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1 / 1)

人生何处不相逢。傅来音没想到两个人还有这层关系。

卢叔德让两人入座,对傅来音道:“今天陪我喝点儿?”

傅来音是能喝酒的,酒量还不错。只是绝不在外人面前喝。

傅来音看了一眼陆霄。

卢叔德笑:“你别看他,他比不得你,啤酒一瓶,白酒一杯,必倒。”

这倒是傅来音没想到的。

“那就喝点儿。”傅来音也不扭捏,“陪您喝尽兴。”

卢叔德睹物思人,今天想醉一场,傅来音懂。

卢叔德笑着开了一瓶白的,斟满三个一两白酒杯,对陆霄道:“量力而行,我们三个小酌一下。”

开始的时候,卢叔德和傅来音聊了聊学校的事,陆霄在一旁听着,杯里的酒一点儿没动。

后来讲到卢启伦,老人已经有点儿醉意,脸颊微红,眼神浑浊,他笑:“为国而死,死得光荣,这是最好的死法。”

傅来音接不住。死亡哪儿有光荣,没有一种死是令人开心的。

陆霄碰了碰老人的杯子,声音一如既往的冷:“他保下了另外两个人的命。”

卢叔德眼露骄傲:“是我儿子!”

之后,傅来音就听两个人讲了另一个世界的事。

她活得□□逸了。

走私、贩毒、传染病、黑势力、亡命之徒……卢叔德说得比陆霄多,陆霄虽然话少,但轻描淡写几句话,说的全是亲身经历的事实,惊心动魄,骇人听闻,听得傅来音阵阵发冷。

一个人,他曾经活在那样的环境里,见过人性各种恶,心里冷漠一点,再正常不过。

她也懂了陆霄每次出手,都不仅仅是防御,会本能般攻击回去是因为什么。他曾经的生活就是如此,会出手的一定是要他命的敌人。快一秒,就是快一命。

她上次没有骨折,真是命好。

时间不知不觉滑到十一点,卢叔德的闹钟响了,醉醺醺的老人笑着:“到来音回家的时间啦!”

傅来音帮他关掉,笑:“您还设闹钟呢!”

卢叔德眼神迷蒙:“得设啊。十二点前老傅要是见不到人,我可就遭啦!”

“我跟他们说了在陪您喝酒呢。”

“说了也要十二点前回家。”卢叔德趴桌子上,大力挥挥手,“陆霄,帮我送送。”

傅来音看了桌上的酒杯一眼。如果卢老师对陆霄的酒量估算正确,那么……

男人直愣愣站起来,冷冷问:“在哪儿?”

“在……在九栋……”卢叔德指了指房顶,“穿过这边就到。十……十分钟,你帮我送送。”酒劲儿算彻底上来了。

傅来音今天没喝多少,顶多算微醺,自己回去是可以的,两家就隔了一个校园,安全得很,她也可以打电话叫傅方来来接,正欲回绝,陆霄言简意赅:“走!”也不等她,长腿一迈,直接出了门。

傅来音叹一口气,把卢叔德扶回卧室躺好,关了灯,刚出卧室门,被男人一把提起来,喝醉酒脾气更不好的陆霄眉头紧皱:“磨磨蹭蹭什么!”就这样提着她下了楼。

傅来音:“……”

下到二楼的时候,二楼楼梯间的灯坏了,环境徒然黑下来。陆霄跺了几次脚,始终黑黢黢一片。

他把傅来音困在角落里,沉声道:“电梯坏了。”

傅来音:“……”她还是叫傅方来来接吧。

按亮手机,正要打电话,男人接过手机,看了屏幕半天,眉头皱得更紧:“没信号。”

傅来音推了推他,陆霄按住她的手,“别动,电梯会掉。”

傅来音此刻也有点儿酒意上头,无力挣扎,无奈地笑了——醉鬼。

和喝醉的人讲不了道理,傅来音只好顺着他问:“那现在怎么办?”

陆霄将人困得严严实实,想了半天,说:“等救援人员。”

“从哪儿来的?”

“我刚通知的。”

傅来音被逗笑,声音里也带着笑意:“你什么时候通知的?”

“我刚通知的。”陆霄又重复了一遍。

傅来音闭上眼——行吧,你说通知了那就通知了。

黑暗里只剩下两个人的呼吸声和心跳声。

陆霄的心跳沉稳有力,比傅来音的心跳快半拍;陆霄的呼吸声很长,傅来音呼吸两次他才完成一次。

手被压麻了,傅来音才觉得这个姿势不妥,问他:“你压住我做什么?电梯里很宽敞。”

陆霄松开她,也是一愣,“抱歉。”侧身靠在墙上。

傅来音终于可以走了。

下一秒,陆霄重新困住她,呼吸近在咫尺,黑暗里他紧紧盯着傅来音:“你在躲我。”

傅来音赶紧顺毛:“没有,救援人员到了,电梯开了。”

陆霄握住了她的手,按在墙上:“我说的是之前。”

傅来音心里一咯噔,“你酒醒了吗?”

