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深,远处红光乍现,如同太阳探出头来窥探大地。群山沟壑之间,洪荒猛兽横行,各种听着可怖的声音此起彼伏,直欲撕裂开这天地。
山脉间,红光布满沟壑,照亮大地,远远望去如同滔天大火,渐渐逼近,便见尸骸遍地。
沟壑间千军万马厮杀,鲜血印红大地,嘶喊声,哀嚎声遍野,马鸣撕裂。
十六年后。
平安镇,有人家千户,人丁三四千有余,边陲之地,较为偏僻。
商贩小足沿街叫卖,今日正逢赶集,街上倒是显得热闹非凡,来来去去的人很多。
一中年男人,穿着破烂,腰间别着一个酒壶,手里拿着一个水袋,走起路来摇摇晃晃,东倒西歪,像是喝醉,但又非醉。
“滴滴哒哒...”
一阵敲锣打鼓地声音,从前方人群中传来,街上众人纷纷让至道路两侧躲开,中年男人虽醉熏熏的,但也赶忙走到一旁。
迎面而见,前面一群人穿着一袭白衣长袍,面戴白沙,头戴白巾,身后则是一群人哭哭啼啼,有人撒着钱纸,身后抬着一口棺材。
棺材无盖,里面坐着一个不过七八岁的小男孩。
沿街而走,有人暗暗叹息一声:“唉...”
“这是怎么了?怎么我来这里一个多月已经见到四五次这种情况了?那小男孩不是还活着吗?怎么就开始下葬了?”有人在一旁窃窃私语询问着
旁边一老头,看上去年近六七十,叹息一声道:“那是因为山神要!”
“山神?”那人一脸茫然:“这是何意?”
“唉,说来话长,大约在两年前,我们这大旱,地里无粮,穷困潦倒,吃树根,吃草,可谓是难以存活,但有一天,县老爷说他梦见了山神,山神让他给祭品,就可以保我们县风调雨顺!”老大爷说到这,长叹一声,眼中似有些许失落道:“我们给了祭品,确实在之后我们县风调雨顺,地里长了粮,河里有了鱼,家家户户也过上了些许好日子,算是度过了灾难!”
“那就好啊,说明山神来帮你们了嘛!”
“好什么啊?”老人有些气愤,喃喃低声道:“那祭品是未满十岁的...小孩!”
一听这话,那人顿时瞪大了眼珠,可谓是瞠目不已,中年男人只是看了一眼渐渐远走的送葬队伍。
中年男人走到老头旁边问道:“大叔,请问一下,宁方村在什么地方啊?”
老头一闻这中年男人,顿时心里直犯恶心,忙朝后退了一步,扇了扇鼻子处,道:“哇,小子,你身上这味道,得几个月没洗澡了?”
中年男人醉意朦胧,闻了闻自己,朝着老头凑过去,道:“没多久啊,才七八个月吧!”
“哎呀,你这酒鬼!”人群有人骂道:“臭死了!”
老头捂着鼻子,用手朝着一处指了指道:“沿着那条路一直走,看到村碑,那里就是宁方村!”
“谢谢啊!”中年男人迈步朝着宁方村走去,一边走着一边还喝着手里的水袋,走了没几步,脚下踩到一块水果皮,一个没注意,直接跌倒在了一旁的茅草上,一倒地,酒意瞬间席卷,中年男人爬了爬后,双手无力一下倒在茅草上睡了。
半夜。
“噹...”
一声铜锣被敲响,如同惊雷般在黑夜中炸落。
中年男人迷迷糊糊被惊醒,双手撑了撑地,艰难地爬了起来,一只手捂着头,头部有些撕裂,像是被人用东西敲了一下那般。
中年男人坐了一下,缓了缓神,随之从地上颤颤巍巍地爬起身来,右手去腰间摸酒壶,一摸,空空的,瞬间清醒,低头一瞧,见,自己身上除了这件破烂且又散发着恶臭的衣服还在之外,自己其它的东西全部都丢了。
甚至就连酒壶,酒袋,以及自己要饭要到的一点碎钱也被偷了。
中年男人嘴里谩骂了一句。
就在这时,敲锣打鼓的声音再次从一侧传来,中年男人朝声音传来的方向看去,只瞧,一条燃烧着火焰的火龙正在朝着山峰脚下行进。
细细看去,那是穿着白衣长袍的百姓,约数百人高举火把。
前者十人穿着一袭白衣长袍,脸戴面具,一手持羽毛棍鞭,一手持黄色铜铃,走起路来蹦蹦跳跳,后者二人手提花篮,花篮中的花呈现为血红色,上面尚有鲜血滴落。
随后四人手持木篮,一边走一边抓起篮中的白纸朝天上撒。
行至山峰底部一块石像前,前有一高阶平台,阶有四十八块,高近六七米,上有一木桩,白纸随风飘于半空之中。
一年过半百老者,此刻穿一袭白色长袍,头戴尖角帽,高近二尺,上写:风调雨顺,家康安福!
