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她真的来了。
她还给他削苹果吃。
这烧得太厉害，意识都错乱了。
盛寒野抿紧薄唇，试图坐起来，但是身子太沉，身上又无力，又重重的跌回枕头上。
他觉得自己这个样子……很狼狈，很丢脸，更不想让姜念笙看见。
咳嗽两声，盛寒野板着脸：“为什么突然回来了。”
“这就不用你管了，现在，你病得很严重，要去医院。”
“小感冒。”
“反反复复折腾了十多天了，还是小感冒？”姜念笙问，“你为什么就不肯去医院啊。”
他停顿好几秒，慢慢抬眼看着她：“你是来劝我去看病的？”
“对啊。”
“那，”他沙哑着问道，“是你自己愿意来的，还是……他们让你过来的。”
姜念笙蹙着眉尖：“这很重要吗？反正，我已经在你面前了。”
盛寒野不说话了。
她自愿过来，和别人叫她过来，对他来说，区别太大了。
是她真正关心他，还是……她不过是因为不好推辞。
姜念笙起身，从衣架上取下他的大衣，搭在手腕上：“现在马上立刻去医院。”
“咳咳咳……”盛寒野摇摇头，“有司沧在，可以治好……咳咳咳咳！”
“盛寒野！你怎么就这么倔呢！”
“你回去吧。”他说，“我没事。”
回去？他在赶她走？
她抛下公司的事情特意赶过来，守着他，他醒来之后，就是这么对待她的？
姜念笙气得真想直接把他拎起来，塞到车里送去医院，然后把他五花大绑，固定在病床上。
没好起来之前，哪里都不能去！
盛寒野又说道：“不管是司沧还是盛家人让你过来的，你不用相信他们的危言耸听。我很好，没什么事，死不了。”
“持续发高烧，会烧坏脑子的！”
“昨晚才开始烧的，已经退下去一点了。”
“你……你怎么就这么不听劝？”
盛寒野又咳了几声：“阿笙，我不需要你的怜悯。”
他已经猜到了，一定是别人叫她过来的，不是她主动想照顾她。
虽然，他很想留下她，很思念她，但还不屑用到这种方法。
“盛寒野！”姜念笙说，“你到底去不去医院？”
“我的病会好起来的，你先回去吧，我让司机送你。”
盛寒野拿起手机，准备打电话，还没拨通，就让姜念笙一把抢过了。
她也不说话，直接用行动来表明她的立场和坚定。
姜念笙端起水杯，递到手上，又把大衣披在他肩膀上，转身去找拖鞋，放在穿脚下。
盛寒野看着她。
她也看着他。
大眼瞪小眼。
“喝水，穿衣，下床。”姜念笙说，“去医院。”
盛寒野没动。
她说：“你不去，我就会一直在这里。长期和感冒病人待在同一个环境里，很容易传染。到时候，我们一起发烧咳嗽。”
“阿笙。你走吧。”
“我数三声，你要是不自觉的话，我就叫人来抬你，用绳子绑住。”
盛寒野重重的咳嗽起来。
姜念笙看了他一眼，转身就往外走去：“四个人应该够了，顺便再找根结实点的绳子来……”
要是别人说这话，还可能是开玩笑或者吓唬他的。
但姜念笙……是真敢。
“阿笙，”盛寒野喊道，“阿笙！你……”
姜念笙停在门口，身影背对着他：“别怪我不给你留面子哦。”
几秒之后，盛寒野沙哑的“嗯”了一声。
她暗暗的长松一口气。
盛寒野下床的时候，眼前有些眩晕，摇摇晃晃差点摔倒，姜念笙连忙扶住他，力道不够，又拿自己整个身子去撑住他。
都虚弱到这个地步了，也不知道这犟脾气在想什么。
看到盛寒野和姜念笙下了楼，盛家人终于放下了心。
果然只有姜念笙劝得动啊……
车子和司机早已备好，盛寒野弯腰坐了进去，姜念笙也上了车。
盛妙妙在车窗外挥了挥手：“嫂嫂，我哥哥就交给你了哈！”
“……就我一个人陪着？”
“你一个人，抵得过千军万马。”
“什么乱七八糟的。”
盛妙妙的头伸进来，凑到她耳边：“你一直都是哥哥最好的药，从前是，现在是，以后也会是。”
姜念笙撇撇嘴，作势就要去敲她的头。
盛妙妙赶紧溜了。
两个人打打闹闹，没注意到盛寒野眼底的淡淡笑意。
大病一场，能够换来她的陪伴，似乎也值得了。
只是他的本意，并不想用这场病来博取她的同情。
虽然这场病……也是因她而起。
一进入医院，盛家安排好的医生立刻面诊，开药，转入病房。
因为盛寒野吃药就吐，所以选择了雾化治疗。
折腾了好久，等姜念笙停歇下来的时候，一看时间，都已经是深夜十一点多了。
又累又困又饿。
而盛寒野服用的药物里面，含有助眠的成分，他早早的就睡下去了。
姜念笙又探了探他的额头，发现没有那么烫了。
她打了个哈欠，走到狭窄的沙发上，盖着盛寒野的大衣，也睡过去了。
天色渐渐明亮。
盛寒野睁开眼睛，头脑一片清明，身上的负重感和酸痛，也退下去一大半，喉咙还有些痛，鼻子也堵塞了。
他揉按着两边的太阳穴，从病床上坐起身，一侧头，就看见沙发上蜷缩着的小小身影。
刹那间，盛寒野的心软化成一潭春水。
脚步慢慢靠近，他站在沙发旁，静静的看着她，伸出手去，却又不碰到她，只是沿着她脸颊的线条，在空中慢慢移动。
“我这辈子，没什么愿望。认识你之后，才有了追求。我想要每晚睡前，每天醒来，身边躺着的人都是你。我想让你一睁开眼睛，看到的人就是我。阿笙，这个愿望，是不是太奢侈。”
盛寒野弯下腰，轻轻的把大衣往上提了提，盖住她露在外面的肩膀。
“到底是她来照顾生病的你，还是你在照顾她？”门口，传来一道男声。
盛寒野拧着眉头，转身看去，面色一下子变得难看起来：“是你。”
薄廷良问道：“是我，很奇怪吗？”
“别吵着她睡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