何必大费周章安排你与我交好?”

陈家笙皱皱眉头,不知当否如实相答,犹豫不决。

“好友间应当坦诚相待,掏窝心底,你若是欺了我,方才的话是不作数的。”樊凡佯装赌气道。

“你不要生气,我说我说。”陈家笙只好一一解答,道是,“小叔婚礼那日之后,我爹思来想去,不明白你们家与万掌柜其中关系,于是暗地又观察了一段时日,发现万掌柜后续又去了好几趟牛家村,于是认定你们家与万掌柜关系非凡……于是安排我与你交好,以便搭上万掌柜这根线。”

如此行商手段,读书人是以之为耻的,陈家笙颇感惭愧,私以为樊凡会瞧不起他,这倒也正常。

“哦,原来如此。”谁料樊凡只是不经意地道了一句,根本没放在心上,接着又问,“将你安排到乡下的私塾,你竟也愿意?”

“家里人的安排,哪有愿不愿意的说法。”陈家笙嘴上说得轻松,却难抑住心底的失落,道,“我爹没日没夜地忙着应酬,我纵使有别的想法,又怎忍心给他再添麻烦……二弟脑子比我灵活,祖父已经决定了扶持他读书科考,于我,注定是商贾,只需认得字会算数即可,在哪学不是学,没甚区别。”

听得出来,陈家笙是想好好读书科考的,无奈,家中安排了他从商守家业。

透过这番话,樊凡也大抵了解了陈家笙的性子,虽有些商贾之家培养出的狡黠,但心地纯良,是个孝子。

樊凡正愁家中的作坊生意刚刚起步,万事都缺个引路的,进展很是缓慢,例如这选工坊厂址,就一直没寻到合适的。

樊父樊母虽勤快能干,可毕竟是头一次,没什么人脉,若是什么问题都找万掌柜帮忙,又有点小题大做,不太合宜。

如今见了陈家笙,樊凡心想,像陈家这样的小地主小商贾,既没什么势力,却又积累了不少人脉,正正合他的心意,于是心里有了算计。

陈家想借樊凡一家搭上万掌柜,樊凡则想借陈家的人脉,岂非一箭双雕。

樊凡道:“如今你年纪还小,家里的事帮得上什么忙?不如我替你搭上万掌柜这根线,没了顾虑,你也可安心读书,往后在科考一道上有所成绩,也未尝不可。”

陈家笙惊喜,道:“当真如此?”且不说他能不能安心读书,单单是樊凡答应他帮忙引万掌柜这根线,助力陈家生意,便足以让他欣喜不已了。

小胖子故作老成,抖了个机灵,道:“堂舅何时欺过小辈?”

“是,是,堂舅教训得是,是小辈唐突了。”陈家笙拱手“赔礼”道。

二人相视哈哈大笑。

“不过有件事,确需陈家帮忙,且不可对外人道。”樊凡说道。

“何事?”陈家笙疑惑。

樊凡凑到陈家笙耳朵跟前,细语说了几句,陈家笙恍悟,连忙道:“若只是此事,家父确实能帮上忙,待我今日下了学堂我回去跟爹爹说道说道,不日就能寻到合适的。”

胸有成竹打了包票。

“那我便先谢过了。”樊凡道。

这次轮到陈家笙打趣道:“堂舅莫谢,小辈该做的。”

因仍有不少学生还在行拜师礼,学堂尚未开课,二人又畅聊了许多。在陈家的有意培养下,陈家笙早熟一些,思维敏捷,樊凡体内又是玲珑心,二人自当是颇合得来。

……

……

等到众位同学皆行完拜师礼,日头已升到半空,讲堂内二十余张矮桌皆坐满了人。

因多是放养惯了的孩童,性子桀骜,当下上蹿下跳,东瞧瞧西摸摸,叽叽喳喳道个不停,讲堂里乱得如菜市场一般。

唯有樊凡与陈家笙二人坐得笔直,缄默不言。

夫子穿着蓝袍进来,手里拿着戒尺,脸色很是不好,在讲台前喊了一句:“肃静!”

