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在这时,地宫的顶部被恐怖的力量掀开,露出敞朗的天空。
一名蓝袍道人和三位女子立在上空。
“你就是天魔宗的话事人?束手就擒,贫道饶你不死。”
张鸣冷厉的声音从上方传来。
冉秋枫不由怒喝出声:“你就是灵枢观清徽?真是狂妄,接本堂主一招!”
说着,他的身上涌现磅礴魔气。
但是,下一秒,他的身形就一下子钻入地底,向远处疯狂遁去。
正打算拼命的几位天魔宗弟子一愣,蝎堂堂主冉秋枫,阳神境巅峰强者……竟然跑了?
张鸣也禁不住被逗笑了:“想跑?”
他挥手向下一按,重重地书之力霎时间透过泥土、岩石,将冉秋枫锁定。
想在地底逃过地书的封锁,简直是痴人说梦。
然后,只见冉秋枫被一股力量包裹,拉扯到半空。
他面色难看的叫道:“清徽,你不要欺人太甚!”
张鸣并不与他废话,挥手扔出后天人种袋,释放出强盛的吸力,将其收入袋中。
他神念探入其中,问道:“你这么怕死,要么将天魔宗的驻地位置告诉我?贫道或许可以饶你一命。”
他的声音在人种袋的扩张下,显得浩浩荡荡。
身处其中的冉秋枫被震得耳朵疼,但是仍然不甘的叫道:“你休想!”
说话间,他猛然双手向胸前一并,身体竟然皲裂出一条条裂纹,随即“啪”的一声裂成碎末。
这名蝎堂堂主,竟然自裁了!
汩汩黑气自他的尸体上涌出,透过人种袋未完全封闭的口子,向外溢出。
张鸣不由皱眉:“这家伙……竟然如此刚烈?”
那丝丝黑气涌到半空,空间似乎裂开一片虚无,将其吞噬进去。
“清徽!本堂主还会回来的!”
张鸣的耳畔突然响起本该死去的冉秋枫的声音。
“嗯?!”
他顿时觉得不对,开启不灭之眼,望向黑气消失的地方。
只见一位面容枯槁的老者虚影,此时面露怨恨,正缓缓消失在虚空里。
“这是什么手段?”
张鸣有些压抑,挥指射出一道剑气,直奔那虚空里的老者虚影。
然而,剑气贯穿而过,竟然像是隔着两个空间维度,丝毫不能伤其分毫!
“没用的,清徽,这是我天魔宗的至高功法!不死不灭!等着我……我会将你碎尸万段……”
冉秋枫怨恨的叫喊一声,身影彻底消失在半空。
张鸣皱眉看向下方的几名天魔宗弟子,只见他们竟然也都齐齐了断经脉,自绝而亡。
缕缕黑气溢散在虚空里。
“清徽道长,我曾听过天魔宗的手段,据说修行他们的至高功法,名为天魔大法,可以成就天魔之身,游荡在天人之外,诸法不加身,诸果不加因,不死不灭。”
曲非烟曾是合欢宗的长老,对天魔宗有所了解。
“传说在天魔宗的驻地里,有一座天道圣地,名为化魔池。而他们的门人弟子,若是肉身破碎,只要天魔之身回到化魔池,就可以蕴养出新的肉身。”
她很快将关于天魔宗的消息说得明白。
张鸣眉头略微舒展,回想刚才看到的冉秋枫虚影,应该就是所谓的天魔之身。
不过,有些奇怪。
张小一也一样精通天魔功法,不仅身负《血神经》,而且还有将夜世界魔宗的《二十三年蝉》,但是他练出的天魔体,似乎与天魔宗的天魔之身截然不同。
“或许是天魔之路的两种走法,各有千秋?”
他寻思一声,暂时思虑不透,“罢了,咱们回山,等找到天魔宗的驻地所在,大不了贫道将化魔池连同驻地一起端掉就是。若没了化魔池,看看他们还能不能再复活。”
曲非烟点点头,说道:“天魔宗向来难缠,连太一仙门都拿他们没办法。咱们也不必急在一时。”
众人将地宫又搜索了一遍,没有发现什么有用的线索,于是启程回涿光山。
“对了,曲长老,四大魔宗除了天魔宗、赤火魔宗和合欢宗,还有一个地冥宗,不知道他们又有什么特异之处?”
