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雪理不是头脑一热才想出要去查岗事,一来是被程默话激得上了头，想到之前那个viki，二来他也是真想鹤爵了,特别特别想,不论是出于什么理由，现在都要见到他，哪怕什么都不做，只是看他一眼,或是让他给自己一个拥抱也好。
他不懂,两个人明明是生活在同一个屋檐下,却连见一面都这么困难，也是第一次深切意识到,鹤爵世界并不是只围着他一个人转,他有事业,有不能放下抱负。
可反观他自己呢，叶雪理回头看一眼电脑,屏幕上依然是游戏组队界面,精美cg人物做着炫酷华丽特效动作，每一帧都好像在嘲笑他此刻无能为力。
叶雪理沮丧厉害，又坐回椅子上，重新戴上耳机。
程默还在麦里叫他：“雪雪,雪雪你不会下线了吧,准备啊。”
叶雪理半垂着眼睛,听着他聒噪声音，好一会才轻声开口：“程默,我是不是很没用啊。”
“你没下线啊,我刚才差点把频道关了。”程默下意识接一句,反应过来他说话，奇怪问：“你怎么了？什么没用，你刚才带飞我时候简直吊炸天好吗，路人队友给你疯狂点赞你看不到啊。”
叶雪理摇着头，躬下腰，把脸埋在手臂里：“不是说游戏，我是说我这个人，我觉得我好没用，就像书里说那种米虫，我只能活在鹤爵保护伞下，如果没有他，我一点生存能力都没有，我真好像一个废物啊。”
程默没想到他突然把话题转到这么沉重方向，笑了笑，故意用吊儿郎当语气安慰他：“你想这些干嘛，你以前生活方式本来就跟普通人不一样，说实话，这么短时间你能成长到这种程度已经很厉害了好吧，别不说，从你开直播到现在，你都有多少粉丝了，关键你还没跟平台签约呢，没有推送，每天一开播人气就冲到榜上前十，多少人看你眼热呢，你有什么好妄自菲薄。”
自从看程默直播游戏后，叶雪理觉得很有意思，看了一段时间就试着自己开了个账号，跟程默打游戏时就挂着，也不特意关注或者去维护自己直播间，隔两天时间程默突然告诉他他有10w粉了，当时他们俩都吓了一跳，没想到这么佛系直播方式也能涨粉。
打那以后叶雪理也就试着跟直播间弹幕互动，偶尔跟他们聊天，他也不只是直播打游戏，有时候也会在直播间里唱歌，或是看一部电影，最无聊时候光是挂着一张背景图片跟弹幕闲聊，也能有几百万人气。
可把程默看得眼热不行，说他这还没露脸直播呢，要是哪天开一回摄像头，这直播间人气值不得炸了啊。
叶雪理只当他是开玩笑，他不会开摄像头，毕竟做直播本来就是他无聊时用来打发时间，平台一直要跟他签约，给他开了很丰富报酬，即使如此他也没同意。
虽然凡尔赛了一点，可他现在确不需要这些，毕竟以他现在生活条件，实在不需要为了生计去抛头露面，他有鹤爵，就相当于有了一座啃不完金山，他想要什么都应有尽有，鹤爵总是会给他最好。
他习惯了这样养尊处优生活，可时间久了难免会觉得空虚，他总是在单方面享受着鹤爵付出，可他对鹤爵呢，除了在他忙碌工作了一天回到家时，能跟他说一句“辛苦了”，其他好像并没有什么可以为他做。
更不用说最近鹤爵忙到这个程度，自己连见他一面都做不到，他就在这栋大宅子里，每天上网开个直播，看书学习，偶尔会弹吉他练钢琴，还会做一些他喜欢烘焙，再不济就是被程默叫出去参加各种活动，在外面胡闹一天，生活单一且咸鱼。
再这样下去，他真会被鹤爵养成废物。
