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忘记和店家要醋了。”简澄拖长了声音说。
简渝掀起眼皮看她:“你想讲什么?”
简澄故弄玄虚地用鼻音哼了半天:“我看你这儿酸味挺浓,来借点醋蘸生煎吃。”
“……”简渝毫不客气地掐了一把她的脸颊,“我为什么要吃醋?”
简澄吃痛地“啊”了一声,气呼呼地瞪他:“因为你最可爱的妹妹又要脱单了,而你还是个单身狗,你嫉妒我。”
简渝心平气和:“你去把那边办公桌的抽屉打开。”
简澄:“?”
简渝语气含着几分高处不胜寒的寂寥:“我刚来三天,收到的情书也就塞满了抽屉的三分之二吧!”
“……”你是个什么人啊你!
简澄快被他的自恋噎饱了,把筷子一推:“说吧,你们刚刚讲了什么?”
“你怎么不去问向林洲?”
“因为你是我亲爱的哥哥呀,我不问你问谁。”
“我还在吃饭,你别害我消化不良。”
“聊不下去了,断绝兄妹关系吧简渝。”简澄刚佯作冷漠地站起身,就被简渝一脸“服了你了”的表情拉住。于是,她勉为其难地重新坐了下来。
简渝是真的不太想跟她说这个:“就是探讨一下我们俩谁更帅的问题。”
简澄目露疑惑,拿手指了指脑袋:“这个问题有讨论价值?向林洲不会觉得你这里有问题吗?”
简渝:“……你个小丫头有什么审美。就是这么个事儿,信不信由你。我饭吃完了,你走的时候记得把垃圾也收走。”
其实,真正聊的话题,他不用说,简澄肯定也知道。
他为妹妹打抱不平,替她跟向林洲要一个说法。简渝不知道他们为什么分手,但既然向林洲让他的妹妹难过了,那就百分之一万是他的错。
心里虽然这么想,但简渝是做好了向林洲会展开五分钟自我辩解与陈述环节来做反击的,他竖着耳朵,准备仔细听,然后找准漏洞逐个击破。
结果,向林洲竟然一句辩解的话都没有说。
渣男都还知道拿“男人都会犯错”这种垃圾话为自己开脱。
无论他说什么,向林洲都会很快承认是自己的错。
简渝恍恍惚惚中,感觉自己像高中学校里逮着学生摁头认错的那个凶神恶煞的教导主任。
而他面前这个人,好像还是某个大型上市公司的老板。
简渝觉得这一刻,自己站在了人生的巅峰。
他吧啦吧啦说到最后,自己都说到词穷了,只能放一句狠话出来:“不管怎么样,我妹妹愿意再给你一次机会,我尊重她的选择。但这不代表我觉得你是真正适合她的人——”
“如果你再让她难过,我绝对不会放过你。”
这一次,向林洲没再沉默,毫不躲闪地看着他:“我也不会放过我自己。”
简渝抿了抿唇。他在医院这种充斥着人情冷暖的地方待久了,阅人无数,自然相信自己看人的眼光。
哪怕他拿十八倍放大镜,还是带有色镜片的那种,来扫射向林洲,也难能发现一点问题。
他主观臆断的小白脸除外。
但这些他并不打算告诉简澄。
他为什么帮那个要把他妹妹抢走的小子讲话!!!
只不过良心作祟,在简澄提起袋子走出门之前,他还是叹了一口气说:“既然重新和好了,就好好儿跟人家相处。有什么问题都讲开,别憋在心里。”
“简渝。”简澄转头看他,眼睛里有光在闪。
简渝心底一软,没想到有朝一日也能体验一把被妹妹依赖的感觉,一句“无论如何,哥哥是你最坚强的后盾”刚要在喉咙里溢出来,就被简澄打断了。
“放弃吧,当知心姐姐的路线不适合你。”
简渝揉了一团纸巾冲她砸过去:“……滚滚滚!从我的全世界滚远点!”
刚过八点,就有医护人员进入病房开始一些术前准备工作了,简澄和向林洲都被清出了场。她靠在门框上,给向外婆做了一个刚教过她的比心手势:“等您做完手术,带您去吃我们大学门口最好吃的小丸子。”
向外婆刚被注射了麻醉剂,躺在床上,朝她缓慢地眨了眨眼睛。
门关上后,简澄靠在冰冷的瓷砖上,身体往下滑了滑。简澄想不出太多安慰的话,只能伸手抱住向林洲的手臂,对他说:“向向,你别怕,我跟你一起等外婆出来。”
她嗓音刻意放得很柔软,带着安抚的味道。
向林洲低下头,对上仰望着他的那双桃花眼,唇角弯了弯,说:“好。”
简澄有意分散他的注意力,跟他扯天扯地:“那家店的小丸子你还记得吗?就在学校西门,我大三的时候发现的店,店主阿姨还夸过我们有夫妻相。”
后半句是她瞎编的。
说他们有夫妻相是假的,那位店主阿姨曾经把他们当成兄妹倒是真的。
那时他俩因为什么事吵架冷战,简澄为了缓和关系,掐着嗓音嗲嗲地叫了他一句“向哥哥”。
“做哥哥的大度点嘛,不要跟妹妹生气啦!”店主阿姨听见后热心地劝架。简澄乐得不行,偏偏还顺着她的话卖乖,晃晃向林洲的手臂:“就是啊,别生气啦向哥哥!”
向林洲一言不发,叉了一颗丸子塞进她的嘴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