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君?”宋初摇摇脑袋,目光看向激动不已的老头,又瞧瞧面前冷峻却温和的男人,“能吃么?”
“神医!”宇文乾急急后退一步,无表情的面孔露出惊恐,大喊。
一只皓白玉手伸出,宋初眨巴着眼睛,溜圆的眼睛围着天花顶乱转,视线最后停在宇文乾身上,男人眼神担忧,看着宋初眸子里没有一丝熟悉的光彩,心下沉重。
看到何有信有了动作,宇文乾赶紧问道,“怎么样?”
“夫人身子没问题,不过智力倒退,有些失忆了。”何有信摇摇头,看着乖乖听话的宋初,涌出一股复杂的情绪,真的是命途多舛吗?还是愿望成真呢?何有信蹲着身子,温柔问,“还记得自己叫什么吗?”
宋初扳着手指,摇摇头。
“还认得他吗?”何有信指指宇文乾,宇文乾不自觉屏住呼吸,在宋初摇头的那以刹那,宇文乾听到了心碎的声音。
宇文乾一步上前,坐在宋初床沿,拉着宋初的手,“初儿,你别玩了,好不好,都是我的错,没有早点儿把你找回来,你别吓我。”失望中的男人力道十足,宋初使劲的挣扎着。晃眼看到男人通红着泛着泪花的眼睛,她情不自禁的吻了上去。宇文乾动作一顿,手不自觉的放松,欣喜得看着宋初。
“咸的。”宋初砸吧砸吧嘴,吐吐舌头,明明可爱十足的动作落在她一个成年人身上特别滑稽。
宇文乾这次冷静多了,记起宋初刚刚醒来的那句话,冲门吩咐,“去端点儿吃食来。”
宋初耳朵一动,高高兴兴的把宇文乾手给抓住,眼神发亮,如同星辰,“吃的?”
宇文乾失笑,点头。
宋初很乖,宇文乾陪着用了饭,又陪她说了会儿话,对以前的一切丝毫没有记忆,一个时辰宋初便累了说要休息。宇文乾拖着一颗凌乱的心处理事情去了。
银桃已死,无宇文乾发话,还未下葬。她皮肤红亮白皙,如同睡着一般,可仔细一瞧,没有呼吸和心跳。
何有信三番四次查看了,确认真的已经死亡,宇文乾才让人把尸体运回宇文安葬,“真是可惜了。”宇文乾看着天边云彩,神色淡淡。
阮晓站在他身后,眼睛浮肿,想来刚刚哭过一场,“银桃上车后,似乎有什么事儿要和我们说,还未开口便倒下了,”说着的音调还带着悲伤,“属下猜想定是夫人和银桃在那周煜那儿探到了什么秘密,否则……”不会一个死,一个前尘尽忘。
宇文乾点头,示意自己听见了,却未多谈此时,“夫人身子不好,恐怕还会在东胤呆几天。银桃伺候夫人许久,为我风云阁尽心尽力,你且安排人带她回家,一路护送。归云楼既然敢伤我风云阁人,便要做好承受的代价。”一字一句铿锵有力,带着无尽的杀意。
阮晓“腾”的跪下,眼睛血红,“是。”
阮晓准备妥当启程,宇文乾亲自送至门口。看着简朴的车队缓缓前行,回过头,朝着宋初屋子走去。绕过屏风,床上的人睡的一脸安稳。若说失忆智商降低,这人倒是丝毫不害怕。宇文乾双手轻轻扶在宋初的脸颊,肌肤如玉,晶莹剔透,忍不住在她额上印下浅浅一吻。
空气好像都凝固在这一刻,瞧着宋初安静沉稳的模样,宇文乾也觉得心中如暖流不断循环。
好久,德全上前说了什么,宇文乾看了宋初一眼匆匆轻脚走出,到了正厅,“神医可是查出什么了?”
何有信点头,略有些激动,“老夫查了古籍,不出所料,夫人定是中了‘落魄’。”
“落魄?”宇文乾闻所未闻。
“不错,此药不算毒药,却是控制人心的药。听闻东胤开国皇帝风流成性,后宫一妃子被冷落后心生不甘,特意让人调制了此种药物。喝下之后,待人昏昏欲睡之时,佐之以安神香,然后说话。待此人醒后,完事俱无印象,唯一深刻的便是那时的暗示。听闻那妃子自此后,宠冠后宫。”何有信娓娓道来,“不过,此事关乎东胤內帷名声,这些不过是口耳相传,并不知真假。此药却是东胤禁药。”
宇文乾蹙眉,若真如此,也说得过去,闫山雨和龙氏合作,龙氏与大鹰王一处,能讨得些禁药并不奇怪。
“此药可有解?”宇文乾最担心,“我观初儿白日也喜睡,可是会对身子有所伤害?”
