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高家夫人遇见后的第三日午后,长孙桃夭正在院子里乘凉,阿绿跑进来说到:“二夫人,不好啦,那位从鼠雀谷救回来的贵人和高家夫人打起来了。”长孙桃夭闻言面上一丝惊讶都没有,缓缓起身问到:“打的怎么样了,可有人受伤?”
“这~围了一堆人,小的也没看清啊!”
“时候差不多了,我们再去看看。”
长孙桃夭到玄中寺门口的时候,外面早已被围的水泄不通了,阿绿只得对着人群大喊:“李家二夫人到!李家二夫人到!李家二夫人到~”随着阿绿一声又一声的大喊,嘈杂的人群慢慢安静了下来,人们不自觉的给李家二夫人让出了一条路来,此时的高风谣正护在南阳长公主身前,因与高家夫人的撕打,头发都散落了下来,她就那样狼狈不堪的看着长孙桃夭向自己走过来,自小到大,虽长孙桃夭什么都比她学的快一些,但她一直是姐姐,在气度上总也是比这个稍晚一点儿出生的妹妹更加稳重的,但如今,围观的百姓不自觉的躬身肃静,每个人看长孙桃夭的眼神里都有尊敬,高风谣在长孙桃夭走向她的这一瞬间,清晰的意识到,眼前的这个李家二夫人已经不在是会跟她抱怨张家小姐为什么长的那么漂亮的小姑娘了。
“晚辈给长公主请安。”长孙桃夭站定便屈膝跪下来给南阳长公主行了一个大礼。
众人听她这样说,都露出了惊讶的表情,特别是高夫人,脸色突然变得铁青。
“你来了正好,这位夫人说我打了她家的奴仆,硬要找我理论,我也不知何时打了她家的人。”南阳长公主因一顿撕打,喘着粗气说。
“高夫人,您这是做什么?”长孙桃夭转头厉声问到。
“我~我没做什么?这~这~这位夫人是南阳长公主?”高夫人一脸惊讶的问到。
“是的,宇文士及大人与家公是旧交,路过太原便到府上来做客,长公主和道绰法师亦是旧识,便住到了寺里,刚听长公主说,您说长公主打了您家的奴仆,打的是谁,伤势如何呢?”
此时的高家夫人全然都是懵的,她三日前看长孙桃夭对这几位新住进寺里来的妇人礼遇有加,但这几位的做派又着实不像是世家望族那般前呼后拥的,她便派人来探查一下情况,今日她原是来上香的,没成想这位年轻一点儿的夫人当着她的面让人把她派去探查的人打了,还不由分说的把她也拉了进来,她自己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
正当她理不清思绪之时,边上围观的人群中有人议论到:“这南阳长公主已经算不得是长公主了吧,毕竟陛下已经走了,这洛阳城现在是宇文家的,这天下是谁的,还不好说呢?”
“是啊,肯定是洛阳城发生变故,无处可去才来此地投靠咱们留守大人的,这如今陛下、娘都不在了,她这个长公主也没什么好威风的了。”
高家夫人听到人群中如此议论,突然壮起了胆子说:“这即便她是长公主,也不能无缘无故的打人吧,我来这寺中上香,莫名被这个姑娘拉过来就打,还不让我还手了吗?”高夫人指着高风谣说到。
“这位夫人你要讲讲道理,如今跪在您身边的那个人跟了我们两天了,我今日才逮着机会收拾他,你无缘无故的上前来阻拦,与我们何干呢?我倒是要问问您,我和婆母有什么值得这位夫人如此关心的呢?”高风谣扶起南阳长公主,厉声说到。
“这~谁说这是我的人了。”高夫人着急的随口说到。
“高夫人,这位是谁府上的,洛阳城来的贵人们不知道,这太原城的人还不知道吗?您这不是明摆着欺负人吗?”阿绿这句话把高夫人的脸都问绿了。
“你一个小侍女,这里哪有你说话的份儿。”高夫人觉得自己今日很是委屈,便对阿绿吼道。
“阿绿确实只是一个侍女,但说的却很有道理,这小厮是谁,高夫人不会不知道吧,陛下亡故,万民哀悼,高夫人却在这儿仗势欺人,传出去我太原城百姓的面子岂不是都被你丢尽了。”长孙桃夭年纪不大,这几句话说的却掷地有声。
“是啊,这陛下虽然不是个好皇帝,但人家长公主也没做错什么,我看这位高夫人是欺负人欺负惯了。”
“是啊,这么多年了,仗着自己母家是太原城的望族,横行霸道的,如今看人家落魄了,就想着在踩两脚,还真不是什么好人。”
人群中的妇人们纷纷议论到:“这要是传出去了,怕是普天下的人都以为我们太原城竟是这些拜高踩低的人呢,可怎么得了。”
“是啊,这种人就该严惩,否则我们太原城妇人的脸面岂不是被她丢尽了。”
“二夫人,这高家夫人拜高踩低,您可定要严惩,不能丢了我们太原城的脸面啊!”人群中突然有妇人大喊到。
“是啊,二夫人,这样的人可不能放任,要是传出去了,我们的脸面往哪放呢?”