张鸣想起这个相对低调的魔宗,有些好奇。
因为太一仙门与天魔宗同在北幽郡,对峙数千年,也未分胜负。
而这个地冥宗,同样与悬空寺驻地在西砀郡,竟然也一直没被佛门剿灭,想必定有厉害之处。
曲非烟沉吟一声,穿梭在云层里,说道:“四大魔宗虽然广为大家所知,但实际上赤火魔宗和合欢宗只是垫底,并没有什么至强者和底蕴。”
“天魔宗和地冥宗才是真正的魔道魁首,对于他们,我也听过一些。”
“刚才我们已经说过,天魔宗修的是天魔之身,而地冥宗又不一样,他们修行的乃是鬼道。”
张鸣微微一愣:“鬼道?”
这种修行之路,他才此前从来没有接触过。
曲非烟点头道:“不错,至于这鬼道究竟是如何修行,有什么特异之处,我也不懂。但是地冥宗的弟子,似乎都是阴邪得很。传说他们能够出入幽冥地府,往死返生。”
这种描述,已经有些近乎民间故事里的鬼差了。
张鸣生出兴趣:“若是可以,我们日后可以捉两名地冥宗的弟子研究一下。”
曲非烟张张嘴,看他一眼。
还能这样操作?
“对了,清徽道长,你安排我打探的另一件事,我也有了眉目。”
她转而想起其他事,说道。
张鸣神情一振,问道:“哦?可是醒世钟的来历?”
他还记得这件至宝,乃是一名假冒小寒山寺的老和尚送来。
它的背后,似乎另有秘密。
曲非烟飞到前面,指向西方,说道:“不错,清徽道长,我多方打听,终于知道一些消息。你可知道,在西砀郡再往西,越过南晋国界,是哪里?”
张鸣沉吟道:“南晋之西,西戎国?”
曲非烟笑道:“正是这里。据说南晋国的佛门,并非上古传承下来,而是来源于西土传教。在那西戎国的地界,有一座佛门圣地,名为须弥寺。”
“天下佛门出须弥,说的就是这个意思。”
“而醒世钟……据说就是来自这里,曾在千年前,出现在一名须弥寺的老和尚手里。”
张鸣瞬间脸色一沉。
“西戎国,天下佛门的源头?须弥寺,醒世钟!?”
他一下子想通了很多事。
张鸣落眼望向京都的方向,目光像是穿透阻隔,落在未知的皇宫里。
“崇佛抑道,再到征佛灭佛,原来你一直针对的,都不是大晋皇朝的佛门或道门,而是……西戎国!”
这一刻,他看得明明白白。
这位大晋女帝一直针对的,从始至终,其实都是西戎国。
所谓“崇佛抑道”,不过是为了引诱西戎国露出佛门的布置。
欲要取之,必先予之!
然后,再将佛门的资源一网打尽,充实国库,使大晋再复强盛之机。
可惜,一切都太急了。
还没有等这位女帝从容完成布局,就被张鸣将天下局势搅得一团乱。
悬空寺也还没有遭遇到致命的打击。
而东夷国的突然入侵,更是险些令女帝的布置毁于一旦。
“如此一来,你的计划还没有结束,接下来你必然还有新的手段,会是什么呢?”
张鸣揣测道,旋即目光落在两个多月前的请柬上。
“祭天大典,国师之位。”
……
京都,听风楼。
作为消息的集散地之一,今天这里格外的热闹。
“东夷国竟敢犯我大晋边境!好胆!真当老夫提不动刀了吗!”
一名老者拍桌子叫道。
“是啊,老爷子,若是给王某入朝为官的机会,定然奏请出兵,教那东夷小民知道,何为大晋皇威!”
邻桌的书生也义愤填膺。
旁边的人不是愣头青,撇嘴说道:“说得轻巧,先帝连年北伐,大晋国库早已空虚,哪还有能力再起战争?”
在一层大厅颇有些威望的曹老六,闻言望过来,笑道:“兄台所言有些道理,不过你还是小看了当今圣上。天下佛门一旦上缴银钱、宝物,那国库定然可以快速充盈起来。如今所需的就是时间而已。”
几人见他开口,又说得在理,不由闷声喝上几口茶。
二楼的世家子弟,听到他的言语,不由轻笑一声:“这莽汉倒是有几分见识。”
“曹老六,最新的战况可传来了?”