这样想着，叶雪理就更加厌弃自己了，抬眼瞥一下自己账号，他现在没在开直播，但也能看到上面115w粉数字，撇撇嘴巴。
“这些有什么用，都是虚拟，程默，你说我是不是特别咸鱼啊，咸鱼就算了，还是条被富养咸鱼，我知道外面有很多人为了生活都在很努力工作，可我什么都不用做就可以拥有那些人拼搏一辈子都不一定能享有生活，我有时候真觉得自己好过分。”
程默自己又开了一把游戏，一边打野一边分出心神回答他：“我看你就是吃饱了撑得，要么就是这么长时间见不到你老公，欲求不满了是吧。”
叶雪理隔着屏幕脸热，耳朵尖子红了一点：“你瞎说什么呢。”
程默似乎在对面点了根烟，叶雪理在麦里听到了打火机声音，等他吸了两口才又继续说道：“不是那你闲着没事想这些干嘛，咸鱼不好吗，你以为那些努力拼搏人不想咸鱼啊，他们要是有你这个条件，巴不得每天躺四肢不勤，直接瘫在床上，你说说你，有鹤大哥那么好老公还不满足，小脑袋瓜成天想这些没用干嘛。”
“那，那我也是突然有危机感了嘛……”叶雪理怯懦着，转过脸，眨眨浓密睫毛：“鹤爵那么强大，围绕在他身边人也都很优秀，他现在对我是有新鲜感，是因为我还年轻，可是以后呢，一年，两年，五年十年，他总会有厌倦我时候，万一……”
“靠。”不等他说完，程默就在对面笑着骂道：“雪雪我丫真服了你，我看你不是欲求不满，你就是欠.干，鹤大哥最近就是太忙了没时间管你，他要是好好把你干服帖了，你就没时间想这么多了。”
“程默！”叶雪理“噌”一下坐起来，虽然知道他看不到自己现在样子，还是气恼满脸通红，现在他跟程默越来越熟了，说话间也更加没有顾忌。
程默本来就是想法和私生活都很开化人，有时候说话没有遮掩，拿他跟高涵和许凯在一起时样子跟叶雪理犯浑，叶雪理脸皮薄，还真有点受不了。
“好好好，我就是那么一说。”程默笑着跟他道歉：“话虽然糙了点，可也是为了让你明白这么个道理不是。”
叶雪理气呼呼，瞪一眼他头像：“什么道理。”
程默叹气：“傻雪雪，你还是不够了解你老公，从我这个外人角度来看，鹤大哥别说厌倦你了，他对你喜欢和占有欲简直是过分到变态程度。”
这一点叶雪理还真不太了解，疑惑问他：“什么意思啊。”
程默“啧”一声，语气里颇有些恨铁不成钢意味：“要么说你天真，你知道我每次找你出去玩，带你见每一个人，全他妈都过了鹤大哥眼，要不是违法，他能把人祖宗三代都扒拉清楚，恨不能让出现在你身边人一个个从头到脚透明，但凡对你有那么点花花心思，事后都被他以各种理由好好教训了一顿，要不然你以为就你这祸害人不偿命模样，这么长时间了，能没有一个对你有意思来纠缠你？你也对自己魅力太不自信了吧。”
叶雪理眨眨眼，被他话冲击好一会都回不过神来，程默说这些事他真完全都不知情，他只知道最近鹤爵对他管束确没有以前那么严格，每次自己跟他说要去跟程默出去玩时，他只是看起来有那么一点不高兴，却也没有真阻拦过他。
原来不阻拦背后还有这样复杂故事。
叶雪理瘫在椅子上，不知道该怎么形容自己现在心情。
“听傻了是吧。”程默见他一直不说话，知道他肯定是被吓到了，笑了笑：“其实一开始我知道鹤大哥这样做时候也挺反感，有想过去找他理论，但后来仔细想想，还是放弃了，且不说鹤大哥那样人根本不会把我说话放在眼里，退一步想，他之所以要给你竖这么一道密不透风墙，把你禁锢在他打造世界里，还不是因为他把你看得太重了，换句话说吧……”
