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初只是被人轻轻蹭了一下,并无大碍,扯了一下银桃的袖子,“我没事。”
那男人听到惊呼也停了脚步,看到银桃一副怒气冲冲的模样,就像开骂,你是属兔的呀,一碰就跳啊,还没开口,看到被那凶狠的女人护在后面肚子微微鼓起的女人,脸一红,弯身作揖,“这位夫人,实在是不好意思。”
不过三四月,肚子根本不怎么显,好生厉害的观察力,宋初眼神加深几分,笑道,“这不是那日在茶楼仗义执言的小公子吗?”
柯正明一愣,听这人的语气,好像很欣赏自己啊,柯正明傻傻的摸摸脑袋,不顾身边友人的拉扯,上前一步,“夫人认识我。”
“小公子那日的风采怎么能让人忘记,只是这世上敢说真话的人着实不多了。”宋初垂下眼睛,深深哀叹一句。
好像一条线刺进了柯正明脑子一般,眼睛瞬间亮了起来,“看来夫人也是个有高见的人。”
“正明,你爹说了让你早点儿回去。”友人不甘心凑到他耳边嘀咕。
听到自家老爹,柯正明怒眼一瞪,“小公子若不介意,茶楼一叙。”听到同道中人相邀,早就把老爹的话丢到了一边,“好啊!”
边上友人看得直叹气,看着宋初半遮的脸,心下不安。
相携到了那日的茶楼,叫了一个雅座,两人聊的好不开怀,直到华灯初上,柯正明才依依不舍的离开。
出了茶楼,友人第一句话就是责备,“正明啊,你可知她是什么人,就这么掏心掏肺的说些混账话,要是被告发了,看你还有几条命。”友人苦恼,这柯三公子什么都好,就是一脑门子的愤青,以前倒是算了,如今天子驾临,再说这些就是大逆不道了。
“你懂什么,那夫人一看就不是个俗人。”柯正明不以为意,回味着刚刚的一席话,真是痛快。
我们这倒是成了俗人了,友人气不打一处来,“不管你了。”说着就要分道扬镳。
柯正明正高兴,也不管他,笑嘻嘻的回府了,刚到大门就碰到刚刚回来的宇文瑞,敛下笑容,恭敬道,“五皇子。”
宇文瑞瞧着柯正明口不对心的表情,“嗯”了一声,“出去玩儿了?”
柯正明刚要回答是,反应过来,一本正经道,“办事儿去了。”
宇文瑞快被他的厚脸皮给逗的破功,“那真是辛苦了。”
“不辛苦。”
“既然这样,三日后跟着我一起吧!”
“啊?”柯正明仰着一张精致的脸,呆萌的很。
宇文瑞心情很好的进门了,留下柯正明一脸绝望的表情,“刚刚五皇子说什么?”他不死心的问守门的侍卫。
侍卫递给他一个自求多福的眼神,一板一眼道,“三公子,五皇子说让您跟着他一起。”
一起?一起做什么?求老爹帮忙?别想了,老爹巴不得五皇子可以操练操练他。果然上帝是公平的,给了你喜就会给你忧。
同一时刻,银桃扶着宋初回到隐蔽的院子,一路上欲言又止。
“要问什么?”进了屋,银桃还不肯离去,宋初问道。
“小姐干嘛和那个柯正明说那么多啊?”满嘴吐不出象牙,皇家也是你一介凡人能议论的?要不是看在你说了几句主子的好话,非揍死你。
“你觉得那人怎么样?”宋初悠悠的在一旁坐下,银桃赶紧到了一杯热水,氤氲的水汽模糊了宋初的视线。
“狂妄自大、目中无人、不过观察力不错。”银桃没好气道。
宋初很好奇沉稳的柯跃是怎么教出这样的儿子的,既有想法,又懂得藏拙,自己暗里问了些关于军队的问题,都被他巧妙带过了,小小年纪就滴水不漏。
“好了,休息吧!”
以为会等到自家小姐一番点评,没想到这样就结束了,无力的“哦”了一声,伺候宋初洗漱好,又想着下次出门一定要把人都带上,避免出现今天这样的意外。
帘子缓缓放下,宋初闭上眼睛,听着脚步声远去,手慢慢放到自己肚子上,一时闲下来,头脑里不时浮现一幕幕画面,宋初脸上表情变换万千,在这夜里显得格外恐怖。不知看到了什么,泪水在脸上流过,死死要紧牙关,放在自己肚子上的手渐渐加大了力气。
第二日,阳光照进来,宋初睁开眼睛,察觉到肚子一阵怪异的触感,掀开被子,捞起衣服,被上面明显的掌印吓了一跳,好像又深了。
“小姐,你怎么了?”外间的银桃被宋初轻微的惊呼引进来。
宋初急忙掀下衣服,低着头,掩饰自己不正常的表情,“没,没什么。”
银桃拧起眉,拿起边上的衣服仔细给人穿上,没有发现异常,微微安心。
银桃对宋初的身子一向紧张,昨日忙了一天,今天说什么也不让宋初出门,早膳过后就拉着何太医问诊。宋初一手掩着肚子,脸上是藏不住的忧心,看到何太医好久都没有反应,心里咯噔一声,小心问,“有什么问题吗?”
