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文焕想到这一点,有心去问问守卫的亲兵,抬眼见他直勾勾的盯着小丫头的背影,心头立刻起了一阵厌恶,拉住曹刚、曹林的手臂道:“走,跟着去看看。”
亲兵瞧见门口这三位牵着马屁颠屁颠的向着小丫头追去了,不仅一呆,摸了摸后脑勺,喃喃道:“不会吧,这三个比我还没出息,居然追上去了,嘴上的毛还没长全呢,就想泡娘们了,恐怕是不知道厉害吧,嘿,他妈的,傻蛋!”哼着小曲,一步三摇的进府里去了。
曹文焕叔侄三个一路追着那个叫娇雪的小丫头,娇雪可能也发现自己被盯上了,脚步加快,曹文焕知道这么跟着人家年轻小姑娘,确实不太好,但是没有办法,眼看着她走着走着,忽然转进了一座大宅子。
这座宅子十分富丽,离总兵衙门不远,大门也很有气势,三个人奔到门口,看到门匾上写着“曹府”的字样。曹文焕三人正在猜测,忽然大门轰然打开,八个家丁模样的大汉,手持镔铁大棍,一阵风般的涌了出来。
“哪里来的野兵,不要命了,敢到这里来闹事,知道这里是谁家吗?”随着声音,一个四旬左右的汉子,手中握着一柄大刀,气势汹汹的走了出来,他身后还跟着二个十岁左右的半大小子。
一个脸色略显苍白的小孩指着曹文焕等人的鼻子道:“你们是谁?为什么鬼鬼祟祟的跟着咱们家的娇雪姐姐,识相的赶快离开,不然抓住你们送官去。”
另一个看着略小一点,面色发暗的小子咬牙切齿,指着曹文焕等人的鼻子叫道:“哥哥,还和他们说什么废话,来呀,把他们抓起来。”
“是。”
门口的八个家丁,怒气冲冲的扑了上来,曹林曹刚不约而同踏前一步,腰刀抽出半尺,挡在曹文焕身前。
曹文焕叫道:“慢着,我们没有恶意,只是想见见你们家主人。”双臂分开曹刚、曹林,正要再说,忽听门内有一个女子的声音道:“是谁要见这里的主人?”
随着声音,门内袅袅娜娜的走出一个三十左右的丽人,她身穿攒花青色襦裙,梳着妇人的发髻,一对丹凤眼,扫叶眉,肌肤白净。而在旁边扶着她的,正是那个小丫头娇雪。
曹文焕猜测这女子,应该就是曹变蛟的夫人了,可是一见面,又不知道怎么开口,有点斯斯艾艾起来。
曹刚等不及了,叫道:“嫂子你好,我们是从曹家庄来的,这位是你叔叔曹文焕……”
“大胆,你叫谁嫂子?那是谁叔叔?没皮没脸的,你是找死?”手持大刀的汉子,怒骂了一声,迈步就要上去,似乎很想左右开弓,给曹刚几个大耳刮子。
夫人喝了一声:“曹福,等一等。”
“家主?”曹福叫了一声,然后冲着曹刚重重一哼。
曹刚也不示弱,也从鼻吼里重重地哼了一声,抬头望天。
曹文焕寻思了一下,自己本来就是想证明一下那个小丫头是不是曹变蛟府上的,可是跟来跟去,却闹出了这么大的一个尴尬场面,但是既然来了,总得开腔说话,心里斟酌了一下词汇,抱拳道:“敝人曹文焕,是……这个大同府曹家庄的,和曹变蛟将军是堂亲,敝人这次来,只是这个……想来认认亲,没有其它意思,请府上不要误会。”
夫人头也不抬,伸出春葱般的玉手,轻轻拢了拢鬓边的头发,不卑不亢地道:“三位大概是认错地方了吧,这里确实是曹变蛟将军的府宅,只是我家老爷正在外地办贼,府里的亲眷都是女流,三位军爷如果是有军务在身,就请移步向右,那里是大同总兵府,相信军务问题,总兵衙门会解决,如果是私事呢,就请等待我家老爷回来之后,再和三位定夺,时候不早了,府上现在不见外客,三位请回吧。继祖,荫祖随我进来,曹福,关门。”
