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念冰那个土豆砸得突然,头回搞感情……不,应该说头回等着搞感情的宋时月毕竟经验少,那会儿是真被砸懵了,是真的无辜。
不过开了窍的宋时月,毕竟已经失去了从前那严丝合缝的铁头。开始是真的无辜懵,后面那几个土豆削着削着,之前的惊讶渐渐缓了过来,琢磨琢磨,大概也能摸着点儿于念冰是为什么生气的边儿了。
哎……还是自己嘴快。
有些有歧义的话……大家都是朋友时,说得。已经在一起了,应该也能说得。就是现在这种时候,最不该说。
宋时月有些懊恼,但想通的时候,于念冰已经明显地揭过了刚才的事情。宋时月要是再提,就真的太傻了。况且,有些解释,太容易越描越黑,还不如不解释。
不过那段有歧义的,惹了人生气的话,也不是全无用处。
至少后头吃了饭,直到于念冰洗漱完,都没再提之前那些牙膏牙刷和纸条的事情。
当然,在宋时月看到罐头和旁边挤好了牙膏的牙刷,闻到空气中纠缠的黄桃和草莓味儿时,就知道自己还是放心得太早了……
一个谎言,需要用无数个谎言去圆。
一个隐瞒,也需要用无数个后续去继续瞒住。
宋时月这一路上,算是好生感受了一把其中的艰难。
每一天,那草莓味儿的牙膏,都能自动出现在牙刷上,早晚各一次……
宋时月这牙一天天地刷下来,一度人都有些恍惚了。有些分不清于念冰如此,是真的相信了自己想要好好刷牙把牙刷到更白,还是已经窥破了自己的借口,在用这个牙膏一次次地提醒自己,那是个多么明显又愚蠢的借口。
只是无论是宋时月对于念冰的了解,还是那伴随着牙刷上的牙膏出现的漱口杯和旁边脸盆里的水……都让宋时月觉得,于念冰是真的信了。
这就更……让人郁结了。
可是吧,草莓味的牙膏,还是得用。
毕竟有一回宋时月特地早点起来,去摸了于念冰带出来的那管子龙井薄荷的牙膏把牙刷了。结果还没悄悄高兴多一会儿呢,于念冰起床洗漱完了来说了没两句话,就凑近了闻了闻,开始问为什么没用那管草莓的,又问不是觉得草莓那管效果好么,现在是觉得不好了么……
几个问题砸得宋时月有些不行,后头就老老实实地,便是有了自己挤牙膏的机会,也自觉主动地用起了宁初阳塞进来的草莓味儿的那管。
这回去盐湖,稍微绕了几段没走过的路,但是大方向还是原来的那样。
所以一路上,也没发现什么太多的新鲜东西。
于念冰认出了一些曲曲菜,因为数量不多,又是苦味菜味道不好,所以摘下来的半包都被宋时月给吃进了肚子,没留着带回去。
当初那黄桃罐头,宋时月死活分了于念冰一半,半点没因为于念冰已经刷过牙就心软放过,说是说同甘共苦,不能一人独享。
可那甘同味了,轮到苦的时候,就又是于念冰怎么说都没用。不过是回头拿了个碗的功夫,宋时月就差点要抱着锅跑。
那可是在火上烧到滚烫的锅,于念冰一转头差点没被两手只是搭着个衣服角就要去抱锅的宋时月气背过去。
宋时月的坚持,于念冰可不止领教了一次两次,都这样了,哪儿还敢再提共苦……只得软了声音,哄着人退后了几步,让她给锅里的苦菜汤加个蛋花撒点调料中和中和……并且暗下决心,下回再见着这么几把一顿就能吃了的苦野菜,还是当做不认识算了。
这边儿于念冰没吃着曲曲菜,心里却比吃着了还苦,想着下回要不就对面不相识。
古堡那边儿同样吃着了曲曲菜的几人,却是再苦也得细细地贴着地表来割菜,不愿浪费一点。
没办法,谁让羊队能找着的,不是奇奇怪怪的味道,就是苦巴巴的呢。
这说运气不好,是真运气不好,得了个荒野求生的专业人士,结果人只认识味道古怪苦巴的植物……
说运气差,倒也……不至于……
这不,陆陆续续地收了几袋子野菜之后,居然还找着了这么个山坡,半山坡的野菜满地等割……
虽说都是品种单一的曲曲菜,之前他们在别处找到了少量时也尝过,真的很不好吃很苦。但是……至少是菜啊。能吃的野菜,总比野草要强,味道再苦,入了肚也能撑个水饱。
古堡里拢共就那么些吃的,四个大男人,都是能吃的角色,就算再怎么勒着嗓子吃,便是赵大定了一天只吃两顿饭的规矩,到了半夜饿了也只许烧水喝,古堡里的东西,还是一日一日地少了下去。
