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辈过誉了。”李固盯着面前的这个老人说道。他从这个老者的身上感到了一种不同于他人的气息。
“我们精心设计的计谋,竟然能够被李少侠一眼看破。”老者微笑的看向李固,说道:“什么样的赞美自然都得当。”
“你们到底是什么人?”为什么要盗走赈灾的官粮?”汪琅突然之间问道。
老者看向汪琅,却只是轻蔑的一笑,说道:“赈灾的官粮?将这些粮食给那些灾民有什么用,他们原本就是必死之人,不如拿来给我们做事用。”
“前辈所言差矣,每个人都有活下去的权利。”李固看向这个老者,郑重的说道。
“江湖从来都是弱肉强食,他们会死,只是因为他们太弱。”老者说道。
李固听到老者的话,却轻轻的摇了摇头,突然说道:“前辈盗走这些官粮到底有什么图谋?”
老者微微一笑,说道:“以李少侠的聪明智慧,自然能够猜得到。”老者话音未落,却突然坐到了那张太师椅上,向着李固突然说道:“李少侠,我想我们很快就会再次相遇的。”话音未落,便见老者突然用手在太师椅上的一个把手转了一圈,便听到一声巨响,接着便见太师椅后面的一堵墙壁突然之间动了起来。
李固见状,急忙想将丘之同给抓了出来,但是没想到这堵墙壁转动的速度极快。李固的右手只是撞到了已经转过来的墙壁之上。
“就这么让他们跑了。”汪琅叹息道。
李固也只是摇了摇头,便看向面前的这堵墙,不禁有些伤怀。他从老者的最后一句话中,似乎听出了特殊的味道。他们耗费这样大的功夫,将这些官粮盗走,自然不可能是为了图财。毕竟这些官粮想要换成银两,却并不容易,而且极容易被人给发现。
“我想我们还会与他们再见面的。”李固平静的说道。
“你的意思是?”汪琅问道。
“他们耗费了这么大的心计,定然图谋者大。他们很快就会再次行动的。”李固说道。
李固三人在山洞中发现了丘之同等人尚没有运走的官粮,便安排通知守备处的人马,将这些粮食给运回了余杭的仓库当中。
暮春三月,正是草长莺飞的时节。惟在吴楚,还有些乍暖还寒的味道。湿冷的春风簌簌作响,警告着人们莫将棉衣换薄衣。田间的农人却早已忙碌起来,披星戴月,挑水担肥,那田里的禾苗也渐渐露出了嫩芽。
此时的余杭城正当人流攒动的时候,不但街道上随处可见高声叫卖的小贩,更有那推着独轮车来城里收粪便的老农。城门口守卫的士兵,捏着鼻子望着这些穿着朴素的老头。
单秋生遥望着余杭城,心里忍不住感慨。
这是他第一次出任务,而且还是这样一个任务。他看了一眼手中的剑,心中忐忑的情绪便渐渐安定了下来。
当他的剑在手的时候,他感觉自己就是无所不能。
单秋生拍了拍衣服的裙摆,拍掉长途跋涉的尘土,便迈开步伐往余杭城里走去。没过多久,便来到了迎富客栈。
“客官,您是打尖还是住店?”单秋生刚刚走进客栈,便有店小二赶忙上来招呼。单秋生在店小二的引领下来到客房,便再也没有出去过。
到了夜半三更,单秋生换上了一件夜行衣,将擦拭了一下午的长剑握在手中,将窗户打开,一跃而出。他借着清明的月光,飞檐走壁。约有两刻钟的功夫,单秋生站在了一个大宅子的门外。
门口立着两尊雕像,乃是吞金貔貅和龙子狴犴。那门梁上挂着一个匾额,上书两个篆字:林宅。单秋生看着这两个字,眼角便有些湿润,时隔十年,他终于再度来到这个宅邸的门前。
他却没有从正门而入,却将双脚一踏,跃上墙头,翻身而下。单秋生蹑着脚沿墙根往前走,躲避着不断在院中巡逻的护院。
单秋生一直走到后院的墙角。他抬头朝四周望了望,并没有发现任何的护院的身影,便纵身一跃,从墙上跳了过去。来到后院,发现所有的房子都已经熄灭了烛火。
单秋生偷偷摸到正房的窗户跟前,用手指在窗纸上戳了一个窟窿,里头黑漆漆,什么也看不清。他走到门前,将手中的长剑拔出,沿着门缝刺了进去,将门栓缓缓的移动。
单秋生轻轻的推开房门,摸到床边,将长剑往下一刺。谁想那床上果然睡着一个人,只是他恰巧翻身,正好将单秋生的这一刺给躲了过去。饶是如此,单秋生的这一刺却也将他惊醒。
“谁?”
