池颜早上是被小狗哼哼醒的。
明明都挺大一条狗了,整天把自己当个宝宝,有事没事就喜欢从嗓子眼发出哼哼唧唧的声音,活像个嘤嘤怪。
池颜眯着眼翻身,探手出去揉了揉小狗的头,拍两下:“别吵。”
小狗嘤一声,尾巴甩得更急了。
啪塔啪塔的甩动声打在床边,像有急事要跟她讲。
池颜拢着薄被坐起身,垂着眼皮学它哼哼了几声,才问:“又干嘛?玩具都在楼下呢。自己玩儿去。”
四个小爪子在地板上发出清脆的哒哒声,小狗见她起身,从床边踱到房门口,又从房门口踱回来,小眼睛黑黢黢地往扶梯那儿看。
池颜基本就明白了意思,大概是叫她下楼。
至于下去要做什么,狗才知道。
池颜不急着去公司,慢吞吞冲了个淋浴,身上披一件真丝睡袍,贴着面膜踢踢踏踏往楼下走。
小狗看她不急不缓的模样,急得原地来回打转儿,恨不得咬着她的裙边往下拖。
好像地板烫得让它落不住脚似的,四个爪子不安分地来回踱步。
刚走到扶梯转弯角,小狗突然转了性,不着急着拽她了。反而起身一个猛冲从最后几阶楼梯上横跳冲了下去,迫不及待地往客厅扑。
池颜听到一阵闷声扑腾,再转过墙角,没了视野阻隔才发现家里一大早多了个人。
男人姿态随意地站着,垂手揉了揉狗脑袋。
手腕一动,袖扣反射出窗外刺眼的日光,宝石熠熠生辉。
池颜第一反应就是去揭脸上那层面膜。
手指还没搭到脸颊,就看他气定神闲抬了下眼,朝她望过来:“起了?”
池颜这一刻觉得自己还没清醒,视线一垂,落在小狗快要摇到天上的尾巴上,又觉得足够真实。
就这么一打岔的工夫,反正也被人看到了,她懒得再去揭面膜。
有些破罐子破摔:“不是,你怎么在这?”
手已经抬到脸颊的高度,她索性拍了拍脸蛋加快吸收,晃晃悠悠坐到客厅沙发上,以表自己丝毫不慌乱。
“听说你最近爱吃早茶。”
男人微微扬颌,朝餐厅方向示意:“我带了个做早茶的师傅来。”
从客厅往后看,是一条大理石长廊,直通另一端餐厅与开放式厨房。很轻易就能看到开放式厨房后,制服齐整的大厨正低头精心雕着花。
而她家里原本请的几个粤菜师傅,站得笔挺像随身伺候似的跟着新大厨学地道手艺。
好似是发现前厅打量的目光,大厨忙中带闲捎带颔首示意。
其实他也很迷惑。
昨晚连夜被人空运拉过来好像就为了来做顿正宗早茶。
身后蒸锅冒着袅袅细烟,一大清早就满满的生活气息。
池颜不可置信地拍了拍脸蛋,小声喃喃:“怎么突然开窍了?”
男人站在几米之外,声音扬了几分:“你说什么?”
“没什么。”池颜闷声答道。
她这会儿正翘着小腿。因为坐姿,睡袍往上缩到了膝盖以上,露出腿上嫩生生的皮肤。肤质像无暇白玉,腿型纤细优美。毫无知觉地在男人眼前晃来晃去。
她离家这么些天,晚上那些事儿都断了。
梁砚成转开视线,落在室内恒温面板上,不自觉抬手松了松领结。声音沉沉落下:“还有一会才好,先上去换衣服。”
池颜在外人面前总是打扮得体,要不是不知家里谁叛了变放进了别人,她才不会这副样子出现在楼下。
听他说完并没有像往常那么反驳,利落起身上楼。
再下来时不仅穿戴整齐,连妆都化好了。明明是下楼吃早餐的,临出房间前,她鬼使神差又走了几步回头路,把唇妆给补得一丝不苟。
镜子里的女人唇红齿白,顾盼生辉。
她高傲地扬起下颌,心想,这还不迷死你。
早餐是正宗的早茶,天青色瓷碟配鎏金边玻璃茶盏,无一不流露出她最爱的精致来。
池颜显得心情很好,尝了一小口,由衷赞叹:“味道还不错。”
梁砚成早餐习惯很固定,没什么新花样。
这会儿只是看着她吃,然后轻描淡写地提一句:“什么时候有空?”
池颜嗯了一声,声调微扬。
手指隔着餐布轻点两下唇角,问:“怎么了?”
“之前预约的摄影团队在陵城了。”他斯斯文文把玩着手里的花形铜匙,抬眸:“不是说要重拍婚纱照么。”
……重拍婚纱照?
