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亦寒的话,让程尧身上的气焰瞬间消散了不少。
他细细地打量着面前的这个男人。
他身形高大挺拔,精壮而不魁梧,浑身透着与生俱来的贵气和冷傲。
虽然站在农家的院子里,这男人却像是站在君主的王座上一般,那种威压,让人不敢靠近。
仿佛一靠近他,就会被他身上的气场压得喘不过气来。
程尧拧眉,小心翼翼地盯着面前这个戴着面具的男人,“你是……秦家的谁?”
“秦子墨。”
秦亦寒勾唇,从程尧下意识地缩了一下身子的反应看来,程尧是知道秦子墨,也知道秦子墨的那些“英雄事迹”。
男人勾唇笑了笑,抬手指了指远处被绑在柱子上的星霖,“这是我弟弟,放了。”
程尧拧眉,脸上写满了为难,“这……恐怕不行。”
他沉默了一会儿,最后抬起头看了秦亦寒一眼,“秦二少,我们正在堂屋里商量着怎么处置这个……这个您的弟弟。”
当着秦亦寒的面儿,程尧怎么都说不出“妖孽”这两个字来了。
他叹了口气,“要不,您去和村长说说?”
“堂屋里不但有村长,还有被他偷了鸡的李大狗一家,还有……因为抓他被打伤的村民们。”
秦亦寒勾唇笑了笑,“当然可以。”
“我愿意赔偿鸡的损失,也愿意负担那些被星霖打伤的人的医药费。”
“但是。”
男人又扫了一眼被绑在柱子上的星霖,“不松开我弟弟,我不会和你们谈,更不会赔偿。”
秦亦寒的话,让程尧沉默了。
一旁的邻居们七嘴八舌:
“不能放开!刚刚为了抓到他,费了那么大的力气,怎么能随随便便放了?”
“就是,这妖孽力气大得很,一旦被放开了,说不定又要伤人了。”
“到时候谁能制得住他啊,不能放,不能放!”
…………
邻居们的话,让苏小离忍不住地拧了眉。
她咬住唇,不管不顾地和那些正在怒骂星霖的婶子们对视:
“星霖他不是妖孽,也不是怪物!”
陈二婶冷哼一声,“这还不是怪物呢?”
“你见过正常人拎着一只鸡就开始喝血的?”
“正常人谁喝鸡血啊?”
“你这么护着这个怪物,你是不是也喝鸡血啊?”
苏小离拧眉,还想说什么,大腿上却被林静狠狠地掐了一把。
“别说话!”
林静瞪了她一眼,然后笑眯眯地看了邻居们一眼,“小离心善,把怪物当成了朋友了。”
“你们就别和她计较了。”
说完,林静不管不顾地将苏小离拉着往堂屋的方向走。
一边走,一边压低了声音:
“村里这些女人你又不是不知道,说起话来唠唠叨叨没完没了,舅妈没教过你吗?”
“不管遇到什么事情,都要忍着,吃亏是福!”
苏小离咬住唇,忍着脚踝上的剧痛,一边被林静拖着走,一边拧眉,“可是舅妈,星霖他不是怪物。”
“他……”
林静瞪她,“都说了别为这怪物说话了!”
“忘了舅舅舅妈从小是怎么教你的了!?”
苏小离只能乖巧地闭上嘴巴,转头看了一眼身后的星霖。
她不相信星霖会喝生鸡血,这里面肯定有误会。
她更不相信星霖是怪物的这种说法。
从小到大,舅舅和舅妈都告诉她要忍着。
不管是苏家人欺负她,还是村里别人欺负她,都要忍着。
因为她的忍让,连村里初中都没读完的程香平都能欺负她。
有一次苏小离气不过,把程香平打了。
结果她被舅舅舅妈关在小黑屋整整一个礼拜,让她反省自己是不是太高调了。
从那以后,苏小离就再也不敢出头了。
不管什么事情,别人让她干什么,她就干什么。
长大以后,她唯一做过的一件出头的事情,就是上次在秦家大会上,站在桌子上给秦亦寒夺回资产的那一次。
那次,她实在是没有办法了,因为秦亦寒除了她之外,真的没有别的亲人了。
所以她冲动了,出头了。
那种感觉,很刺激,很有成就感,也……很爽。
也因此,现在她又听到舅妈说让她忍着的时候,她有点难以接受。
少女深呼了一口气,刚想说什么,却听到不远处的秦亦寒开了口。
戴着银色面具的男人冷漠地勾唇笑了,他淡淡地扫了一眼周围的人,又扫了一眼程尧,“确定不放开他吗?”
程尧拧了拧眉,摇头,“不放。”
“那好。”
秦亦寒淡淡地看了星霖一眼,“还有力气吗?”
星霖抬起头,默默地看了他一眼,点头,“有的。”
“我刚刚就是被他们追得太累了,你跟我说过,回国了不能随便打人,所以我被他们追得到处跑。”
说完,少年深呼了一口气,双手握成拳头。
“我被他们追得在村里跑了十几个来回,实在是跑不动了,才让他们抓了我——”
少年的最后一个字出口,他身上绑着他的绳子瞬间应声而落。
那粗的,麻绳做的绳子……直接被崩断了。
“妖怪啊!!!”
围观的人群里响起一声震惊的吼声。
然后,原本层层叠叠水泄不通的人群,瞬间散开,几秒钟后,程家的院子就空了。
苏小离和林静也被震得目瞪口呆。
星霖看起来也不过十四五岁的样子……
怎么这么大的力气?
秦亦寒扫了一眼苏小离震惊的模样,“真以为万里挑一的天才杀手是个弱鸡?”
说完,他抬起腿来,带着星霖进了程尧家的正屋。
正屋里面,头发花白的村长还并不知道他们口中的那个“怪物”已经挣开了绳子,还在心情不错地统计伤情。
“听说这个妖孽是苏小离带回来的,苏小离这丫头没什么朋友,不过最近嫁到了榕城的有钱人家。”
“这妖孽八成就是有钱人家的孩子,所以呢,咱们就好好地讹上他们一笔。”
“李大狗家的那几只鸡,就按照每只鸡一万块的价格来算!”
“大家受伤的,别管轻重,医药费通通全都要十万块。”
他一边说,一边嘱咐一旁的会计,“多写点多写点,刚刚二胖摔倒了擦破了皮,也说是双腿粉碎性骨折,多要点钱。”
会计低头,“这么算下来,咱们村一共可以跟那个有钱人要……二百五十万。”
他的话音刚落,门口响起一道男人嘲讽的低笑声来:“我愿意给你们二百五十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