床上之人慌忙坐起,高声喝道。单秋生见自己行踪暴露,便将长剑再度一刺。那人却看着他的剑势,只是一闪,便又躲过了这一剑。
单秋生见自己失手,便忙抽身就走。他此次本是来行刺镇守余杭的尚马监太监林九尨,没想到功败垂成。他身在虎穴,不敢大意,一击不成,便遁身而走。
“有刺客!”那床上之人忽而大声叫喊,却是中气十足。单秋生闻声却是吃了一惊,他没想到身为太监,竟然还有这样浑厚的声音。
他却顾不上多想,便夺门而出。这时林宅的护院听到喊声,便急忙往后院跑了过来。单秋生却将身一纵,跃上墙头,运起轻功,向外疾行。
忽然一道破空声响起,却见一道寒芒射来。单秋生将身一躲,那寒芒便擦身而过。他受此暗器的威压,身形一滞,便落在了庭院当中。
“阁下擅闯林府,难道就想这般离去么?”
单秋生闻声望去,却见他面前围着许多人,都是身穿灰色衣服,在火光的照耀之下,却似乎犹如鬼魅一般。这群人的前面,站着一个身高约有七尺,膀阔腰圆,手中拿着一柄单环刀,显见是个武功高强之人。
“你难道想要留下我?”单秋生望着这个人说道。
“你可知道擅闯林府,可有什么下场?”那人并没有回答单秋生,却反问道。
“愿闻其详!”
“死!”
单秋生闻言,却忍不住笑了起来:“这要看你们有没有这样的本事了!”话音未落,他将剑尖儿一点,便向那人的胸前刺去。
那为首之人名叫岳庆,乃是林府的护院总管。他见单秋生一剑刺来,便将长刀一架,正好挡住单秋生的剑路。单秋生见状,便陡然变招,变刺为劈,剑化长虹,在岳庆的胸前划过。这一招乃是十分精妙的一招,若是稍有大意,便会被其所伤。
岳庆见单秋生陡然变招,却也不敢有丝毫大意,将刀一架,同时双脚一踏,迅速向后退去,便堪堪躲过了这一剑。
单秋生便将右臂一曲,将剑一撩,岳庆见状,微微一笑,将手中的长刀一摆,轻声说道:“居然是小师弟,虽然真武剑的确是一门高妙的剑法,但你年纪如此,恐怕也未必能够尽得掌握,难道便一定能够胜得我?我劝你束手就擒,到时我在公公面前提你美言几句,或可饶你性命。”
单秋生闻言,怒色盈面,大声喝道:“狗贼,休得猖狂,且看剑!”说罢将剑一刺,剑直向岳庆的胸前而去。这乃是真武剑中的第四剑,变化莫测。初时只见一柄单剑刺向岳庆的胸前,但临近岳庆的身前,却突然幻出三朵剑花,分别点向岳庆的心口、额头以及颔下三寸。
岳庆虽未习过真武剑,但也曾看过剑谱,晓得其变化之端。他将刀一劈,正好劈向那刺向心口的一剑,只听得当啷一声,刀剑相交,单秋生剑势一滞,便向后退了两三步。
单秋生面色一沉,却又将右臂一曲,左手点地,脚下一踏,身形骤奔,直向岳庆冲了过去。只在眨眼之间,便来到岳庆的身前。单秋生将真武剑一个侧劈,径直劈向岳庆的胸前。岳庆见势一架,谁想单秋生的这一招乃是个虚招,只见他陡然变招,将劈变刺,刺向岳庆的左目。
岳庆见状大惊。他虽是看过真武剑的图谱,但也难一刻间便看透这一招的全部变化。待到那变化已成,再要挥刀相架却已是来不及,他情急之下便一脚点地,向后疾退,同时将刀一抡,恰好躲过这一招。
“小师弟,好本领,你这个年级竟然练到真武剑中的第七剑,可谓是前无古人了。”岳庆待身形站定,高声说道。
真武剑的确是江湖上难得一见的剑法,昔年曾经与吕清所练决意刀其名。但是这套真武剑却十分的难练。便是单秋生的师傅乾坤道人浸淫其中已有三十多年,如今也不过是练到第十五剑,而真武剑总共有十七剑。昔时乾坤道人练到第七剑,足足花了十三年的功夫。
岳庆当年之所以拜在乾坤道人座下,便是慕真武剑的名而来。然而他拜入乾坤道人门下十三年,却不曾得授真武剑。岳庆心中恼怒,便曾询问乾坤道人,但乾坤道人却只是告诉他,时辰未到。岳庆心性颇高,向来便有天下第一的野心。他所习练的刀法,虽也是乾坤道人武功绝学,而他也凭借这套刀法在江湖上闯下了赫赫威名。
但岳庆却很清楚,凭借这套乾坤刀法并不能满足他的野心,于是他便将心一横,趁着月黑风高,潜入乾坤道人的房间,将真武剑的图谱偷了出来。然而待他将图谱打开一看,却发现上面只有招式,却没有内力运行的心法。纵然他将这些招式练的滚瓜烂熟,仍然练不成真武剑。但凡江湖武学,除了招式之外,最重要的便是内力运行的心法,否则便全无用处。
岳庆拿着这份图谱,却犹如鸡肋,弃之可惜,食之无味。他思来想去,便决定偷偷将这个图谱再还回去。当他再度潜入乾坤道人房间的时候,却发现乾坤道人早已在等着他。
乾坤道人平静的看着岳庆,眼神中既没有愤怒,也没有悔恨,如同是在看着一个漠不相关的局外人。岳庆羞愧的看着乾坤道人,将图谱放在他面前的几案上,便跪在了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