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千折尽春风!
翌日,整座荆州城都沸腾了起来。因为从州牧府里,传出来一个让人震惊消息。
“明日辰时,州牧府门前会摆出一个木箱。只要是未婚男子,都可用信封封一张银票投入木箱,按照银票面额大小,排名前三位男子,即有资格前去回答州牧府大小姐一个问题。只要能答出答案,那么不论此人相貌年纪家境如何,云小姐都嫁给此人为妻。”
这个看似是谣言消息是州牧府管家云七亲口对外说,绝不会是无稽之谈。于是,短短一天内,荆州全城妇孺老幼,几乎无人不知无人不晓。所有茶肆酒肆客栈街边,几乎都谈论着这个话题。
翌日天还未亮,州牧府前面已经排起了长龙。不到辰时,几乎半个荆州未婚男子都挤到了这里,将州牧府前后左右四条街都围得水泄不通,固若金汤。
谁道知道,州牧大人膝下只有这么一位千金。听说容貌绝佳,聪慧过人。这且不算,关键是,云定权现今手握重兵,是楚地霸主,娶了州牧千金,可谓一步登天。
但到底这消息是真是假,众人还是半信半疑。
辰时整,州牧府大门徐徐打开,先是出来了一队手持刀剑士兵,沿着州牧大门齐齐整整站了一排。
众人翘首以盼,只见两个士兵抬出来一张比算命先生卦摊还要小桌子,上面什么都没有,光溜溜只放着一个金丝楠木箱子。
顿时,人群激动起来,这件事竟然是真!
这个小箱子如同是一个抛砖引玉魔盒,普普通通貌不出众,却立刻成为万众瞩目焦点。
管家云七出现了,将那个看似谣言消息当着众人面说了一遍,然后,投票开始。
众人怀着犹如赌博一样刺激心情,排着长龙般队伍,将各自备好信封投入了木箱来赌一把运气。终于,后一个信封投入了金丝楠木箱子,守桌旁士兵用红布盖住了木箱。
这时,一位年约十六七姑娘轻移莲步从大门里走了出来。
纷纷乱乱人群一下子静下来。
她穿了一袭浅草绿春衫,貌如春花,体若柔柳。一双翦水明眸盈盈一转,仿佛将所有人都看了一遍,却又仿佛谁都没看,犹如一抹道是无晴却有晴春光。
有人窃窃私语:“这位神仙般人物便是云小姐?”
“肯定不是,云小姐怎么会抛头露面。”
确不是,她是苏青梅身边丫鬟茯苓。
连丫鬟都是如此美貌,却不知那云小姐又是何等风华绝代,倾国倾城。于是,众人对这位州牧府大小姐不由生了景慕好奇之心。
茯苓婷婷袅袅地走到桌前,揭开了蒙金丝楠木箱子上红布,里面放着几百个信封,里面都夹着数目不等银票。她抱起箱子走进了州牧府。
不多时,她拿了一张纸出来,递给管家云七。
云七念了三个名字,分别是,长安钱庄少东家杜天佑,绸缎庄大东家严青绍、盐商孟经纬。
没有中选人,开始肉疼心疼自己付之东流银子,杏林医馆李神医信封里放了一张五百两银票,本以为胜券握,谁知连第三名边边都未沾上,后悔肠子要青掉。
虽然初选已经结束,但围观人并未散去,众人目送着这三位入选男子跟着那美丽茯苓姑娘,走进了州牧府,又是艳羡,又是嫉妒。
大门外人山人海,一片噪杂,议论话题有两个。一个是猜测那金丝楠木箱子里到底会有多少银子,而另一个话题便是,这三位男子这一次不知道能不能回答出云小姐问题。
杜天佑、严青绍、孟经纬,先后走进州牧府。
这座荆州城戒备为森严府邸,进去之后却寂静无声,高大树木显得庄严。三人进了西侧偏厅。依旧是静若无人。
厅内暗香浮动,檀香木茶几前,站着一位挺拔高大年轻男子,俊眉星目,英姿勃勃,是专教云琮武功昭武校尉宋惊雨。
茶几后,坐着一个身穿淡金色衣衫女子,侧身对着半壁珠帘,看不见面容,但那乌发如云,香肩细腰侧影却极曼妙美丽。
杜天佑上前两步,拱手施礼:“下长安钱庄杜天佑。”
白芍扭过脸来,一张艳如桃李面孔,冷若冰霜。
这时,从珠帘后,伸出一只拿着薛涛笺纤纤素手。
站前面杜天佑,看为清晰。
纤秀小手,净白无暇,如雪如玉指尖,淡粉色指甲犹如早春樱花,他从未见过如此美丽精致一只手。就连那张薛涛笺,亦因这只纤纤玉手之上而显得风雅清丽,仿佛散发出淡淡幽香。
显然,珠帘后,这只玉手主人,便是云小姐了。而她递出来薛涛笺,上面写着就是她要问问题。
他莫名有些紧张,不知道今日这一场豪赌,是否有好运气。
白芍接过来薛涛笺,展开看了一眼之后,对杜天佑道:“如果,我家小姐和令堂同时掉进了水里,你先救哪个?”
