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荣潜这句看似真诚,实则仔细分析起来绝对有诈的夸奖,班准瞬间起了层鸡皮疙瘩。
他刚刚扶白之进房间的时候,应该没有碰到不该碰的地方吧?
难道他以前当变态当久了,肌肉记忆真的驱使着他摸了白之的小细腰?
所以荣潜……这应该是阴阳怪气吧?是吧是吧?
应该是让他有点自知之明,不要随便觊觎他主角攻的所有物。
班准又偷偷瞄了眼荣潜的表情,发现少年的脸色竟然也有点不自然,虽然视线没有停留在床上蜷缩着的白之身上,但是白净的耳垂却微微发着红。
估计是了。
他酸了。
不过这也是好事,毕竟可以证明他对白之还是有感觉的,就算嘴硬,脸红和害羞也是藏不住的。
想到这里,班准撑着拐杖站起身来,想要给额头上满是细汗的白之擦擦脸,让他睡得舒服一点儿,荣潜的心里也能好受点儿。
但他手上还有伤,没办法搓洗毛巾和端水盆,右手前三根手指倒也能用,可大老爷们儿翘着兰花指实在不像那么回事儿……
班准低下头,犹豫地舒展了一下冷得发僵的右手,刚想出去,结果却被躺在床上迷蒙着眼睛的白之一把握住了右手腕,低声央求道:
“准哥……不要丢下我一个人……”
班准的手容易泛红干裂,在白之来他家之前刚涂了点护手霜,此时被用力一扯,握在手腕处的纤细手指顺着滑腻的触感撸到了班准的指尖,自然也波及到了套着夹板的无名指。
“嘶……”
其实平日里班准对疼痛的感知并不算敏锐,但毕竟十指连心,脆弱的伤处实在禁不起这么一拉,班准瞬间便疼得面色苍白,倏地将手抽了回来,轻颤着蜷缩起手指。
荣潜脸色一变,下意识就想要过来查看一下他的伤势。
然而却被班准误会他颇为用力地甩开了白之的手,忙解释道,“没用力,没用力。”
他说的话模棱两可,使听到的人下意识就往自己第一时间理解的意思靠拢过去。
有他这么一解释,荣潜突然反应过来自己刚刚的态度显得有点过于主动,加上看到班准的表情真的恢复到了常态,这才放下心来,阴郁的目光落在白之仍旧泛着酡红的醉颜上。
班准发现荣潜在听到自己的解释后,也还是在第一刻去看白之的状态,欣慰的同时不禁有些羡慕。
总之班准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生出这种情绪,可能是因为结合着原书中磕cp的感动,此刻又眼见为实,所以在身负成就感之余,还会感叹自己身为一个炮灰渣攻的悲惨命运。
“你帮我照顾他一下,我去打点水给他擦擦脸。”
班准抿抿嘴唇,弯下腰小心翼翼地帮白之盖好被子,拄着拐杖走了出去。
然而当他经过站在卧室门口的荣潜时,手腕却突然被握住。
少年温热的掌心对周身冰冷的班准来说有点过于突然,甚至有些发烫,以至于烫得班准不由自主地缩了下肩膀。
荣潜迅速松开他的手腕,别过视线,“我去吧。”
说完,就转身走进了洗手间,动作轻柔地开始放水。
班准看着他走向洗手间时有几步路竟然出现了同手同脚的状况,不禁再度感叹着爱情的伟大。
手腕上炙热的温度飞速蔓延,班准伸出手指碰了碰那片被握过的皮肤,迷惑地按住心脏狂跳的胸口。
吓死。
刚刚他还以为荣潜要把他的手扭断呢。
原来主角受当真有这么大的魅力,只是单纯喝醉了点,就能让主角攻放下对人渣反派的仇恨,心疼地去为他打水擦脸。
啧啧啧,总算被他见识到了。
班准回头看了眼重新窝进被子里昏睡的漂亮主角受,慢慢叹了口气。
真是好命的小天使。
荣潜手脚麻利,很快就端着半盆冒着热气的温水走回了客卧,将水盆放在了白之的床边,然后便站在原地没了动静。
班准知道他性格内敛,虽然对命中注定的心上人已经有了好感,但毕竟是原则意义上的第一次见面,直接上来就给人家擦脸,还是很容易让人不好意思。
于是班准自告奋勇地想要帮荣潜一把,单手拖过水盆,用力攥了攥柔软的毛巾,努力将水分挤出,然后轻轻覆在白之的额角处擦拭起来。
荣潜的视线一直缠绕在班准苍白细瘦的手腕上,自然也不免会看到被班准悉心照顾着的白之的脸。