何太医摇摇头,“可否让我摸摸肚子。”
宋初眼神一暗,点头。
何太医动作轻柔,宋初依然觉得肚子疼得厉害,也不知是生理原因还是心里原因。
“阁主一定要好好注意肚子。”何太医别有深意的看了宋初一眼。
宋初一惊,点头。
银桃明显发现今天宋初不在状态,盯着院子里的一丛花看了整整上午,“小姐,要不要走动走动。”
宋初没有半点儿反应,她满脑子都是今日早上看到的痕迹,这种自虐般的行为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呢?好像是楚雪儿下山那日吧!不,她不能继续这样下去了,她恨宇文乾的不守承诺,又爱着他心怀天下的气魄,好像一场战争一样每日在脑海里演练,宋初都觉得自己快被折磨疯了。特别是每当夜晚降临,寂静的黑夜总是滋生心魔。明明下定了决心不再想念他,不管是死是活,她再也不想经历如此担惊受怕的日子了;可她低估了宇文乾在自己心中的位置,或许爱的越深,恨意也越深。但肚子里的孩子是无辜的啊,他还那么小,小的或许还没有成型,难道就要因为自己的痛苦而流逝吗?
宋初怜爱的摸着肚子,还能感觉到皮肤传来的疼意,这可是自己这世上最亲的人了,她绝对不允许他有任何闪失,不允许。宋初周身气场骤变,银桃一惊,“小姐?”
眼里的戾气渐渐淡下,“没事儿。”
夜晚的风还未脱离冬日的味道,今日无事,宋初早早就躺在床上。白日里思虑过重,夜晚反而睡不着,影影绰绰的身影,冷峻男人温柔的话语,一遍遍在耳边流过。
“不,我是不会再相信你的,你走开……”
男人的誓言仿佛在耳畔,宋初痛苦的抱着脑袋,身子不断痉挛,银桃听到响动,匆匆赶来,“小姐,小姐,你怎么了?”
宋初兀自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嘴里胡言乱语,“我是不会伤心的……就算死了我也会一个人活得好好的……不,我不想再看到你……”
银桃整个眉头的皱了起来,轻抚宋初的后背,“小姐,小姐,银桃在这儿呢?”
朝外面喊了一声,“叫何大夫过来。”转过头,看到宋初一手垂着肚子的动作,魂都要被吓跑了,“小姐,快松手,你这是做什么。”连忙伸过一只手按住宋初乱动的拳头,“我恨你,宇文乾,我恨你……”
宋初被折磨的口齿不清,银桃偏偏听清楚了,整个人怔楞住,手一松,宋初又开始猛的捶打肚子,银桃一下子回过神来,心绪复杂而心疼,“小姐,你千万不要做傻事啊?”
原来不是不在乎,她和岚风前辈都想错了,小姐不是太过理智,而是一直压抑着自己,如今心中的魔障压抑不住,爆发了。
“小姐,你醒醒啊!”银桃急的都快哭出来,幸好何有信赶来,瞧宋初失神癫狂的模样亦是心惊肉跳。
从药箱里拿了一个小白瓶,打开,“按住她!”然后放到宋初鼻尖前,不一会儿,宋初瞬间安静下来,身子软成一团,要不是银桃扶着,早就跌倒在床下。
银桃擦了擦额上冒出的汗水,把宋初扶正放在床上,盖上被子,拿干净的帕子给宋初清理好脸上的冷汗,舒了一口气。偏头,“何大夫,小姐这是怎么了?”若不是清楚自家小姐不习武,她都怀疑是不是走火入魔了。
何大夫放好东西,摇摇头,“郁结在心、思虑过重啊,看这个样子都快生出心魔了。”宋初本就是有些偏执的人,他早已告知了她多次,没想到还是无法避免。
“那怎么办?”银桃焦躁的走来走去,“要是主子在就好了。”想到如今还没有主子的消息,悲从中来。
你以为那样就能解决就好了,何大夫嗤之以鼻,面上不显,瞧见宋初有醒来的迹象,冲银桃道,“去厨房看看,端点儿米粥过来。”
银桃站着不动,眼睛直愣愣的看着悠悠转醒的宋初。宋初一睁开已经看到围在自己身边的人,思绪回想,眼神幽深而不可测,朝银桃摆摆手,“银桃,我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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