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弟弟。”陆长亭看到他就笑了,动作自然的把他拉到身边,给他介绍陆长安,“叫陆长安,三叔家的儿子。”
陆长安虽然没来过酒吧,但传闻里的酒吧难免都带着点声色犬马的意味,见沈戾和陆长亭举止亲近,他眼神好奇的盯着沈戾看了几眼。
“你好。”看着还是个小朋友,他朝陆长安友善的笑了笑,“我叫沈戾。”
陆长安朝他礼貌的点了点头:“沈哥好。”
沈戾在陆长亭身边坐下,手被捉住,把玩着。
他听到陆长亭低声跟陆长安道:“偷偷告诉你,这是我男朋友。”
还偷偷,这人早就昭告天下了,也就欺负弟弟头一回来酒吧,不知事。
陆长安惊讶的看着他,又越过他看沈戾,眼眸微微瞪圆:“啊?”
“一个秘密换一个秘密。”陆长亭把他点的酒推到他面前,“说吧,为什么打架。”
陆长安沉默了一会儿,才开口道:“不是什么好人。”
他撇了撇嘴:“他有女朋友,可他还跟人说……说……”
“说什么?”
陆长安被问急了,语气变得有点冲,讽刺道:“说他约|炮的光辉事迹。”
“你替谁打抱不平呢。”陆长亭喝了口酒,不紧不慢的问,“他女朋友?”
陆长安不说话了,只端起酒灌了两口,一双干净澄亮的眼眸里写满了愤懑不平。
陆长亭突然笑了:“你喜欢人家啊。”
“我才没有!”陆长安反驳得太快了,反而显得此地无银三百两。
沈戾一直安静的听着他们说话,从陆长安脸上的伤,大概猜出了事情的脉络来。
十七八岁锋芒毕露的少年,打架不是为情,就是为仇,还有一部分是出于路见不平的赤忱之心,陆长安大概是为情吧。
他从来不会看轻任何一份感情,相反,陆长安这样青涩甚至带点莽撞的爱慕,反而让他觉得十分的难得。
陆长亭也觉得难得,虽然打架不对,但少年人嘛,爱憎分明,情有可原。
他拍了拍陆长安的背,原则性的问题还是要说清楚的:“打架可以解决问题吗?”
“你不告诉她,她永远不知道自己所托非人,反而是害她。”
“她不信我。”陆长安有点垂头丧气,“老师也不信我。”
“没人信我的。”他说,“他成绩好,在学校里装得人模人样的,老师都偏爱他。打架是我先动的手,那就是我的不对。”
“长叙哥……”他低下头,还强撑着一副无所谓的口吻,“长叙哥虽然护着我,可他肯定也觉得是我不对。”
“喜欢就去争取,被误会了就解释,结果要问心无愧,事过无悔。”陆长亭语气淡淡,“这么简单的道理,还要我教你?”
陆长安抬头看他,眼眸发亮,是一种被信任所以满心欣喜的亮色,只是仍旧嘴硬:“你以前也没教过我。”
陆长亭端起酒喝了一口,手指和沈戾交握着,即使两个人没有交谈,仍旧透出股说不出的亲密来:“喜欢一个人应该是为了他变得更好,而不是更糟,可能你这个年纪会觉得为了喜欢的人打架是一件很酷很解气的事情,但再过几年,你就会知道自己有多蠢。”
明明可以有很多种解决问题的办法,陆长安偏偏选了两败俱伤的一种,年轻可以冲动,一腔热血当头,但人,不能一辈子都这么冲动。
“你也知道自己成绩差脾气差人缘差不讨人喜欢。”陆长亭教训起自家弟弟一点都不留情面,“就该朝着成绩好脾气好人缘好的方向努力一下,才能讨姑娘喜欢。”
“知道了……”陆长安脸上涨得通红,语气别扭,声音也压得低,“我以后不打架了。”
陆长亭教育完了,见他也认识到自己的错误了,抬了抬下巴:“自己去玩儿吧。”
潜台词,别在这儿当电灯泡。
陆长安其实从小就很崇拜他,尽管现在关系有些生疏,但就这么一会儿,眼里就尽是信服了。
他端着酒去找陆长吟她们,走出几步,又倒了回来,在沈戾面前站定,夸张的鞠了个躬:“嫂子!”
