拓跋老将军闻言自是惊讶:“三品女贤?京中倒是很久没有这样高的女官职了。”
宇文乾微微笑道:“那宋初为人十分不错,再加上皇上和皇太后都喜欢,便给了一个女贤的官职。”
拓跋玉笑道:“我倒是听说过这号人物,只是不知道究竟是什么样子的?想必安国公也来了罢。一起去迎接可好?”
“正有此意。”宇文乾笑道。
宋初到达边疆的时候已经是中午了。
艳阳高照,但有徐徐的海风吹着并不觉得热。远处有几匹马疾驰而来,银桃撩起轿子的帘子看了一眼,随即笑道:“小姐,是四皇子!”
宋初不禁有些意外地道:“你会不会是看错了?军中大帅日理万机。咱们会来接我们?何况拓跋老将军是出了名的严厉,想必不会允许四皇子这样做。”
“哎呀小姐,那都是传言嘛!”
银桃笑吟吟地说道,“何况拓跋老将军时代都是在边关镇守的。严厉一些也是应该的,四皇子一向对您有些不同,定然会来接您的。”
“胡说八道。”
宋初笑了笑轻轻打了银桃一下。
“安国公。”
浩浩荡荡的军队停了下来,宇文乾笑着向楚襄打招呼。
楚襄一向不屑于这些皇子们,但是德妃的力量不敢小觑,何况他在路上竟然听说这个自幼身体就不好的四皇子竟然带着人打了胜仗,难道传言他身体不好的消息都是假的?她心中转了好几个念头,连忙笑着回礼道:“见过四皇子。”
拓跋将军豪放地笑道:“没想到多年不见安国公,还是风采依旧。上次见到你的时候,还是一起带兵去云南那次。”
安国公颇有些怀念地道:“是啊,那时候我和拓跋将军可谓是心意相通,没想到这么多年一眨眼睛便过去了。”
拓跋老将军笑道:“可不是。听说来了个女医官,叫做宋初的。不知她在哪里?军中倒是多年没有过女军医们了。”
楚襄闻言眼中不禁闪过一丝厌恶的情绪。倒是一直在旁边不曾说话的宋进贤笑道:“在军队后面跟着,想必这一会儿便过来了。”
宇文乾将安国公的反应看在眼里,若无其事地笑道:“在京城的时候便觉得宋初姑娘是个可交之人。若是安国公不反对的话,我可否带人去将宋姑娘接来?”
安国公虽然厌恶宋初,但是不至于连这些小事都斤斤计较。他颇有些不快地道:“那宋初一路走来交横跋扈,十分麻烦。若是四皇子不怕麻烦的话,”他伸手做了一个手势,“请便吧。”
宇文乾笑笑,并不十分在意地道:“既然如此,我便去将宋姑娘接来。”
拓跋玉颇有些惊异地看了一眼两人。怎么一个人竟被这两人说出了两种截然相反的性格,实在让人意外。
不多时一个身穿绿衣的姑娘便跟随宇文乾款步而来。拓跋玉细细打量之下,发现那姑娘行为举止十分大方,颇有大家风范,更难得的是清秀的脸上神色宁静,一看便是一个极好相处的人。
拓跋老将军眼中闪过一抹深思,笑道:“不知宋女贤一路跋涉而来,可还习惯?”
“沿途一路风景甚好。”宋初浅浅笑道,“看见拓跋老将军更是觉得神清气爽,不曾有丝毫的疲惫。”
即便是听惯了甜言蜜语的拓跋将军,也不禁笑了起来,道:“小女娃娃倒是会说话。你等一路跋山涉水,定然辛苦,我已经备好了洗尘宴,给各位接风洗尘!”
宋初笑着道谢,眼睛却不经意当中看了一眼拓跋玉。
拓跋玉也在看她。
两人的目光在空中交互了一瞬,又迅速分开,宋初仍然是淡淡的神色,拓跋玉却觉得自己已经有几分脸红了。
拓跋老将军才发现安国公身后还跟着一男一女,有些疑惑地问道:“这是……”
“这便是我的侄女和侄子,宋芊芊和宋文驿。”宋进贤正要开口,却被安国公抢了先。
拓跋将军有些诧异地看了两人一眼。
“军中什么时候能带家属上前线了?前线可不是玩的,两个小家伙千万当心。”
宋进贤有些尴尬地道:“他们都说是要为前线做些事情,也拦不住。”
宋芊芊恭敬地道:“见过拓跋老将军。芊芊只是一心想为国效力罢了,何况妹妹都来了,姐姐来也是应当的。”
宋初倒想不到一直痛恨自己的宋芊芊竟然会将自己拖出来做挡箭牌,不禁挑了挑眉。
宋文驿也是差不多的说法。
拓跋将军神色淡淡地道:“有这份心意,却是难得。”便没了下文,率先进帐篷里去了。
宋文驿尴尬地摸了摸鼻子。
帐中拓跋将军举杯笑道:“今日大家都在,不如举杯畅饮。就当是庆祝刚刚的胜仗,如何?”