“老夫十多年前行走东胤倒是见识过,倒是不曾听闻有损身子。”何有信奇怪的紧,为何银桃身死,宋初却毫发无损,“阁主,为了安全,还是防着夫人些。”谁知道她被下了什么暗示。瞧着宇文乾神色不渝,乖乖闭嘴。
宇文乾正是想通了其中的关键处,才会如此臭脸,闫山雨,你倒是打得好算盘,初儿不顺从你,便使如此下作手段。身上气势一变,骇人的紧,“怎么解?”
“解药也简单,天山水做药引,配着中暗示最在意之人的鲜血,加之数十种药材便可。”药材简单,只是天山水难得。
“我派人去寻那天山水。”宇文东北有一仙山,号之天誉山,数千米之高,飞鸟难越,山上有一池,终年不结冰却寒冷入骨。
何有信阻止道,“天山水只要出了那池子,便少了那丝寒意,定要亲自上去。”
宇文乾眼中为难,那天誉山名声在外,天山水更有疗伤功效,加之天上之上有无主人,却从未被采尽,不就是因为那处难以攀登,自己凭着一身武艺,或许能抵抗住严寒高峰,可初儿?
“没有别的法子了吗?”宇文乾难得脆弱。
何有信摇摇头,“老夫才疏学浅。”
明明八月的天,宇文乾一身雄厚内力,却偏偏觉得身子发冷,就在何有信想劝说宇文乾放弃时,听到宇文乾不容拒绝的声音,“那便试一试。”骄傲如初儿,怎会让自己糊里糊涂的活在世上,懵懂不堪。
宇文乾忽然听到踢踢哒哒的脚步声,冲何有信颔首,转身,没走多远,便是走廊上看到宋初光着脚朝自己奔跑而来,又急又气,一把把人抱起,“怎的不穿鞋。”
宋初受训低下头,白生生的脚丫子才在青石阶上,带着阳光的温度,宋初扬起无辜的小脸,“不冷。”
宋初身子不好,宇文乾一向照顾的仔细,以前银桃更是不多说,想到那人,宇文乾闪过一丝黯然,或许因为刚刚起来的缘故,宋初脸颊红红,透着粉嫩,若这人知晓了,不知会伤心成什么样子。
“容易生病。”宇文乾一边抱着人走一边教训,“怎的跑出来了?”前几次醒来的时候还乖乖的。
宋初瘪着嘴,“你不见了。”
宇文乾低头敛目,正好撞到宋初那依赖的眼神,心脏都软了,他从来没有这么得意自豪过,亲亲宋初的额头,“乖,我永远都在。”他怎么就忘了,宋初永远是宋初,即使失忆了,变小了,心里的谨慎却没有变化,他怎么就觉得这人很胆大呢,不过是把心中的忐忑藏在心里深处。宇文乾心疼坏了,后悔为何没有早日遇到这人,幼时,这人是受了多少苦。幸好,现在有自己。
远处,何有信看着慢慢前进的两人,露出一股笑来。
走了会儿,便到了房间,把人放在床上,被窝还乱糟糟的,带着宋初的体温。宇文乾拿了帕子轻轻给宋初擦了脚,把她塞进被窝,忍不住又想逗她。
“为何就怕我不见了?不怕我是骗你的?”
宋初抬起头,有些紧张,怕被抛弃的紧迫感,“你说的你是我夫君啊?”
果然只是个小孩子,宇文乾觉得现在的宋初也不错,至少表情很生动,他摸摸宋初的脸,“是,我是你夫君,你是我夫人,所以以后你要对我负责,千万别离开我哦!”
宋初紧拽着被子的手松了,轻哼一声,恩赐般的说一句,“好。”
宇文乾被逗得哈哈大笑,宋初偏过的脑袋细细瞧着他,只觉得这人笑起来真好看,也不禁笑了。
“老头,你刚才干嘛笑啊,师娘都那样了。”你还笑得出来。钱有缘为着银桃的死伤心了好久,又看到活着的师娘,也不知该笑还是该哭。
“塞翁失马焉知非福。”何有信摸摸自己并不存在的胡子,如得道之人似得幽幽长叹。
钱有缘却是不懂,又听何有信道,“你无事便多去陪陪你师娘,却别在她面前提起银桃的事儿。”说到银桃,何有信声音压低,免不得唏嘘几声。
宇文乾很想一天到晚陪着宋初,却身不由己,归云楼还在猖狂,周煜逃走,宇文境内又掀波浪,西潘边境再起冲突,这一件一件事儿非得宇文乾亲自注意。
银桃的离去,让亲近的几人都少了欢笑,对着宋初,却一点儿都不敢表示出来,即使宋初不一定知道他们在难过什么,有时候甚至庆幸,不然重情的夫人知道了此事,不知又是怎么一番姿态。
何有信亲眼见证了这个爱笑的姑娘变得处事不惊,变得空蓝幽谷,他瞧着缩在自己摇椅中晒太阳的宋初,“夫人,不去玩玩?”看看一个人在太阳下玩得不亦乐乎的乖孩子,何有信都替人急。你这个蠢东西,怎么就想不到个好主意吸引你师娘的注意力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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