有人高声叫道。
“还没呢,哪有这么快……”
曹老六举着酒杯,爽朗一笑,可是旋即就微微停顿,因为他看见自己负责情报的下属正匆匆走来。
众人对他们早已熟悉,不由张望起来。
曹老六接过密报一看,眉头一皱,又快速展开,化作惊诧:“灵枢观?清徽?”
众人不明所以,纷纷叫道:“什么意思?不是东夷国的战报吗?怎么扯上灵枢观清徽道长了?”
曹老六放下密报,歉意一笑:“诸位,是曹某失态了。不过,这次情报里的内容着实让我吃惊。那东夷国的魔王波旬、海王波隆率领二十万大军进攻连山营的事情,想必你们都知道了。而这份密报里,就是最后的结果,以及其中的过程!”
众人精神一振,等的就是这个。
“行了,曹老六,别卖关子了!今天我请!”
有人急不可耐的叫喊。
曹老六向四周拱拱手,笑道:“多谢这位兄台了!其实也没什么好瞒的,相信要不了两日,这东夷国的一战之事,就会传遍整个天下!”
“诸位,我先说结果。”
“东夷国一神四王这次来了两位,魔王波旬和海王波隆,尽数战死!”
“二十万白螺军,仅有三万多,仓惶逃回!”
此言一出,全场静寂。
“这么说……连山军胜了!?”
“我就说嘛,我大晋皇朝赫赫天威,岂会被一个边陲效果攻破!”
“连山军怎么胜的,难道是定国将军姜叶击败了魔王波旬和海王波隆?”
“……”
众人议论纷纷,这时候有人站出来叫道:“大家稍安勿躁,且听曹老六的后文。”
一时间,无数双眼睛落在曹老六身上。
这位身材矮小的汉子,丝毫没有怯场,朗声笑道:“诸位,说出来你们可能不信。这次连山军的胜利,既非由于连山军本身,也非由于定国将军姜叶,而是因为……灵枢观清徽道长!”
众人齐齐愣住:“灵枢观……清徽?”
曹老六环视一圈,笑道:“没错!就是清徽道长!连山军内部有左右两位将军,可是右将军郑岳叛变,因此损伤惨重。而在东夷国迫近、连山军即将溃败的关键时刻,灵枢观的清徽道长出现了!”
“他连斩魔王波旬、海王波隆,屠戮白螺军过万,直接导致对方仓惶败逃,再无一战的勇气!”
“所以,曹某说,这次胜利是多亏灵枢观清徽道长!”
整个听风楼在刹那间陷入了寂静。
他们都听见了,可是犹自不敢相信,觉得像是生活在梦中。
二楼的一位世家弟子“啪”的扇了自己一耳光,回过神来,也惊醒了众人。
“卧槽,不是梦……是真的!”
“灵枢观清徽道长力挽狂澜,救了整个连山军,救了东陵郡,也为我大晋皇朝击退了东夷国的入侵?”
“圣上连番打压灵枢观,清徽道长却以德报怨,大局为重,实乃我辈楷模啊!”
“……”
众人纷纷出言赞扬,一时间对“清徽道长”推崇备至。
而正在这时候,窗外响起熟悉的马蹄声。
喧闹的众人微微一怔:“这是……绯红骑的蹄声!难道当今圣上又有什么大动作?”
他们一个个探出脑袋,趴窗张望。
只见一名名红衣红甲的绯红骑,自长街上贯穿而过。
而后,她们各自向四面八方分散而去。
“果然是女帝陛下的绯红骑,看样子是去四方传递谕令,只是不知道内容是什么?”
有人立在窗前呢喃道。
不过,没有等他们疑惑和安排人去打听,就见一名独自的绯红骑慢慢从后方行来。
她走到长街里停下,从怀中取出一卷诏令。
随即,她翻身下马,来到布告区,将这卷诏令展开,仔仔细细的贴上。
“陛下有旨,一个月后,将于京都洛城举办祭天大典,广邀天下强者,择其最强者……为当朝国师!”
她宣告一声,骑上绯红骑,蹄声落下,“哒哒哒”的远去。
众人……沸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