“请二夫人严惩高家夫人!”
“请二夫人严惩高家夫人!”
“请二夫人严惩高家夫人!”
随着一声声呐喊,场面顿时就控制不住了,高夫人根本不知道自己到底做了什么,一瞬间就成了众矢之的,她惶恐的看着义愤填膺的要严惩她的众人,突然双腿一软倒了下去。随着高夫人的应声倒地,人群中大喊的人也慢慢住了口。
“南阳长公主能住到玄中寺来,一是因为和道绰法师的私交,二来也是觉得我们玄中寺修缮的还不错,但高家夫人毫无缘由的和长公主起了争执,派人监视不说,还未尽臣子之礼,陛下离世的消息刚刚传来,高夫人便行此举,所作所为毫无大家夫人风范,桃夭虽是晚辈却也不能坐视不理,请高家夫人虽小厮先到牢里去一趟吧,最后该如何定您的罪,我还需知会家公。”长孙桃夭的这番话说的滴水不漏,连坐在旁边的帮她演戏的南阳长公主都有些佩服。
高家夫人就这样在众目睽睽之下被带走了,从事情发生到她被带走,她一直都没想明白究竟发生了什么。
第二日一早萧皇后和南阳长公主一行人便上路了,宇文士及堵在寺门口,再三请求南阳长公主留下,长公主看宇文士及心思果决,便从腰间拿出一把匕首,猛的抵在了宇文士及的胸口上。
“母亲!”宇文普照和高风谣看到这一幕都忍不住叫出了声。
“我与你已无话可说,若你在强留于我,那我只能和你同归于尽。”南阳长公主说话的语气果决坚定,逼的宇文士及不自觉的向后退了两步。
“你忍心让照儿和风谣和你过风餐露宿的日子吗?”宇文士及略带慌张的问到。
“我们以后的日子过的怎么样与你无关,你管好你自己就可以了。”南阳长公主说着话,又把匕首向前推了一些,宇文普照见妆连忙说到:“父亲有匡扶正义的雄心壮志,小儿不才,对此并不上心,愿意陪在母亲身边尽孝,大哥哥跟在您身边,照儿和风谣也很是放心。”宇文士及看着眼神坚定的宇文普照,知道无论如何她今日是留不下他们了,便让开了路。
“前路茫茫,众位多家小心。”送到太原城外的凉亭,长孙桃夭不得不和一众人告别。高风谣握着长孙桃夭的手,眼泪止不住的掉了下来。
“风谣莫要担心,你眼前的这个妹妹很是厉害,这太原城里怕是没有她的对手。”南阳长公主略带笑意的说到,萧皇后在她们身后,闻言也笑了笑。
“长公主也放心,有姐姐在,你们也不会受委屈的。”长孙桃夭的这句话,倒是把众人都逗笑了,两人紧紧的抱了抱彼此,又不得不依依不舍的放开手,李世民也俯身向一众人行了拜礼,一行人远去的背影,慢慢消失在瑟瑟的秋风里,一切似乎都结束了,但好像才刚开始。
“高夫人的事,公公决定怎么处置?”长孙桃夭转身问李世民到。
“高夫人母家在太原城有些根基,但也不知为何,如今高夫人入狱,竟也没人求情,这民意就更不用说了,我觉得好些人似乎都希望这位高夫人最好能在劳里待一辈子。”李世民苦笑道。
“可见她自幼在太原城的名声就不好,不过,道绰法师定也是帮了不少忙的。”
“是啊,你在玄中寺闹出了那么大的阵仗,法师却连面都没露,可见是没少帮忙。”
“我这是没有办法的办法。”长孙桃夭嗔怒到。
“哼~如今这太原城的百姓们都说,你是天下最仁德的夫人,高夫人犯了那么大的错,你都没把她怎么样。”
“是吗?”长孙桃夭转头笑着问到。
此时玄中寺的早钟刚好响起,阵阵钟声响彻在秋风里,李唐家在太原的声望和长孙氏的仁德也随着玄中寺的钟声,平和的在太原城百姓心中扎下了根。而李世民和长孙桃夭璀璨又辉煌的一生,才刚刚开始。
本卷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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