杜天佑没想到问题如此简单,心下一松,当即不假思索回答:“当然是云小姐。”
白芍冷冷地看着他,突然露出一抹嘲讽蔑笑:“令堂辛辛苦苦养育你这么大,你居然见死不救。这种没心没肺没良心人,我家小姐是绝对不会嫁。送客。”
杜家几乎算是荆州首富,从未有人敢对少东家杜天佑这样说过话,而且还是一个丫鬟,心高气傲杜天佑火冒三丈,冲动之下,拿起茶几上一只青瓷杯便朝白芍脸上掷去。
严青绍等人吃了一惊,但白芍却纹丝不动,连眼皮都未眨动一下。
眼看那杯子就要砸到她头上,突然从旁边伸出一只手,稳稳地接住了那只杯子。
冷面无声却一身杀气宋惊雨,,砰地一声握碎了手中杯子。然后指尖一捻,风吹夜雪一般,白瓷粉末从指缝里飘下,光可照人地砖上,像是飘落了一层白霜。
杜天佑突然意识过来,这是州牧府,便是一个小小丫鬟,他也得罪不起。他就算是荆州首富,州牧大人说灭他全家,也不过是一道指令功夫。
于是,他连忙跪地告罪,战战兢兢地自抽了两个嘴巴。
“退下吧。”珠帘后响起一声乳莺般动听声音,仿佛云小姐并未动气,杜公子连忙捂着一头冷汗胆战心惊地退出。后怕不已。
一向胆小严青绍吓得战战兢兢地走上前道:“我先救我母亲。”
白芍点点头,但马上又道:“我家小姐要找一个对她死心塌地夫君,眼看她落水却不能相救男人,对不起,慢走不送。”
严青邵还想分辨几句,却见宋惊雨一记冷若刀锋目光扫了过来,只好垂头丧气地离去。
等心急如焚孟经纬赶紧挤进来,眉开眼笑道:“我娘死了,不存这个问题。”
白芍冷冷问:“令尊可健?”
“。”
“那令尊和小姐同时掉水里,你会先救哪一个?”
“我我”
方才两个答案都是错,孟老爷实不知道怎么回答,后头疼欲裂地扶着墙走了,一颗心疼要碎掉,那信封里三千两银子就这么白白打了水漂,连个水花都没有看到。
云翡抱着金丝楠木小木箱,从珠帘后走了出来。
说也奇怪,原本艳如桃李茯苓和白芍,一到她面前,便不知不觉悄然失去了丽色。她眼波一转,仿佛满室芳华都凝于双眸。
白芍叹道:“小姐出这种让人吐血而亡题,怕是明年也找不到一个如意郎君呢。”
云翡俏皮地笑:“我本来就没打算这些人里面找夫君啊。我才不会嫁一个贪图权势男人。”
茯苓看着金丝楠木箱子,八卦问:“小姐,那第一名杜公子,到底投了多少银票?”
“五千两。”
“天哪。”茯苓吃惊瞪大了眼睛,嘴巴张老大,她要是知道这箱里共有七万四千六百两银票,大约会把两颗眼珠惊掉地上。
云翡抱着小箱子,幽幽地叹了口气:“明天出什么问题好呢?”
