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百八十四章、不愿
子吟愣了一会儿,才渐渐意识到了马鸾凰问的是什么,他就露出了尴尬无比的神情,说道,「床笫间的身分………并不是以夫妻来区分的……就是、自然使然……大哥他们也都是惯了作主动的人,资历又比我多…………」他说着说着,就越发的不知所云,是个承认与不承认间的含糊态度。
马鸾凰挑起眉,如此一听,就肯定子吟是被干』的那个了,她一直也是如此确信的,然而看怒洋像个娘们儿似的,不五时闹上一顿,偏生子吟还把他当妻子一样疼着,她才渐渐有点不确定。
马鸾凰就颔了颔首,一副懂了的表情,「所以,在床上你是他们的媳妇儿,而下床了,他们就是你媳妇儿。」
子吟就露出了更腼腆的表情,第一次发现马鸾凰说话,竟是如此透达精蕴,「……我们同是男子……也并没有媳妇不媳妇的区别……」
马鸾凰听了,就翘起了一边腿,语重深长地道,「我说,子吟,我就觉着你这个丈夫』,是已经仁至义尽了。」
子吟怔了一怔,道,「此话……是什么意思?」
马鸾凰就干了一口酒,认真看着子吟说,「若是我睡过的人,疼都来不及了,哪还要时常闹心,让你哄的?」
子吟听着,就怔怔的看着马鸾凰,后知后觉,才明白她怎么要问那床笫上的角色。
他以为以马鸾凰与怒洋的交情,就必然要替妻子不值,批评自己的不专情,谁想到马师令开口,竟是站在自己的立场。
马鸾凰揣着爷们儿的心,可恨生理上受了局限,无法招的一群妻妾,可她却是深认为,睡了人家,就得好好把人当媳妇儿疼着,没道理反要那被睡的人来哄的。
她作为一直以来的旁观者,从怒洋找到子吟、回到盛京,她就在白府里,与这两夫妻朝夕相对,依她看来,尽管怒洋一直吃醋,又是那么的著紧子吟,然而在生活细微上,真正纵容、呵宠对方的,却依然是子吟。
或者说,白家兄弟,都一同受着子吟的宠。
有时同桌吃饭,她都不由感叹这男人的幸运,军队里既有子吟帮忙,回到家里,还得替他们夹菜、顾孩子,夜里还总是小心翼翼的分配时间,一人陪一夜的——都做到这样了,这他妈的还不满什么?
在这个时代,他们这些丘八世家,都把一夫多妻看成理所当然的事,有更风流的,每打下一个城,就讨一位妾,这还不是出自什么两情相悦,而是强了人家闺女,就顺道讨来当妾侍罢了。
更下流的,还有绑架女学生,或是强自己部下妻女的,都是一群兵痞子,谁还在乎什么礼仪廉耻?
就是马鸾凰位兄长,家里也有好几房妻妾,开枝散叶、兼容并蓄,才是大老爷的造派。平民百姓只讨一位妻子,是因为他们穷,养不起几房的太太。
至于那些出洋留过学的世家子弟,受到西方思想感染,要走一夫一妻的制度,这就另作别论了,马鸾凰不是读书人,就不以为然。
马鸾凰看着一脸意外的子吟,便续道,「说实话,我要是真带把儿,即使喜欢男人,也绝不甘愿撅着屁股让人操的,这可不是爱不爱的事,而是男人的尊严、面子。」她说的粗鄙,可每字每句,却都是在情在理,「可子吟你,还心甘情愿做他们床上的媳妇儿,这不就是掏心掏肺、爱他们的表现?我说你换成了白镇军,让他给你干呢,我肯定,他再喜欢你,也是不愿意做到这地步﹗」
这听起来仿佛是个歪理,然而这歪理却又有着奇妙的论据,子吟怔了怔,就迟疑地道,「两人相爱,就得互相的付出、配合,不管是主动还是承受的角色,也都是爱对方的表现,并没有什
么分别的。」
子吟在成婚以前,连通房丫头也不曾有过,对情事也就一窍不通,娘儿是他第一位对象,而随之而来的,也全都是经验丰富的男子,子吟就理所当然当那承受的角色,他没有想过甘不甘愿,就如他所说……是自然的发展,因为大哥他们主动,又是经验丰富,子吟就受他们摆弄了。
不管承受多少次彻底的疼爱,子吟对于自己的角色还是摆得很正,他就是个直挺挺的男儿,疼妻子,疼爱人,也都是作为丈夫的责任,所以在生活细节上,他也是毫无保留的待他们好。
相反,娘儿倒是活了大半辈子的女孩儿,竟显得比子吟还要患得患失,动辄吃起醋来。
要是平素,马鸾凰也未必会如此偏颇子吟,然而她正是失恋了,处在孤家寡人的情况,瞧着子吟对怒洋过份体贴的态度,就格外不是滋味,竟是说道:「……怒洋要去俄国找你时,我就说过了,你们分开了年,怎么可能还和从前一样?」
当时在马家团,马鸾凰就曾经问过怒洋——「子吟要真有你说的那么好,那想必有很多人要争抢他,哪轮得到你这分别年,过世了的妻子?」结果,子吟确实就真跟别人好了,两人还都是他亲兄长,得,这可怎么争啊?