程默深深吸一口烟，又继续说道：“我虽然对鹤大哥这个人了解比较片面，可我哥跟他认识那么多年，对鹤大哥也算是知己知彼了，他对我说过一句话，我听了后就没再为你担心过了。”
叶雪理咬着嘴唇，顾不得自己麻木指尖，声音有些发颤：“什么话？”
“我哥说，鹤大哥那样人，从小就有点心里缺陷，他可能一辈子不会爱人，但如果真爱上了，就会像一座经年没有喷发火山，这样火山一旦真爆发出岩浆，不把他自己还有他爱人都烧成灰烬，是不会罢休。”
程默说完听到叶雪理在对面吸气声音：“所以说啊，傻雪雪，你被一个疯子盯上了，你懂一个疯子阴暗偏执心有多强大吗，该想着怎么逃开这个疯子才对，而不是要担心疯子会不会对你厌倦这种一辈子都不可能会发生事。”
这一次叶雪理沉默了很久，程默也没有打扰他，继续打自己游戏，一把打下来十分钟都要过去了，抬手抻着懒腰，看一眼叶雪理还亮着头像，试探着问：“雪雪？还没下线？”
叶雪理“唔”一下，声音瓮里瓮气，程默心想着该不会是被自己刚才那些话给刺激到了吧，刚要再说什么，叶雪理却比他先开口。
“我先下了，拜。”
“哦。”程默愣愣，还没说“再见”，就看到他头像灭了下去。
吴妈正在研究晚上营养配餐，就听到“噔噔噔”下楼梯声音，她抬起头，果然看到叶雪理从楼上跑下来，神色看起来很焦急。
看到她还大声打了招呼：“吴妈。”
吴妈点点头，看着他身上穿了一件浅卡其短款大衣，里面是米色高领打底，领口有精致手工刺绣，少年人身量似乎又抽高了一些，脊背挺拔，腰窄而细韧，头发似乎也精心打理过了，细软刘海被发蜡定型，露出光洁白皙额头，五官愈发逼人，惹眼漂亮。
吴妈忙站起身：“小少爷这是要出门？”
叶雪理点点头，不知道是不是一路跑下来原因，有些喘，面颊也是粉色：“程默约我去打壁球，鹤爵如果打电话找我，就说我很快就回来。”
吴妈连连点头说好，一路目送着他出去，摆着手说：“小少爷注意安全啊，早点回家。”
说着是程默约他，可他自己却拿着车钥匙去车库开车，特意挑了辆低调卡宴，路过岗亭时门卫恭敬向他行礼，叶雪理心跳飞快，兴奋像只要出笼雀儿。
他前段时间被程默撺掇着考了驾照，不过却很少有机会自己上路，倒不是他懒不想自己开车，而是鹤爵不许，用他话来说就是：宝宝能握方向盘就只有我腰，其他车不许乱开。
叶雪理到底单纯，当时根本没听懂这句话是隐晦黄段子，因为不懂，他还大咧咧在程默面前抱怨鹤爵不让他开车，还把这句话也跟他说了。
结果让程默足足笑了他好几天，叶雪理后知后觉明白那句话意思后，也是又气又恼，还跟鹤爵冷战了一场，闹得过分了，又被老流氓按着亲了半天，人都亲软了，这场闹剧才得以草草收尾。
哪怕现在想到那件事，叶雪理还是会觉得手里方向盘有些烫手，气呼呼想，鹤爵就是个老流氓！
到底上路经验不多，叶雪理开得小心谨慎，好几次变道都心惊胆战。
开到鹤爵公司楼下时，他后背衣服都隐隐有些被汗湿了。
不过还是觉得很刺激，以后有机会他还是要自己多开车，像程默那样，他家里光是跑车就有三辆，隔三差五换着开，别提有多骚气了。
停好车却没有立刻去大楼里，叶雪理向四处繁华街道打量着，注意到旁边街头转角有一家便利店，抿了抿唇，两手塞在大衣口袋里，快步走过去。