宋进贤一向不怎么喝酒,闻听拓跋将军这样说倒是也不好推辞,只好举起杯子来说道:“进贤一向不胜酒力,先干为敬。”
说罢便将那满满一大杯子酒喝了下去。顿时一股辛辣的味道从胸腔里直直地冲了出来,差点流出眼泪,只得红着眼睛道:“各位继续,进贤…进贤实在是不能喝了。”
楚襄厌恶而又轻视地看了宋进贤一眼。
若不是芊芊和文驿需要一个父亲,宋进贤哪里能活到现在?恐怕早就没命在了。这种抛弃妻子的人,根本不配和他坐在同一张桌子上!
宇文乾状似不经意地道:“明日还需要两千人在周围巡逻。敢问拓跋老将军,派谁去比较稳妥?”
拓跋将军没说话,倒是拓跋玉皱眉道:“以往都是王将军去,只是王将军今日劳累,又得了风寒,现在还在营中歇息着。不若明日让我去吧。”
“那怎么行?”拓跋老将军不赞同地看了他一眼,“明日要去海边操练。咱们的海军尚还十分薄弱,还需要你。”
一直没出声的宋芊芊突然说道:“父亲不是没什么事吗?何况一路上一直在说要想办法卫国,不如就让哥哥和父亲去吧。”
宋文驿立刻道:“我愿意前往!”
宋进贤脑袋晕乎乎的,但这句话还是敲响了心中的警钟,含含糊糊地道:“巡逻本官倒是不曾做过,若是搞砸了又当如何?”
宋芊芊笑道:“父亲一向喜欢看兵书,巡逻这件事怎么能难得到父亲?何况哥哥都已经同意了,父亲便也去吧。”
安国公有些意外于宋芊芊的态度,但是他心中对宋进贤不满已久,自然不会放过这个机会。随即冷声道:“皇上派宋相来,自然也有历练的意思。若是宋相连这一点挑战都不敢应下,那还军营当中还有什么意思?也罢,明日便跟我去前线杀敌吧。”
宋进贤此刻早就已经清醒完毕,闻言不禁吃了一惊,在心中暗暗权衡了一番,随即笑道:“巡逻本也不是什么大事。更何况有拓跋老将军在军营当中坐镇,定然不会出了什么大事,我便带着文驿去走一遭。”
拓跋老将军犹疑了一下,点了点头表示赞同。
宋初看了一眼端坐在原本的位子上面无表情的宋芊芊,心中闪过一丝嘲弄,用袖子遮住口慢慢地喝了一杯茶水,眼睛余光又瞟到拓跋玉脸上。
上一世见他的时候,他也是这样爽朗。为了追求她,竟然亲手做了一个木制的山河图亲手送给她。还君明珠双泪垂,恐怕说的便是她当时的心思吧。
可是最后,竟然是她亲手将他杀掉了。
这一世,这样的事情再也不会重演了。她千里迢迢来到边关,为的便是赎罪,为前世愚蠢的自己赎罪。
拓跋玉正想着今日的战役想的出神,却发现那个人淡如菊的宋初竟然在暗中看着自己。军中除了几个妹妹之外便没有女人,他很少被这样直接盯着看,迟疑了一会儿脸便红了。
气氛正尴尬的时候,拓跋玉突然觉得自己的胳膊好像被谁撞了一下,紧接着便是一张放大了的俊脸挡住了两人之间的视线。宇文乾拿着酒杯,笑得平淡当中暗藏不怀好意:“拓跋小将军,一直听说你酒量不错。不如今日来比试一番?”
“呃,这个……”
拓跋玉有些为难地看向父亲。却见父亲只是低着头吃饭,并不理睬他,却也没法拒绝眼前四皇子,只好勉强地笑道:“好吧。”
宇文乾微微一笑,仰头将杯中的酒喝完。
拓跋玉是个直脾气,看见宇文乾这样豪爽,心中大乐,也拿了酒便喝起来。拓跋玉是千杯不醉,宇文乾的内力也能够化掉酒力。两人你来我往,不知不觉当中已经喝了数十坛好酒。
拓跋玉虽然酒量大,却也禁不住这样喝,舌头便有些打结起来。
“我、我实在不能喝了,四皇子真是好酒量…”
这是在军中,自然不能放肆。宇文乾见好就收,笑道:“哪里,只是小时候喝药酒比较多,后来便喝不醉了。”
宋初微微皱了皱眉,道:“喝酒太多,对肝肾不好。拓跋小将军明日还要训练,还是少喝点。”
宋初顿时感觉到一束犀利的目光落在自己身上。宇文乾似笑非笑地道:“宋军医还真是关心拓跋小将军。”
“这也不怪四妹妹。”宋文驿接过话头,“妹妹的母亲乃是戏子,又是打小就没了,什么话该说什么话不该说有时候便有些分不清楚。各位便给父亲一个面子,莫要苛责宋初妹妹了。”
“宋公子言重了。”
宋文驿一怔,没想到刚刚还在嘲讽宋初的宇文乾顷刻间竟然便换了脸色,不禁有些微微惊讶。
“宋公子出身名门,难道不知道一个人的教养和出身不是可以随便议论的,更何况是当面?宋公子这样一说,我竟分不清楚是谁说了不该说的话了。”
“是文驿的不对。”
宋文驿怔了怔,低下头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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