话一说完,夫人就和娇雪领着二个半大小孩,转进了大门里,那个脸色发暗的小孩临进大门前,冲着曹文焕等人狠狠的挥动了一下小拳头。
曹福打了一声招呼,八个手握镔铁大棍的家丁,也纷纷涌进了门内,大门吱嘎嘎的关上了。
曹文焕目瞪口呆,吃了一个闭门羹。曹林怒道:“叔,他们是什么意思嘛?曹变蛟做了将军,就非常了不起了吗?这样就可以看不起穷亲戚了?论辈儿,你是他曹变蛟的叔,这是改变不了的事实……”
曹刚怒道:“叔,我去把大门砸开。”
“好了。”曹文焕吼了一声,默默地牵过马匹,他刚来到这个时代的时候,知道自己穿越的这个身体,是大小曹将军的堂亲,别提有多高兴了,有这样的亲戚,在明末,那应该是无限风光的,这次本来无心去打扰曹变蛟的家人,只是怀着一丝好奇,想不到却闹了个灰头土脸,所以心中有些不太舒服。
曹刚曹林见曹文焕发火了,也就不敢再吱声。曹林怯怯的问道:“叔,我们现在咋办?”
“咋办?凉办!”曹文焕套用了一句现代的流行术语,翻身上了马背,“走!”
“上哪?”曹刚曹林对视一眼,疑惑的看着曹文焕。
“出大同,去追王朴,杀鞑子。”曹文焕虎着脸,冷冷地抛下三个短句,随后又吐出一句“建功立业,免得让人瞧不起。”
好咧!三人相继上马,驰骋远去,留下一串长长的烟尘……
曹府内。
小丫头娇雪将少夫人扶到椅子上坐了,问道:“夫人,那个大兵真的是咱们家老爷的亲戚吗?”
夫人叹了一声,笑道:“谁知道呢,我以前确实听老爷说过,老爷一家都是从曹家庄出来的,当年大同府连续闹灾,庄稼地里不生庄稼,咱们家老爷的大伯文诏公和老老爷文耀公两个人就离开了曹家庄,参军去了辽东,后来老爷的父亲在辽东娶妻,生了老爷变蛟和弟弟鼎蛟两个孩子,现在,除了老爷,他们全都战死了……”说着说着,夫人有些悲泣。
娇雪忙道:“夫人不用担心,咱们家老爷吉人天相,不会有事的。”
夫人莞尔一笑,摸了摸娇雪的头发,道:“我听老爷说,曹家庄里确实有个叫曹文焕的,论辈儿,他还是老爷的堂叔呢。几年前,文诏公活着的时候,在咱们大同做总兵,还和曹家庄有过联系,有个叫曹振的,是文诏公的亲叔叔……”
“听大伯文诏公说,大伯的父亲排行老大,曹振排行老五,而老四留下一个儿子,就叫做曹文焕,和大伯文诏公是一个辈的,有一段,曹振曾经想把这个小子送到大伯这里当兵,后来大伯看这个孩子才十几岁,太小了,就没答应……”
娇雪奇道:“这么说,咱们府上是有曹文焕这个亲戚了,夫人刚才为什么不承认?”
夫人摇了摇头,苦笑道:“素未谋面,咱们怎么知道是真是假,现在天下这么乱,老爷又在外面追杀流寇,多少人恨着他呢,咱们是老爷的亲人,不能不防,何况……”
“何况什么?”娇雪瞪着大眼睛。
“何况我早就听说,那个曹文焕是大同远近闻名的小混混,咱们怎么敢把这种人招进府来呢?”
娇雪冲着夫人眨眨眼睛,主仆对视半晌,掩袖笑了起来……
……
门外。
一个面色发暗的半大小子,正倚在一颗老榆树上,暗暗的发誓:“我一定好好练习功夫,不让任何坏人欺负到我们家,让爹爹在外面放心杀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