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宦官是代表着皇宫大内来的,话都说到这份上了,也由不得时子修不答应了,“那成,稍晚一点,我们便将煤炭与炉子送过去。”
宦官二话不说,便把五贯钱付了,这行为让广大民众觉得稀奇,因为在大宋,宫里和官府采买东西一般都是采用和买,而和买的价格通常都是低于市场价,略高于成本价。
当然,这算是一种变相搜刮民财,所以朝廷对和买也是有不少规矩和限制的,以免盘剥过度,激起民变,所以总得来说,民间在大多数时候也能勉强接受这种方式。
现在宦官为大内采买煤炭竟然按着市场价来,不由让人再次的高看星火集团,虽然钱不多,但这种待遇却不是一般商家能够得到的,因此大多数人暗暗猜测着星火集团是不是有什么不为人知的强大背景,让大内都要给面子。
不仅仅普通人在猜测,那陆鬼头和丁森二人此时也是内心揣揣,感觉要对付这个星火集团更加困难了。
宦官付了钱之后,也不多待,很快便带着禁军离开了,于是时子修准备继续刚才的抽签,只是现在是剩下四十个名额了,他有些担心台下的客户会不会有意见。
还没等他开口解释,这时又有人挤开人群,看这些人的打扮应该又是官府中人,不过这几十个人似乎不是一起的。
也不用时子修问明来意,一名武官打扮的人便开口道,“洒家是皇城司的,奉令前来采买,上头说了,俺们皇城司一个月大概要五万块煤,炉子嘛大大小小一时没数,还得你们派人过去统计一下,不过俺们也知道你们如今生产没那么多,所以要得也不急,你们什么时候够数了,就什么时候送过来。”
说完,这武官便付了一百贯订金,算起来够四个月的煤炭钱了,常规的小炉子是免费的,另外的大炉子却要另外收费,这个到时候改造了多少便如数再付。
接着,礼部,吏部,刑部,甚至兵部也有人来采买,六部来了四部,还有其他一些大小衙门也派了人来,这阵势,倒是让围观市民啧啧称奇。
这里面,礼部尚书王爚和吏部尚书叶梦鼎算是对林彻映像深刻,颇具好感,心中也是想着为养济院的老幼尽些心意,而刑部嘛,这几天都跟着叶梦鼎在审案子,恰逢其会便凑个热闹,反正也没多少钱。
至于兵部,那是因为之前出的漏子,酿出了大案,现在有机会当然得表示一下,借此挽回一点形象。
工部和户部都是贾似道的铁杆,心中正在深恨招惹是非的林彻和养济院,自然不会卖面子了,不然搞事已经算是不错了。
其他衙门,除了一个临安府有点分量,都是一些小衙门,有些是看内侍省的面子,有些是跟着上级衙门的步子,理由不尽相同,估计林彻也不会去在乎,只要给钱就行。
时子修看到来了这么多大单子,心中也是大喜,煤炭虽然不值几个钱,但是量大了,赚到的钱也绝对不少,何况到时候改造各种炉子可是一个大进项。
按着林彻的想法,这时代用火可不仅仅是烧水做饭,供暖也是一个大项,往常有条件的人家都是烧炭盆,而林彻打算把暖炕和地龙这种设施给开发出来。
虽然临安是在南方,但是冬天一样还是很寒冷,特别是在这个保暖衣料并不丰富的年代,若是冬天不依靠炭盆,怕是没几个人挨得住。
这种设施当然最好是从官府衙门开始实行,等到有人尝到了甜头,民间自然也会紧紧跟上,这在奉行享乐主义的大宋其实很正常。
如此一来,星火集团不仅增加了设施改造的业务,同时也将煤炭的消耗提高了好几倍,到时候单单这百万人口的临安,每个月最少都能卖出十几万贯的煤炭了。
时子修刚把这些衙门的需要都一一登记好,并且都预收了订金,随后各个军营也派了人前来,这些人大多是冲着香火情来的,毕竟养济院和军中的关系并不一般,以往还可以装不知道,如今闹得沸沸扬扬的,各个军头们也得表示表示,不然怕是军心都要动摇了。
