用尽了全力追逐过他了,慕九歌现在能做的,只剩下等待了。
安安静静的,不打扰不吵闹的,等着他。
即使,他可能永远都不会回来找她了……
墨无殇看着慕九歌这个样子,手指紧紧地握成拳头,发出轻微的咳咳声。
他恨不得直接将慕九歌扛起来就走,再把她记忆抹去,让她永远的忘记云长渊,和他再没有丝毫关系。
可是,他却只能看着她,什么都做不了。
无法代替她痛,也安慰不了她千疮百孔的心。
为何,前世守护慕九歌的人,不是他呢?
又是一天过去了。
看着逐渐亮起来的天空,慕九歌的心,却像是沉浸在黑暗的深渊里,找不到半点的光彩。
她呆呆的坐着,看着云长渊离开的方向,就像是失去了灵魂的石头,又像是一个盼着归期的望夫石。
墨无殇陪着她不眠不休,已不是第一次叹气。
他将刚烤好的野兔扯了下一只腿,递到慕九歌的面前,“吃一口东西,你在这里是凡人之躯,不经饿。”
“我不饿。”
慕九歌嗓子很干涩。
墨无殇:“你既要等他,便要活着等他,要是先把自己折魔死了,他即使回来了,看到的也只是你的尸体而已。”
慕九歌神色微动。
她着实是没有任何胃口,可是,墨无殇的话,却又让她无法反驳。
她要等云长渊回来,她也不能将自己给饿死了。
她抬手,拿过那只兔腿,看也没看,就塞到嘴里咬来吃。
味同嚼蜡。
她一口一口的生生往下咽,没有任何滋味,也没有任何表情。
墨无殇见她如此,没有丝毫她吃东西的愉快,反而心里像是沉了一块千斤巨石般压抑沉重。
过了许久,他沉沉的开口,“小九,有些事情,强求不来的。”
慕九歌将吃了一半的兔腿放下,“不是强求,是弥补,是拨乱反正。”
本来,她就该是云长渊身边最亲密的人,本来,他就该是云长渊的妻子。
前世是她错过了。
“你为何不曾想过,前世你与云长渊那般,才是错的?天地法则不允许你们如此发展,所以才会……”
让她死。
慕九歌从未想过这种可能,也觉得这种说法着实荒唐。
若是旁人说起,她只会一笑置之。
可是墨无殇不同,他知道的总是有许多隐秘,他的话,总是带着某些深意。
慕九歌这才看向他,“你到底想说什么?”
墨无殇抿了抿唇,神色犹如深沉的还,凝重至极。
“这神罚之地,云长渊如虎添翼,修为猛增,而你备受压制,处处克制,这极端反差,凭白便像是针对你们二人的。兴许,你们与神罚之地,都有前世渊源。”
“若是最坏的情况,你是被罚之人,而云长渊则是罚你之人,你与他之间,便是天生的敌人,永世不可能在一起。”
慕九歌脸色阵阵发白,拿着兔腿的手指,微微的颤。
若是如此……
“那又如何?”慕九歌神色坚韧无比,“且不说这只是猜测,即便前世他是我的敌人,但今生,他只是我的师父!若是他要,我便是连命也双手奉上,此生,我别无所求,我只要他。”
“我不管什么天道法则,若是要阻止我和师父在一起,我便逆了这天!”
墨无殇怔怔的看着慕九歌,神色剧烈的闪烁。
脑海中,全是她的那句,逆了这天。
便,逆了这天。
坚韧不拔,形色嚣张,百折不屈。
与他记忆中的那抹傲然身影,重叠在了一起,万年前,她便是如此,指着苍穹之顶,嚣张无比的说:天既违我,我便逆了这天!
熟悉的感觉扑面而来,寻回慕九歌这么久以来,这是第一次,他在她的身上,看到了万年前她的影子。
师父啊……
竟让他哽咽,深进骨髓的思念犹如跗骨之蛆,让他整个灵魂都随之颤动。
“好,我陪你。”
轻轻的四个字,带着宠溺的笑,和不计后果的狂妄。
慕九歌诧异的看着墨无殇,陪她?逆天么?!
她疯,他便陪着她疯。
慕九歌心神颤动,不知道该如何形容墨无殇了,大抵,前世把他捡回去,收她为徒,是她给自己积的德吧。
“无殇……”
慕九歌正想说什么,话还未说出口,忽然,腹中就传来一阵剧痛。
搅的她肝肠寸断,刹那间便冷汗狂冒,浑身发抖。
“小九,你怎么了?”墨无殇担忧的半跪在她身旁,赶紧查探她体内情况。
这阵疼痛来的势头极猛,仿若从肚腹之中将她腐烂,她几乎连坐都坐不稳,跌在地上似乎要被拖进了地狱。
与此同时,泰山压低的和针扎之感,也铺天盖地的袭来。
在灵树之下,比此前在石林的感受,要强过百倍!
在石林的时候,她就已然撑不住了,这下忽然感受百倍之强,慕九歌的意志都在瞬间百倍摧毁。
痛!
好痛!
濒死的痛!
慕九歌动弹不得,眼前阵阵发黑,意识仿佛被无形的钢针,刺成破裂的碎渣。
这是形神俱灭的前兆。
且她之力,根本无法抗衡。
她这才清楚的感受到,神罚之地,真的是针对她的死亡之地,这里不会给她留下半点生机,是要她灰飞烟灭。
她这才真的开始觉得,曾经在这里被神罚的人,就是她……
前世做的孽,今生还是得还啊。
慕九歌无力的感受着,疼痛将自己的灵魂撕碎,她整个人,即将化作虚无。
极致的黑暗中,白光,骤然亮起。
包裹着即将破碎的她,犹如温暖的阳光,沐浴在身上,将遍体的冰寒和疼痛驱逐,将她破碎了的灵魂,一点点的粘合。
慕九歌的意识,渐渐回笼。
她的眼前,黑暗褪去,逐渐出现了一个人影,看见的,是一抹她朝思暮想的白。
飘逸的白袍,白袍边角,绣着精致的云纹。
是,师父!
慕九歌神色剧颤,陡然抬头,就看到了站在三步之外,白衣黑发,神色寂寥,犹如天神的男人。
他正俯视着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