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再次沉默。
因为,这是事实,他无法反驳。
“我当初把她送给你,你是怎么对她的?”薄廷良字字句句都是刀刃,杀人不见血,“把她当娼妓,当诱饵,去勾引那些好色的男人,去套取你想要的机密,一次又一次!差一点,她还被变太虐待狂给糟蹋了!这些事,我都记得清楚!”
盛寒野总是在利用姜念笙。
他清楚的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可他又不停的告诉自己,他不该爱上一个飞羽盟女特工。
他一次一次的给姜念笙下达任务,就是他一次又一次的在跟自己的内心做斗争。
盛寒野知道,以姜念笙的身手和智谋,是可以全身而退的,直到那次意外发生,她差点出事,他才彻底的明白,他早已舍不得她受到任何伤害,更愤怒任何男人碰到她的身体!
“我是有错,但轮不到你来谴责我。”盛寒野缓缓抬眼,神情冷傲,“薄廷良,你又算是什么好东西?嗯?如果你不是把她送给我,你交给她去做的事情,只会更加没下限。”
这个时候,薄廷良倒是来当起好人了,真讽刺。
他要是真心疼姜念笙,就不会把她送给他。
“我不知道你这次来的目的,是救她,还是另有想法。”盛寒野警告道,“我绝对不会再允许别人伤害她!”
“伤她最深的人,是你。等她身子恢复了些,如果她愿意跟我离开,盛寒野,你要强行留下她吗?”
他薄唇紧抿,眼里刹那间闪过浓浓的不舍。
可最后,他回答:“我尊重姜念笙的所有决定。”
如果她要跟薄廷良走,他答应。
留在他身边,对她来说,确实从来都不是一件好事吧。
“记住你今天说过的话。”薄廷良径直从他身旁走过。
“可是,你又凭什么觉得,她会跟你走?”盛寒野脚尖一转,半靠在墙上,单手插在西裤口袋里,“你是收养她的恩人,也是把她当礼物送走的人。现在,你又想把她领回去……薄廷良,难道,你,爱上了她?”
薄廷良的脚步顿住,迟迟没有回答。
这几乎是等同于……默认了。
盛寒野的唇角勾出一抹讥讽的笑意:“帮助她赢了赌约的十个亿,也是你打到账户上的吧。”
“是我。”薄廷良承认,“我肯定要帮她。”
“看来,你一直都在关注着她的一举一动。”
薄廷良迈开脚步,继续往前走。
盛寒野看着他的背影,下巴微抬,自有气势在:“她要是不愿意跟你走,薄廷良,你没有任何理由再把她要回去。”
他背影一顿,又继续走远。
薄廷良明白,他这辈子做得最后悔的一个决定,就是把姜念笙送走。
而他更加明白的是,盛寒野的后悔,不比他少。
盛寒野站在原地,思绪万千,直到手机铃声响起,才让他回了神。
“喂,哪位?”
“您好,盛先生,这里是公安局。您名下坠江的那一辆车,打捞上来之后进行了简单的修复,并且从里面找到了一些私人物品,需要你来认领。”
“我现在过来。”
挂断电话,盛寒野前往公安局。
“盛总,”威廉心疼他,这些天来他就没睡过一个好觉,“您的身体也需要休息,这点小事,我替您去一趟就好。”
“不用。”
因为他隐约感觉,车里一定有什么东西,刺激了当时的姜念笙。
也许,这次他能知道答案。
办案的刑警递给他一个透明的密封袋:“都在这里面了。”
除去一些杂碎的生活用品,引起盛寒野注意的,是那枚婚戒,还有一包已经泡得发皱的东西,里面是淡白色如奶油一般的液体。
没想到戒指还在,他以为……再也找不回来了。
就像他和姜念笙之间,距离一天比一天远。
盛寒野的指腹轻抚着戒指,旁边的刑警说道:“这包东西,经化验,是一种罕见的慢性毒药。”
他整个人突然一怔,猛然抬头:“你再说一遍?”
“化验结果在这里。”刑警递给他一份报告,“这是属于违禁物,为什么你的车里会有它?”
盛寒野一把抢过,飞快的浏览着。
越往下看,他的表情就越是惊骇,这跟司沧之前给的化验结果,一模一样!
而司沧化验的,是姜念笙身体里残留的慢性毒药。
如今,一模一样的化验报告,又出现在了他的视线里。
也就是说……
盛天鸿给姜念笙的那包药,姜念笙根本没有用,而是落在了车里!
她从头到尾都没有服用过!
记忆飞快的涌现,盛寒野想起,他还曾从姜念笙的身上搜出这包药,重重的扔在她的脸上。
所以,是他一直误会了她,误以为她害死了肚子里的孩子,对她百般伤害羞辱,让她经历着身体和心灵上的双重折磨。
盛寒野的手,不停的抖。
他还有什么颜面,去见姜念笙。
自始至终都是他对不起她,他利用她,又反复的伤害她,不信任她,而她,从未亏欠过他什么。
这么多禽兽不如的事情,都是出自他的手!
崭新平整的纸,一秒之内就在盛寒野的手里,揉成一团。他紧紧的攥着,手控制不住的发抖,说不出一句话来。
害死那个未出世的孩子的人,是盛天鸿!
“盛总,盛总?”威廉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见他这副怒火冲天的模样,吓得不轻,这是怎么了?
盛寒野起身,眉眼间裹夹着震怒,可是语气却无比的轻飘飘:“盛天鸿在哪。”
威廉的精神高度紧张。
一般来说,盛总越是生气,越是表现得不动声色,就说明事情越大。
每次,太太惹到盛总了,盛总在办公室大发雷霆,各种扔东西,其实宣泄出来了,反而没事了。
现在这样,才是真的可怕。
“我我……盛总,我马上派人去找。”威廉说,“您打算在哪见三少爷?”
“在哪见?”盛寒野一个字一个字的往外蹦,“在地狱见!”
他脚步飞快,攥紧戒指往外走去,戒指坚硬,在他掌心里勒出了深深的痕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