这又是一个大单子,按着大宋重内轻外的基本国策,临安附近驻扎着整个大宋一半的禁军,初略估计,二三十万军队是有的,每个月三五万贯的消费还是能贡献的。
还有一个好处就是让星火集团有机会加深和各个军营的关系,若是日后林彻有什么想法和计划,实现起来也就有了基础。
处理这些单子,又花费了不少时间,最后快到中午了,时子修才开始了抽签。
而台下这些客户似乎也不急,就当是在看热闹,一直等在那里,最后抽到的四十家显得格外的高兴,毕竟这可是抢手货啊,自己算是比官府衙门都更先用上了,这可让她们的虚荣心大大的满足。
没有抽到的人家,都在那里捶胸顿足,好似丢掉了五百万一样,一个劲的嚷着要星火集团抓紧生产,尽快把煤炭和炉子给她们送到家里去。
那陆鬼头和丁森一直没走,从头到尾的观察着,心中越发冰凉,事情似乎比他们想得还要严重,或许根本用不了几天,他们的柴场就要关门大吉了,而具体需要多久,只取决于星火集团的生产速度。
丁森心中憋着一团火,狠狠的把衣领一扯,将胸口黑乎乎的心间毛袒露了出来,“娘的,这样下去,咱们不得喝西北风了么,千万不能让他们把煤场立起来,我看,要不明天咱们找人去把那煤场给砸了,给他们来个下马威,我就不信到时候还有工匠敢给他们干活!”
陆鬼头嫌弃得看了一眼丁森,粗人就是粗人,平时穿金戴银人魔狗样的,这一遇到事立马就现出原形了,这鸟样和街头泼皮一个德性,哪里像一个身家十几万贯的上等人。
心中腹诽着,却想到还用得上这家伙,口中便劝解道,“蛮干是没有用的,我打听过了,那煤场在两座兵营中间,如今还摸不清他们之间的关系,到时候万一那帮丘八给他们出头,你带多少人过去也是送菜,依我看,咱们还是的找个靠山才行。”
“靠山?这临安城咱们也就能攀得上临安府衙书吏的门,可对着星火集团怕是不顶事吧。”
“呵呵,谁让你平日就知道吃喝玩乐,也不懂的多找点门路,老话说得好,逢庙烧香,百神庇佑,放心吧,我还是有点关系的,正好有个人可以在贾相面前说上话。”
说着这话,陆鬼头脸上浮现出略带这矜持的得意感。
丁森先是一喜,但马上想到了什么,又变得迟疑了起来,“陆兄,这要是能巴得上贾相当然是不错,可怕是花费也小不了吧。”
陆鬼头直翻白眼,“都什么时候了,还吝啬钱财!?舍不得孩子套不着狼!付出一点钱财和断了往后财路之间,你愿意选哪个?!”
“好吧,我这次都豁出去了,五千贯应该够吧?”
“五千贯?你打发叫花子呢?这点钱,相公家的门都进不了!咱们最少拿出五万贯来,方才有说话的机会!”
“嘶!要这么多!?”丁森一脸肉痛,“那岂不是一人要出两万五千贯?这得卖多少柴才赚得回来啊?”
“呵呵,不出这钱,你往后一根柴都别想卖了!”陆鬼头脸上透着不屑。
丁森犹豫了半天,“这钱我可以出,只是,听说这贾相一直在辞官,万一这钱送出去,他真的不做官了,那不是打了水漂?我可没听说过这帮当官的收了钱还有退回来的。”
陆鬼头闻言,做作的捻着下巴上的几缕胡须,一副诸葛孔明再世的样子,“嘿嘿,这你就不懂了,官场中的学问可大了去了,这贾相哪有那么容易下台的,这一切只不过是演戏而已,朝廷还缺不了贾相公的,官家也绝对不会放贾相走的,你等着瞧就是了。”
……
大年初一了,在这里给读者老爷们拜年了,祝大家新年大吉,虎虎生威,龙腾虎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