好像是有这么回事儿。
池颜自己生气时说过的话都快忘得精光,只依稀记得说过他冷着脸,把婚纱照拍的像上坟难看死了。
后来好像提过一句重拍,她还以为是敷衍。
池颜有些晃神,想起没多久之前还被他不开窍的表现气得头晕脑热,这会儿想吵架的心已经变得可有可无。
她低头喝了口茶,定了定心神:“再说吧。等我有空。”
“要忙什么?”他问。
“嗯……最近要去京城出趟差。”
她简答概括了原委,“准备和游戏公司出款限定机器。对方总公司在那,我过去签个合同。没什么大事。”
她说完顿了几秒,长睫在眼前轻颤。
这是接管公司后第一次去外地出差,池颜两指捏着茶杯又喝了一口,故意拉长空白间隙拖延起时间。
她抿了第二口。
紧接着第三口。
像在无声等待。
所以,你到底要不要说陪我一起去?
等了许久,久到池颜觉得她又回到了唱独角戏的时候。
男人突然像开了窍,开口:“嗯,有不清楚的可以电话问我。”
池颜:……
池颜:哦,还是那根熟悉的臭木头。
她垂手放下杯盏,玻璃茶盏与桌面发出轻轻一声清脆的磕碰。
像是一个结束面前话题的讯号。
连吐槽的机会都没给她,突如其来的手机铃声适时打破静默。
池颜接通电话,偏向另一边。
黎萍:“小颜啊,是我。”
池颜点着头离餐桌走远一些,一秒换上了笑靥:“我知道呀,黎老师。”
“太好了,我有个事想请你帮忙。就是不知道你有没有空?”
池颜客气道:“您说。”
“我之前的一个学生,最近有个合奏表演。不小心伤了手指这段时间都没法弹琴。我看正好就是那天在你家时,你试琴时弹的曲子。你要是有空啊,我想……”
后话不用说,池颜已然猜到。
她下意识看向自己保养得宜的指尖,这段时间忙得一点练琴的机会都没有。她有些不好意思:“就怕我好久没弹琴了,出洋相。”
黎萍的笑声传了过来,很轻松:“怎么会?就是个学校级的小音乐会。你啊,还是太谦虚了,都是进专业乐团的本事了。要是公司不忙着,就来吧,全当玩儿。”
翁永昌和黎萍夫妇对她一直都很宽厚。
池颜没想再推脱,莞尔:“那是哪天?我抓紧再练练。”
黎萍说了个日子,她在心里一算,刚好是在去京城之前。与她的行程并不冲突,于是答应下来。
她这边挂断电话,还没回身。
不知梁砚成什么时候站到了她身后,悄无声息的。余光瞥见他笔挺的西裤一角,池颜退开一步才转过来:“你怎么走路都没声音的?”
他的目光迟迟落在大理石地砖上,眸色深沉不知在想什么。
池颜晃了晃手,才见他看过来。
他神色平静,语气生涩地问她:“是出什么事了?”
他指的是刚才的电话。
池颜摇头:“没有啊。是黎老师。”
怕他这个社交盲不记人,池颜还特地解释了一句:“翁伯伯的夫人,之前来我们家做过客。特别喜欢珍珠的那位。”
他淡淡开口,语气似无奈:“知道。”
“黎老师拜托我去参加个音乐会。”她手指动了动,说:“弹琴。”
从家到公司的事情那么多。
说到弹琴两人都是一阵恍惚。
梁砚成记得她在舞台上明珠般明艳生辉的模样,颈子雪白,下颌高昂,漂亮得让人挪不开眼。那天来往礼堂那么多人,他却独独记住了台上独一副美人骨。
他嗯了一声:“那就去吧。”
短暂几秒对视过后,补充道:“你在舞台上很漂亮。”
他突然冒出的这句话,不仅带来了好心情。更让人回忆起第一次见面时,她在台上,他在台下。那时谁也不知道两人将来在冥冥之中会有剪不断的联系。
当时或许不会多想什么。
只是知道结果后再回想起来,回忆好像也拢上了轻纱,变得暧-昧起来。
那会儿他在台下,是不是也会不由自主多看她几眼。
池颜选择性忘了他当时只是陪别人来的。微微眯眼,说:“我记得第一次见你,还在英国。我们学校的舞台底下……”
她有意提醒,模棱两可的话语把他一起带到了当时的回忆中去。
半晌,男人仿佛才从回忆里出来,说:“是吧。”
原本氛围恰到好处,池颜被后缀的那个“吧”字拉回现实。
她撇了撇嘴:臭男人,加个“吧”是什么意思?难道还忘了他们第一次见面不成?
她只冒了一点儿气出来,很快被自己压了回去。
决意再给他一次机会,追问:“那天我好看吗?”
那天,她穿着很有高级感的白色绸面礼服。在舞台灯光下,像银河缎带,一层层翻映出银白色的光。
是他无法形容的美。
回答这样的疑问句很简单,梁砚成硬邦邦地回道:“好看。”
“有多好看?”池颜持续追问。
要是在好看上再加个形容词,无疑就是在考验语言的魅力。
男人冷了半天,憋出三个字:“很好看。”
池颜暗自叹气:“……”
真没劲。
作者有话要说:小砚总:男人就要靠做,不能靠说(扶眼镜.jpg
呜呜呜呜我每次写这种没啥剧情的互动章,
写着写着发现自己很bt地在笑,我太能脑补了!我太没出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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