那些猴子般的孩童却是不理会,依旧玩耍。

只闻“啪——”的一道刺耳声响,夫子提高了声道:“肃静!”扬了扬手中的戒尺。

那群猴子才讪讪坐回位置,瞧着夫子手中的戒尺,眼中透露出惧色。倒不是有多怕被夫子打一下手背,皮糙肉厚的他们,不差那一下……怕的是手背留了痕,回到家被父母瞧到了,一顿胖揍是少不了的。

二则是怕若学无所成,被家里人拉回去继续放牛,乡下人家供一个读书的可不容易。

樊凡瞧着夫子手中的戒尺,私以为,在科举盛行的大明,小小的戒尺已经脱离了单单是惩罚的范畴,在学生眼里,更是一种令人敬畏的权威,一种督促学生学习向上的鞭策。

故,底下众人眼中透露出的是带着敬意的畏惧,而非纯粹的恐惧。

樊凡很想吐槽,前世某些现代人开办的所谓“私塾”,所用的戒尺,不过是用来体罚学生以增加自己的“权威”,结果适得其反,徒增学生的叛逆,竟还敢美其名曰“国学”。

可谓是学得其表,学不得其精髓。

脱离了大明这样的朝代,脱离了背景,没有了百姓对科举的神圣敬仰,要做到“真私塾”谈何容易?如非真正考证,打着幌子骗家长学生,是荒唐可耻的。

当然,此内不含那些真正推崇和传播国学的大师大儒。

……

言归正题,夫子第一日上堂,自然不可能说多深奥的内容,亦不可能开口就是“之乎者也”,摇头晃脑,让学生一顿乱背。

万地高楼平地起,蒙学是私教的第一步,当是以识字为主,樊凡虽已识字,却不能跨过这一步。

大明各类私塾大办特办,所用教材也因师而异,甚至有不少自诩负有才华的夫子自编蒙学教材,用于教习学生识字。

樊秀才并不冒进,选用的是最常见的《三字经》,既有文采,又能教学生孝悌道义,还郎朗上口。

夫子教众人朗诵识字的时候,樊凡只是机械地跟了念,私下里却在偷偷翻看《论语》。

其一是他已经背得《三字经》,所含要义也明白,如今自然不会在上面耗费时间;二则是,他虽识字,却习惯于简体字,于是翻看《论语》,想尽快熟悉繁体字,把习惯改变过来,以免日后一不小心写出个简体字来,后果可就严重了。

古人对字,是有执着的。若是连字都写错,这文章再好,也要遭人一顿嘲讽。

……

等到夫子教习写字的时候,樊凡就不敢造次了,听得极认真,生怕错过夫子的每句话,恍惚间,仿若是回到了前世初初习字的时候。

那时的樊凡是孤儿,上公家的学校,学习的机会亦是难得,所以倍加珍惜。

夫子先教的执笔姿势,手指、手腕和肘部都要同时用力,故没一会便手酸酸了,樊凡感慨,见他人写毛笔字只觉姿势帅极,料想不到,这也是个“体力活”呀。

夫子教完执笔姿势后,便逐一下来纠正,这关乎到往后字写得好与不好,马虎不得。

轮到樊凡的时候,夫子见樊凡颇有悟性,执笔稳当,于是写了个“樊”字在纸上,让其临摹。

樊凡写得虽慢,但认认真真地一笔一划写全了“樊”字,不甚美观,倒也算方正,于是夫子赞许道:“悟性记性尚可,但手腕发力不足,下堂后要多习多练,字体虽方正却是不好,要多参照字体结构。”

第一堂课,能有如此评价已是难得,樊凡赶紧应下:“学生谨记夫子教诲。”

前世连钢笔字都写得不甚好的樊凡,心中暗下决心要苦练毛笔字,无他,科举路上,若字写得不好,便比别人矮了一截。

夫子正欲离开,不经意的一瞥,看到樊凡的矮桌上放有《诗经》、《论语》二书,很是诧异,于是拿起那两本书,问道:“你为何带此二书来学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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