队伍行至阶梯之下而停。
声乐皆止,数十面具舞者朝左右两侧散开,于人海之中开辟而出一条道路,众人皆舞,舞蹈尽显鬼魅,二人撒花上台阶,一个妇女牵着那名七八岁大的孩童朝着台阶上走去。
台上老者一手拿刀,一手拿活鸡,嘴里念叨着:“公鸡染血,大吉大利!”
说完,便将公鸡当场割喉,并将鲜血撒在木桩之上。
随后,将公鸡顺手朝着面前台阶之下,公鸡抽搐着朝着台阶上跌落,鲜血将台阶染了一路,小孩见此一幕,倒是有些害怕,下意识地朝着妇女靠拢,妇女并未吭声,只是面露难色,双眼红肿,像是大哭过一场。
老者此刻开口大声而念:“天立二十又三年,平安镇,奉山神之命,召其马氏之子:马天放,献祭;宣吉日吉时而行礼,今、吉时已到,召礼而宣,众人:跪!”
平台之下数百人集体而跪,老者再次大声喝道:“一拜苍天神明,谢:风调雨顺!”
众人集体而磕。
“二拜平安镇山神,谢:家康安福!”
众人集体再磕。
“三拜马氏,谢!”
众人集体而磕。
“礼成!”
众人纷纷站起身来,抬头朝着平台之上看去,老者此刻缓缓地端起一碗鸡血,看着刚刚走上台阶的马天放,用手沾了沾血,并将至涂抹于他脸上,随后看了眼一旁站着的二人一眼。
二人上前,不由分说,从妇女手中拉过马天放,并将其带到木桩前,并将之双手用麻绳捆绑住,使之高高悬吊于木桩之上。
马天放被拉拽着地双手自是有些疼痛,难免叫喊起来,老者看了一眼二人,二人似已明了,从怀里拿出一根布条,将马天放地嘴使之勒住无法发出其声。
老者见到已经妥善后,便转身高举双手,抬头看着山峰,喃喃道:“山神大人,平安镇奉您之命,将孩童:马天放带至此处,请笑纳,请保佑平安镇风调雨顺,安居乐业!”
说罢,老者便深深地朝着山峰跪下,并进行三叩首!
礼毕后,老者便缓缓起身,走了下去,妇女倒是心疼地厉害,湿润地眼眶一直盯着木桩上的马天放,二人上前拉拽着不舍地妇女下了阶梯。
众人退去,时间匆匆流逝。
不远处的城镇内烛火禁燃,放眼四周十几里,唯有高台阶梯之处尚有几根火把燃烧着。
明月高挂于天空,万里无云,这漫天繁星点点,好一副深夜美景。
马天放那里扛得住悬吊,没十几分钟人就半晕半睡了过去。
迷迷糊糊之间,只听自己旁边有人声传来,马天放缓缓地睁开了眼睛,只瞧,在自己面前的供桌台下,正瘫坐着一人,他一手拿着酒壶,一手拿着一只烧鸡,一边吃着烧鸡,一边喝着酒。
马天放看着他,中年男人喝了一口酒,抬头看着马天放,嘀咕道:“看什么啊?这反正是拿来献祭的,山神吃你又不吃鸡,又不喝酒,倒不如我来吃掉喝掉,甚好?”
马天放只是呆看着面前的中年男人,他胡子邋遢,一身破烂不堪,长发凌乱且又肮脏,甚至隐隐散发着一股馊臭味。
中年男人见马天放嘴里被布条勒住,半张脸都被勒地淤青,倒是起身将其嘴上的布条扯下,随后又懒惰地退到桌前,瘫坐下。
马天放倒也不哭不闹,只是看着他,沉默良久后,轻声道:“你吃饱喝足就该走了,山神大人马上就要来了!”
中年男人抬头看了眼马天放,马天放眼里似有些坚毅道:“等到山神大人见到你,你就走不掉了!”
“啊?”中年男人倒是有些诧异,停止了大口咀嚼,看向马天放问道:“你不怕死啊?”
“我是祭品,用来献祭给山神换取镇上人命的,没什么好怕的!”
听到这句话,中年男人倒是有些惊诧,他没想到这样一番言语竟能从一个不过七八岁大的孩童嘴里说出,他倒是没忍住笑了笑。
就在这时,一股微风轻拂,火把上的火焰随风摇摆。
头顶一时间,乌云密布,遮天蔽日,天空如同黑布般,乌丫丫从山峰行进而来,马天放脸上一时间有了些许恐惧,但还是强忍着看向中年男人道:“你还不快躲起来,山神大人来了,你要是被他看见,你就死定了!”
此话一出,中年男人倒是抬头看着这片即将行至地乌云,随后拿起手里的酒壶和烧鸡缓缓地从地上爬了起来:“我长这么大,还从未见过山神,我今天就要看看这山神到底是长什么样子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