这个点是上班时间，便利店人并不多，叶雪理直奔自己要买东西货架，匆匆扫了一圈，做贼似，一下拿了好几盒，结账时都不敢抬头去看收银员，垂着脑袋，眼睛直直盯着桌面上宣传广告看。
“一共305块，请问是支付宝还是微信付款。”
耳边传来收银员小姐姐清甜声音，估计是看叶雪理长得好看，还故意跟他搭话：“这个牌子新出润滑最近卖也很好哦，要不要试试呢。”
叶雪理耳垂热都要烧起来了，低声说了句“不用了”，抖着手把支付宝二维码举起来。
付完钱立刻把东西塞到口袋里，一秒也不耽误跑了出去。
不知道还以为店里有什么猛兽要来追他。
外面温度很低，吸一口冷冰冰空气，凉到了五脏六腑里，身体上温度也降下来不少。
太丢人了，他第一次买这种东西，以前都是鹤爵准备，也不知道他每次进店里时都是用什么表情。
等路口绿灯亮了，便快速过了马路。
进入hj大厅，前台员工看到他，立刻恭敬过来迎接。
“叶先生您来了，是来找鹤总吗，请这边走。”
自从上次余曲事后，鹤爵便带着叶雪理跟前台人打了招呼，官宣认证了他“总裁夫人”身份，让她们以后见到叶雪理不要多问，直接把他当成鹤爵本人迎接就好。
把人送到总裁专用电梯，毕恭毕敬看着电梯门关上，回到前台工位上，捧着脸跟旁边同事说：“天呐，这是我第二次见这位叶少爷了，怎么感觉他比上次见面更好看了啊，你都不知道，我刚才离他那么近，都没看到他皮肤上毛孔，脸好白净，嘴也好小，咱们鹤总真是好福气啊。”
旁边人正在补妆，闻言笑着说：“这几天公司上上下下那么忙，我看鹤总每天深夜了才从楼上下来，这小少爷不会是太寂寞了，过来查岗吧。”
“难说，毕竟他们这还算新婚嘛，干柴烈火。”
“那今天岂不是会有办公室play……”
“你很八卦哎。”
“八卦又不犯法咯，你想想看啊，咱们鹤总这么强悍男人，一看就是那种性能力很旺盛类型，这总裁夫人身形这么娇小，怎么受得住哟。”
“你别说了，我都有画面感了，啊啊啊，鹤总腰，我要死了……”
乘坐专用电梯叶雪理不知道，刚才那两位看起来优雅得体前台姐姐现在是怎么在意.淫他跟鹤爵。
他只知道自己现在有点紧张，电梯“叮”一声响，金色门缓缓向两侧打开，他走出来，四处看看，还好，周围并没有人。
偷偷摸摸钻进了鹤爵办公室，本来想着如果先看到小陈了就先做个手势让他不要声张，毕竟他是打算给鹤爵一个惊喜。
结果一推开门，小陈工位却根本没有人，里头也静悄悄，估计鹤爵也不在里面。
叶雪理舒一口气，没在更好，更方便他给鹤爵制造惊喜了。
进到里面总裁办公室，看到还是印象中熟悉布置，不过会客那组真皮沙发好像换了，颜色看起来跟之前不太一样，叶雪理走过去坐坐，软软，还是很舒服。
他又无聊四处转悠，一会在落地窗前看风景，一会又去休息室里检查有没有别人东西留下来，最后实在无聊，瞅了眼书柜前那张很庄严气派大办公桌。
想到鹤爵平时坐在那里处理公务模样，心痒痒，也忍不住走过去，伸手摸着那张深黑色真皮座椅，然后一屁股坐了下去。
他有模有样端坐着，拿起搁在旁边钢笔，学着平时鹤爵样子，故意把声线压得很低：“去给我倒杯咖啡。”
话音刚落，办公室大门就“咔哒”一声被推开了，进来人刚好听到了他这句话，顿了顿，挑眉看向他。
叶雪理跟他四目相对，整个人瞬间僵硬，尴尬头皮发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