叫完人就跑,机灵劲全回来了。
沈戾被他叫得有些懵,好一会儿才失笑的摇了摇头:“弟弟可真可爱。”
“哪里可爱。”陆长亭不满的捏了捏他的指尖,“都高二了,明年就高考了,成绩班上倒数,还成天惹是生非。”
“哪像我高中的时候,德智体美劳样样都好,老师喜欢我,同学关系也好,拿的奖项多得都记不清。”
沈戾故意说:“弟弟口是心非,天真又可爱啊。”
陆长亭的眼神变得深沉起来:“在我面前夸别的男人?”
“你最可爱。”沈戾低声失笑,“你永远可爱。”
二十七岁的大男人了,还跟小朋友争风吃醋,陆长亭怎么能这么可爱。
陆长亭这才浅浅的勾起唇角,满意的“嗯”了一声。
陆长亭带着沈戾去跟陆长吟她们打招呼,几个人换了一桌两桌并在一起的卡座,陆长亭和沈戾单独坐在旁边的一桌,酒吧里的音乐压过了人声,他们俩坐一张沙发,倒也算是小二人世界。
陆长安正低声跟陆长叙说着什么,大概是在道歉,陆长叙听完,拍了一下他的头,这件事算是揭过去了。
陆长吟喝了口酒,笑眯眯的跟陆长歌说悄悄话:“我们长安也有暗恋的小姑娘了,真是没想到。”
陆长歌笑着感慨道:“暗恋啊,藏起来就是一坛酒,很多年以后再慢慢的喝,隔着漫长岁月,还是觉得心动。”
听到“暗恋”两个字,陆长亭倏然想到了什么。
沈戾说过,他没有前男友,那他口中的“小哥哥”,似乎只剩下了一个身份——暗恋对象。
他沉思的看了一眼沈戾,对陆长吟的感慨难以赞同:“对以后的恋人而言,那就是醋,陈年老醋。”
陆长歌想了想,一时语塞:“那倒也是……”
很多人,正是因为求不得,才放不下,可是对以后的身边人而言,这放不下就成了一根伤人的刺,如鲠在喉。
陆长亭目光深沉的看着沈戾,借着玩笑话问:“你没给我准备什么陈年老醋吧?”
沈戾听他们你一言我一句的,把暗恋比作酒,又把暗恋比作醋,心里正感慨,猝不及防的,问题就落在了他身上。
他心跳落了一拍:“我只喜欢过你一个人。”
无论是从前,还是现在,暗恋明恋,他满心的爱慕,都是陆长亭。
沈戾说得认真,眼眸明亮,有一瞬间,陆长亭恍惚都信了。
他笑了笑,没接话,只是端起酒喝了一口。
压下心头的情绪,陆长亭伸手探向沈戾的裤子口袋。
心情不太好,需要吃点甜的。
他在口袋里摸到巧克力,摸出来,慢条斯理的剥了糖纸,语气漫不经心的岔开话题:“你什么时候在我车里藏了那么多巧克力。”
“你发现了?”沈戾说,“藏了好几天了。”
他的语气很平淡,像是对他好,给他准备小惊喜只是一件再平常不过的事情。
沈戾总是这样,不经意的戳中他内心的柔软。
心里那点情绪在巧克力的甜味和沈戾的话里彻底烟消云散,陆长亭捏了捏他的脸:“你啊。”
沈戾笑了笑,故意问:“你不喜欢吗?”
“喜欢。”陆长亭顿了顿,脑子里突然起了一个念头。他说:“是长吟发现的,所以被她吃掉拿走了好多块。”
“我身上没带太多。”沈戾说,“后天给你补上。”
陆长亭不满道:“只有巧克力吗?”
沈戾问他:“你还要什么?”
“我已经吃了两天的外卖了,外卖不好吃。”陆长亭一点一点的剥露出自己的心思来,“你直接把我带回家吧。”
沈戾忍不住逗他:“跟我回家见我妈?”
陆长亭一愣,后知后觉的想起沈戾是跟程昭一起住的。
见家长也未尝不可,只是他想跟沈戾回家可不是为了见家长,是想抱着自己男朋友一起躺一天,放松休息啊。
毕竟自己一个人在家补觉,是浪费时间虚度光阴,但跟沈戾一起,怎么样过都不算虚度,怎么样虚度都是心满意足。
“那你跟我回家行不行?”陆长亭放低了语气,“就陪我一个周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