茯苓一怔:“小姐明天还要考?”
“是啊。”云翡嫣然一笑,走出了客厅。
银子当然是多多益善,反正她爹过几天才能回来。每次娘拿钱出来时候,是爹对她笑得温柔时候。所以云翡确信无疑,等她把十万两银子往他面前一放,再大气,也会烟消云散。
管家一脸忐忑走过来,“小姐啊,求求你明天别摆摊了。”这件事大人回头知道,会不会一气之下要杀人啊?当然了,自家女儿是不舍得杀,会不会拿他们杀一杀出出气就说不准了。他昨夜担心一宿没睡,可是州牧大人一走,府中就是这位大小姐天下,她想做什么,他们这些下人也不敢不从啊。
摆摊!云翡抱着小箱子,笑得上气不接下气。笑完了,她扶着腰一本正经地问:“七叔,你想不想发财?”
“小姐啊,”七叔一副便秘痛苦神情,欲言又止。
云翡笑嘻嘻道:“七叔,明天问题是,我喜欢吃什么菜。你赶紧去卖问题,封信封里,一百两银子一个,回头,咱们分钱。”
七叔都哭了:“小姐,大人回来会杀人吧。”
“不会,你放心好了。”云翡笑盈盈道:“厨房里师傅们也可以顺便发点小财,嗯,不错不错,有钱大家赚。”
第二天,州牧府门口依旧还是人山人海,不过往信箱里投银票人少了许多,因为昨天那个问题很就传遍了荆州,大家研究来研究去,发现这种问题实刁钻,所以,很多实力不强人便选择了围观看热闹,但财大气粗却跃跃欲试,迎难而上,比如连夜从外地赶来漕帮帮主万竞流。
他以五千两银子夺得榜首,第一个进入了偏厅。
白芍还未开口,他已经忍不住兴奋地说道:“我们全家人都会水,家里佣人厨子,包括狗都会水,如果云小姐不幸掉进水里,至少会有五十个人同时跳进水里去救,万无一失!哈哈哈”
笑完了,他看看茯苓,又看看白芍,这两个美人,那一个是云小姐?不管那一个都行,反正只要是州牧大人女儿,猪八戒也能娶回家。
白芍冷冰冰地睨了他一眼:“对不起,换题了。”
万帮主嘴角一抽,扶着桌子问:“换,换了什么题?”
这时,从珠帘后伸出一只纤纤玉手,指尖上挑着一张画着兰花薛涛笺。万竞流只觉得嗓子一紧,他从未见过这样好看一只手。
白芍接过薛涛笺,看了问题之后,冷冷问他:“你知道我家小姐喜欢吃什么菜吗?”
这个问题简直太简单了!
万帮主一拍大腿。
但是他怎么会知道啊!他既不是州牧府厨子,又不是云小姐身边人。
他哭丧着脸问:“能不能换个题。”
白芍脸色冷得要结冰:“对不起,不能。”
绝望之中,他报了一道菜:“清蒸鳜鱼?”荆州水多,云小姐应该喜欢吃鱼。
“错。”
万帮主扶着墙,黯然*地走出了房间。
第二个走进来是李神医。他昨夜花了一百两银子从七叔手里买了一个信封,知道了云小姐要问问题,当即连夜打听州牧府厨子是谁,又花了银子买通厨子家人,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曲折迂回地问出了云翡常吃三道菜,分别是橙盏贝肉、松茸乳鸽、蟹黄豆腐。
可是,这三道菜究竟那一道是她爱,他纠结了整整一个晚上,临出门前抓了个阄。
当白芍问出这个问题时,他顶着两个红灯笼一样眼睛,忐忑不安回答:“橙盏贝肉。”
结果,白芍姑娘冷酷无情地只回了一个字:“错。”
李神医苦命地捂着心肝退出了客厅。
看到这些既想要权势又心疼银子嘴脸,云翡珠帘后面,无聊地想要打呵欠。
这时,外面走进来今天后一位答题者。
云翡张着嘴,生生把那个呵欠吞了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