男人声音不悦:“我没喝酒。”

傅来音松了一口气,动了动手腕:“疼。”

陆霄松开一点,声音委屈:“你躲我。”

傅来音无法反驳。

“为什么?”

傅来音不回答。

“为什么?”他凑得更近,“为什么?”

傅来音撇开脸,有点儿慌,“你离我远点儿。”

男人的额头抵了上来。

傅来音一惊,叫道:“陆霄!”

陆霄就只是抵着她额头,深深看着她:“你躲我。”

傅来音心一颤,闭上眼,努力让自己冷静下来,柔声道:“你太凶了。”

“我没有!”他立马反驳。

“你现在就在对我凶。”

“……”

傅来音深吸一口气,“你压得我手疼。”

陆霄放开了她。

像是找到了和喝醉的陆霄的相处之道,傅来音颤声道:“我们快走吧,我怕。”然后眼疾手快地打开手机手电筒,“你看,有路。”

陆霄便率先走在前面:“跟紧我。”

傅来音“嗯嗯”两声:“跟着呢!”

两个人终于出了楼。

傅来音开始纠结一个问题:她没醉,自己是可以回家的,她不需要陆霄送。陆霄呢?

陆霄醉成这个样子,他去哪儿?本来可以睡在卢老师家,但卢老师也是喝醉躺下了,敲不敲得醒是一个问题,傅来音也不忍心。

把他送酒店吗?

傅来音赶紧摇头——太危险了,到时候他不让她走怎么办?一时冲动怎么办?陆霄力气又大,傅来音毫无胜算。

将他丢在这里?傅来音悄悄看了他一眼——长得凶神恶煞的,即便喝醉了力气还这么大,就算在外面呆一夜……也没什么……吧?

当兵的经常风餐露宿,应该可以?

傅来音试探着:“你今天晚上去哪儿?”

“送你。”

“送到之后呢?”

“回家。”

“你家在哪儿?”傅来音以为他在三俞市有住处,“打个车吧?”

“不用。”他掏出摩托车钥匙,“我自己开回去。”

傅来音:!她赶紧拿了他的钥匙,说:“你现在不能开车。”顿了顿,“你家在哪儿,我帮你打车。”

“三俞市白石镇旦河村二组老院子私房菜馆。”

傅来音:“……”

他抬头看了看天,说:“天黑了,很晚了,你快点。”

两个人走快了一点。

傅来音不死心:“三俞市有住处吗?”

他摇头。

“等会儿送了我你要回旦河村吗?”

他点头。

“怎么回去?”

“开摩托车。”

“摩托车坏了。”傅来音灵机一动,“打个车吧。”

陆霄看着她:“我能修。”然后很骄傲似的,“我自己会修。”

傅来音:“……”行吧。

两个人又走了一截,傅来音家马上就要到了,她犹豫两秒,再次试探:“你在校园里睡过觉吗?”

“没有。”

“今晚试试?”

陆霄看着她。

傅来音心虚地移开视线——这个天太冷了,睡一晚上实在不地道。

她要把他带回家吗?

最后,是傅方来见了人,二话不说将陆霄拉进去:“醉成这样,先歇一晚上吧。”

傅来音反对的话憋在喉咙里,终究没吐出来——算了,毕竟还是同事。

傅方来去过谨言小学几次,还尝试了一回食堂,是见过陆霄的。

傅来音说了陆霄和卢叔德的渊源,傅方来叹一口气:“老卢这两年不容易,有人陪他喝喝酒也好。”

傅来音吐槽道:“喝什么呢,他就只喝了一小杯。”用手比了比高度,“这么点儿。”

“……就醉成这样?”

傅来音点点头。

傅方来笑:“看起来高高壮壮的,怎么就这点儿酒量。”看傅来音打了呵欠,忙说,“睡吧,洗洗睡。”

傅来音瞅了瞅在门边站岗的陆霄一眼,傅方来乐不可支,“你去睡,别管了,我知道。”

傅来音就回了卧室,“爸爸,晚安。”

傅方来走到门边,围着陆霄转了一圈,问:“同志,你今天守夜啊?”

陆霄敬了个军礼,动作干脆利落,声音铿锵有力:“为人民服务!”

傅方来哈哈大笑。笑够了,他说:“行了,别守了,人民都睡了,你也睡吧。”

陆霄看了他一眼。

傅方来拍拍他:“快去睡,我替你。”

陆霄就走了进来。

傅方来将他引到客卧,“睡吧。”

陆霄坐在床上,点点头:“爸爸,晚安。”

“!!!”傅方来想把人丢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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