最开始那阵子找到的苦巴巴的野菜,在半夜饿到需要灌了水,再用布缠着肚子才能顶一顶的情况下,到了天明能吃口苦野菜汤,也不是那么难以下咽的事情了。
之前古堡里那几包长芽的土豆和红薯,都被种到了古堡的花园里,只是等着它们长大,还不知要等到何时。
便是羊队只能找到苦味野菜,他们也……认了。
至少一山坡的曲曲菜割下来,晒干那也是粮食啊。
在宋时月和于念冰快到宋时月当初发现文蛤的那条小河时,赵大他们已经在远方古堡那边的山坡上割了两天多的曲曲菜。
割曲曲菜的地方,按赵大的步速,距离古堡大概有大半日的路程。
在他们发现那半山坡的曲曲菜,割满了几个麻袋之后,赵大就带着麻袋回去了一次,腾空麻袋之后,又带了更多的拆下来的床单被套过来。
这些东西,铺在地上,既能用来睡,也能用来打包曲曲菜。赵大是计划先割到大家能带走的足够多的曲曲菜,一起回去一趟,修整一下之后再来继续。
而事实上,这两天过去,他们也的确攒了每人一个大包裹,满满当当都是割下来的曲曲菜。
新鲜割下的野菜,不能放太久,得赶紧地回古堡找地方晾晒起来。
为了最大限度地将这次出行利用彻底,赵大他们把活计干到了天色变暗,才开始往回走。
而变故,恰在这接近入夜时分。
当初到了古堡,也过了几天松弛日子,休息了一段时间后,羊队那原本都快塞不进裤子鞋子的肿脚,渐渐地消了肿。现在落地还是不灵便,总觉得脚踝处像是刺了钉,腿上的筋也拧巴得很。
只是古堡的食物实在太有限,有限到羊队开始怀疑宋时月是不是带走了大头。要是真像是在之前那几个夜宿营地那样,只按比例拿走了五人份的东西,那这个古堡原本储备的东西,也真是太少了……瘦死的骆驼比马大,就是空架子也不该空荡至此吧。
可怀疑,只能是怀疑而已。
莫说他们现在压根不晓得宋时月她们去了哪里,便是知道,难道还能上门去要到更多么。
物资紧缺下是生存的竞争,当初被抛下的人,难道还能对他们有友好之心么。
四个人,没人提过要去找宋时月她们。
自力更生,得些曲曲菜,也是好的。
羊队背着两个床单包着的曲曲菜,重重的菜包压在了他的肩上。整整在外头干了两天多的活儿,总是要弯腰,蹲下,甚至跪下,那不好的腿脚,越发疼得厉害。前段时间休息后消下去的肿,这两天又有发起来的趋势……
割下的曲曲菜,最重的压得最紧的两包已经上了赵大赵二的肩,可羊队还是走得越来越吃力,渐渐地,落到了后头。
天,黑得很快。
这些天为了节约能源,虽然每人身上都有一个小手电筒,但是到夜里,也只有领头的人能打开用,其他人就得跟紧了蹭个光亮。
可羊队逐渐掉了队,赵大手里的电筒光就不大能蹭得到了。在被脚底下的一个不知道是树枝还是石头又或者是别的什么东西绊了一下之后,羊队摸出了腰间的手电筒,打开了。
借着光,羊队忍着脚疼快走了几步,想着尽快赶上前面的人。
不过就羊队这步速,再努力也不过是赶上了只在他前面一点点,已经走得哼哧哼哧喘起粗气的张导。
羊队赶上来,电筒的光照亮了张导前面的路。
本就累得要命的张导索性停下了脚步,转头等着羊队一起走,两个人打一个光也不算浪费。
后头羊队见张导停了步子,转头看自己,就站这儿都能听着张导的喘气声了,估计着他也是快走不动了。
张导伤在右胳膊,这几天差不多是跪在地上才能用左手把草割下来,这会儿背着的虽说是最小的菜包,但是估计也挺够呛的。
羊队如此想着,再次加快了脚步想和张导走个并肩。
孰料,电筒光下,原本还撑着膝盖弓腰站着的张导,突然一下子直起了腰身,一张嘴张得极大。
羊队心中一凛,下意识地抬高了手,电筒的光打到了张导的脸上。
强烈的光,刺激了张导了眼睛,他几乎是在被羊队照到脸的一瞬间,就迅速转身飞快地向前跑去。
虽然只有一瞬,但是羊队还是看清了张导那张极具恐惧的脸。
“鬼啊!鬼啊!啊!”
与张导的惊叫声同时出现的,是一股腥臊的气味……
羊队还没来得及跑,右肩膀就被什么东西压住,骤然地重了一下。
不管是什么,绝对不是鬼!
冷汗如水瞬间湿透了一身的衣服,嘎吱嘎吱……羊队听到了自己上下牙紧紧咬合的声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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