长得确实还可以,眉毛浅淡,眼尾狭长,鼻尖小巧,嘴巴红润。
可平心而论,不管是五官,还是身材,都要比班准要差上那么一截儿。
班准也在打量着白之的长相。
不过更多的,是在考虑之后需要他推动的故事线发展。
荣潜现在对白之虽然有感觉,但毕竟还不算稳定,如果想要他们早点在一起,就得让他们两个早点认识和交流。
班准突然意识到,他没有办法向白之介绍荣潜的身份,更没有办法跟白之解释他跟荣潜的关系。
他绝对不能让白之知道他和荣潜秘密结婚的事情,否则这会成为两人之间的巨大隔阂,到最后倒霉的还是强娶民男的他班准。
这些事情要是放在平日里,班准绝对不会忘记,只不过因为白之突然的到来,让班准觉得自己可以提前完成任务,故而头脑一时有些发热,不管不顾地就让荣潜和白之见面了。
可现在看来,幸亏白之是喝醉了,没有对荣潜留下很深刻的印象。
没等他给白之擦完脸,荣潜就转身走了出去,紧接着主卧就传来了关门声。
班准将毛巾放进水盆里,帮白之掖好被子,靠在床头守了一会儿。
他同样不想让荣潜对白之留下醉醺醺的记忆,因此便起身离开了卧室,走到客厅掏出手机打给了甄不甲,想要再催他一下。
刚刚他有给甄不甲发短讯,但到现在为止过了将近一个小时,甄不甲也迟迟没有回复。
因为老板受伤的事情,甄不甲正尽情享受着来之不易的潇洒生活,班准打电话过来的时候,他刚抱起坐在他大腿上的文文上下其手。
“卧槽,是准哥,”看见班准的来电,甄不甲立刻推开文文,握着手机走到僻静处接起电话,“准哥。”
看见屏幕上的来电人是班准,文文忙提了提小短裤,扭腰跟了过来,随时准备跟电话那头的班准搭两句话。
班准听到那边的喧闹声响,不习惯地皱了皱眉,声音比往日要凉上不少,“我给你发的短讯没有看到吗?”
甄不甲心下一悬,紧忙先道歉,“不好意思啊准哥,我刚刚没注意,我现在就看。”
他真是糊涂了,班准虽然出了车祸,但毕竟还是班准,以前刻进骨子里的高傲冷漠不可能从他的脾气秉性中去除。
“你让白之的经纪人amy,过来把他接走。”
甄不甲倒吸了一口凉气,“白之?准哥,荣先生在家吗?”
班准早就忘了自己因为敷衍甄不甲时而对荣潜的表白,“在啊。”
甄不甲按下文文蠢蠢欲动的手,用眼神示意他先别添乱,“准哥,那你们三个……”
班准这才知道他是误会了,不过又没法跟他解释,只能冷声道,“你最近问的太多了。”
听到这熟悉的冷漠音色,甄不甲的后背顿时出了一层冷汗:
“是,准哥,我这就联系amy。”
跟甄不甲又交代了一些有关于公司近期的事务之后,班准挂电话的时候顺便看了眼时间,去厨房端了杯温水,拄着单拐走进白之睡觉的客卧。
班准一向是个在酒桌上很能喝的人,所以他深切地明白这种酩酊大醉之后的情况,睡得越多越久,醒来之后就会越发的不舒服。
因此他觉得白之要是睡得多了反倒会头疼,便打算叫醒白之让他喝点水,顺便让他叙述一下自己来之前的经历。
白之这种抛下平日里容易害羞的形象,醉醺醺地跑到他家里来的行为,绝对是另有隐情。
然而当班准推开客卧的门,瞳孔便瞬间紧缩。
白之已经醒了。
正端坐在床上一脸好奇地低头看着手中的东西。
班准心跳加速起来。
他手中拿着的……是平日藏在床头柜最下面的,他和荣潜的……结婚证。
白之手指微曲,正搭在结婚证的边缘,看上去还没来得及翻开,没有看到里面的姓名和照片。
…幸好。
班准见状来不及感到庆幸,便连拐杖都顾不上用,扔下杯子就直接窜过去扑在床上,用身体将白之手中拿着的东西压在身下,让他没办法翻开。
仍有些醉意的白之对班准突如其来的投怀送抱感到很惊喜,巴掌大的小脸儿微微发红:
“准哥……”
身后的卧室门发出轻微的响动。
班准狼狈地回过头——
荣潜那双黑得发冷的眸子正带着入骨的寒意,死死盯着他和白之相碰的部位。
这就是他对甄不甲口口声声说的喜欢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