嬴胡亥点了点头道:“朕当然知道这件事情应该是礼部的官员去做的。
可是,礼部那边的人去,总归还是没有李由去更好。”
韩谈心里很惊讶:“陛下的意思是,锦衣卫去,代表的是陛下。
而如果让礼部的人去,那代表的则是大秦国家的威严。”
“不错,这事情以后就成为一个定数。”嬴胡亥说道:“如果杨端和是打了胜仗归来,那自然应该是礼部尚书出去迎接,彰显威仪。
但是他现在,是身体病重,弄那么多的仪仗队去迎接,还不如让御医早点过去为他诊断病情更合适。”
韩谈跟在嬴胡亥身后,又问道:“陛下,那杨端和前六个女婿,都为大秦战死的事情……”
“这六个女人现在的生活如何?”
嬴胡亥在房门口前止住脚步,眸光远眺出去,却不知在看什么,似乎显得很是出神。
“都还不错。”韩谈立刻说道:“从番子们探查的情况来看,杨端和年龄最大的外孙,今年整好弱冠。”
他下意识的解释道:“军中之人,成婚的年岁,都比普通百姓家迟一些。”
嬴胡亥明白这是为何,他转过身来,重新向着房间内里走了去。
韩谈也赶紧跟在身后。
但凡是在沙场上拼命的人,成婚都会很晚。
原因在于没有人知道自己是不是能够活着从战场上回来。
如果不能活着从战场上回来,那就只会落下孤儿寡母在这个世上,任由他人欺凌。
“这孩子在做什么?”
嬴胡亥说完后,又补充道:“还有其他的孩子呢,都在做什么?”
“老大家今年弱冠的孩子,是长安城的百夫长。
当初关中之战的时候,他是跟随蒙毅出城作战的骑士,一战有功在身,为禁军校尉。
可后来因为何人争列的问题,失手打死了人。
扣除了军功,成为了普通的禁军。
后在收复汉中郡的战斗中,有功,这才为百夫长的。”
韩谈压着嗓音:“据说就是因为他之前与人争列,失手打死人的事前在前。
他的功劳,本来足以为二五百人主的,但是就给了一个百夫长。”
嬴胡亥跪坐了下来:“与人争列这件事情,究竟是怎么回事儿?他又打死了谁?”
“还有,说了半天了,你都还没有和朕说,这小子叫什么名字呢。”
“是臣疏忽了。”韩谈忙道:“此人唤作王平安,争列的事情是在斗兽城里边发生的。
售卖奴隶的地方,会根据人身份的高低,决定谁具有优先挑选权。
那天东陵侯召平的侄子也在场,但是这小子不知道怎么就混到了东陵侯侯府的身份,自然就在王平安前头。
王平安很不忿,就说了两句不好听的话。
没曾想召平的侄子就吐了一口浓痰在王平安脸上,骂他野种!
这一下,王平安怒不可遏,不仅把召平的侄子当场打死了。
就连召平府邸的十多个护卫,都一并被砍死在当场。
就是斗兽城里边的护卫,在捉拿他的时候,都让他打死了好几个。”
嬴胡亥听了,倒是有些侧目起来:“召平那侄子杀得痛快!”
韩谈苦笑道:“陛下,虽说辱骂不应该,可是也罪不至死。”
“按照道理来说,这样罪过,应该是要处死的,为何没处死?”
嬴胡亥笑了笑:“可是朕这朝堂上,也有走关系的人?”
“只不过,怎么看,杨端和老将军都不像是那种会走关系的人啊!”
“陛下言重了。”韩谈笑道:“听说在斗兽城戍守的武将中,有许多都是杨端和老将军的部将。
此其一也。
其二,朝堂之上许多武夫,都曾经在杨端和老将军麾下杀敌立功。
单单是念着这份香火情,所以他们才想出来一个,把王平安的功勋抵消罪过,这才没有被处死的。”
嬴胡亥笑道:“东陵侯居然没有追究下去?这才是朕觉得意外的地方啊!”
韩谈苦笑道:“陛下,奴婢可真的是什么都没办法瞒住陛下。
王杨氏把亡夫留下来的田产,全部都过给了召平,召平才答应不追究这些事情的。”
嬴胡亥摸了摸下巴上的胡须,叹息道:“那王杨氏现在靠什么过日子?就依靠王平安现在的月俸吗?”
“这个,臣未曾认真看过,不过杨端和老将军乃是帝国上将,月俸养活一大族的人,本不是难题。”
正在这个时候,巴江缓步走进院落中来。
嬴胡亥也就没有继续和韩谈谈论下去的心思:“行了,你去把这些孤儿的信息整理一下。
朕少不得要去杨端和府邸中探望一二的。
老将军为帝国征战了一辈子,却连一个儿子都没有,这就不合理。”
“朕该给的荣耀,却不会少的。”
“遵旨!”
韩谈侍奉在一边上。
这会儿,巴江也缓步走了进来。
嬴胡亥笑了笑:“你府邸上的桃花酿堪称一绝,朕本来昨天晚上还准备回宫的,可还是贪杯了。”
巴江温和的笑着见礼:“天下一切都是陛下所有,臣妾这府邸,本就是陛下赐予的,陛下在此处安歇一二,并非不可呢!”
“讲话好听得就像是蜜糖一样甜。”嬴胡亥站起身来:“朕昨天晚上和你谈论的依靠铁路,加强南北的经济交流这事情。
户部那边都没有过,也就全部都交给你了。”
巴江含笑道:“陛下只管放心,如果说是做别的什么事情,臣一个妇道人家,恐怕是没有办法做成的。
不过呀,这做生意么,扣扣算算的,妇道人家却最是拿手的。”
“杨端和要到咸阳城了,朕准备回宫去,日后如果还是想你那桃花酿的话,朕自然还回来。”
巴江嫣然一笑,总觉得自己的生活也算是有了盼头:
“臣自然扫榻相迎!”
未曾想,嬴胡亥前脚刚走,巴江府邸就来了两个不速之客。
“有劳通报一声,校尉陈豨,侯敞,求见贵人!”
门口的护卫看着眼前的两个壮汉,眼皮挑了一下,满脸的不屑之色。
“区区校尉算什么?也有资格求见我家主人?”
侯敞面露不悦之色,陈豨却满脸含笑着递上了几个银锭,陪笑道:
“我等皆乃是从军中归来之刃,但是该有的道理,我们却还是明白的。
有劳通报一二,如果贵人不愿意见我们的话,我们自然不敢多做停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