怒洋把子吟和二帅接回来,就已经是这样兄弟平分的局面,要真受不了,从一起始就不该和子吟复合,而是以男儿身过自己的新生才是。
马鸾凰并不知道局势千变万化,白二帅退去了,现下还蹦出个武子良来,不然她肯定大大的操』一声,感叹子吟招桃花的能力。
她就把里的酒壶递到子吟面前,大咧咧的说道,「你这次就别管怒洋,这大房人家的太太,都是知道安分、不会给丈夫为难的。你若是放低身段哄他,他可还要再吃醋闹上几场。」
每回他们夫妻闹脾气了,都是子吟小伏低的哄劝,这却是治标而不治本,二人和好了一阵,一番蜜里调油,接着却又因为一点小事,再呷起另外两房的醋,马鸾凰是见识透了,她就觉着子吟这丈夫当的真费神,要自己有这样的太太,天不打、上房揭瓦,即使有再多的爱,也都给她磨光了。
「男人妻四妾,没什么大不了。我爹,你爹,甚至是白家的爹,谁没有讨上几房太太?」她就让子吟硬气一点,摆出做丈夫的态度来,「你就是床上给他干,也还是个顶天立地的爷们儿,哪有当男人不花心的?」
子吟听着,就苦涩的笑了,他想马鸾凰是醉了,或是正在情伤上,看法就特别的偏激。他婉拒着对方送来的酒壶,谁知马鸾凰兴之所致,就要子吟就着壶口喝一口,子吟推却不住,正不得己要接过呢,后头就有一把酒壶强行接去,解了子吟的困境。
二人这才后知后觉地抬头,就见白镇军不知何时站在了子吟背后,神色严峻的看着他们。
「大帅。」马鸾凰懵了一下,就嗫嚅着。
「大……大哥……」子吟也小声喊道。
白镇军对马鸾凰沉沉的嗯』了一声,就把酒壶放在桌上,对子吟说道,「回房了。」
在大帅面前,就是马鸾凰也安分的不敢乱说话了,她就看着子吟站起身来,随着白镇军离去。然而大帅临走时,那凌厉的眼神就狠狠扫过她,仿佛责怪她胡言乱语,教坏他的子吟。
子吟与大哥回到院落里,便理所当然在那大床上睡下,他看大哥比往常要更寡言,那表情仿佛是不高兴了,就有些意外,猜想是自己迟迟没有回院落的缘故。
「大哥……」子吟就低声说,「我刚才看到鸾凰在喝酒,就和她聊了会儿话。」
白镇军嗯』了一声,却是深深的蹙紧了眉头,像个苦大愁深的模样,子吟就
怔怔的瞅着大哥,然而等了好一会,对方还是没有说话。
「睡吧。」白镇军抿了抿唇,就沉声说道,他关上床头灯,揽着子吟和衣躺下,子吟就觉着大哥仿佛是生闷气似的。
子吟就在黑暗里握着大哥的,小声开口,「大哥……你怎么了?」
白镇军深蹙着眉,说了一声没事』,就把子吟揽进了怀里,催他睡下。
然而过一阵子,白镇军却是惆怅的开口,「子吟,大哥不是不愿。」
子吟正是闭着眼,几乎要睡着了呢,听的大哥开口,他就迷糊的问,「……什么?」
白镇军看着怀里的子吟,见他迷茫的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就知道方才马鸾凰提的那个假设,子吟根本没往心里去。
白镇军就放了心,子吟既是没记着,他也正好不用再提了。
「没事……睡吧。」他就把子吟拢紧在怀里,生硬的说。
子吟愣了愣,看大哥这就合上眼了,就更加的莫名奇妙,他始终想不明白大哥说的不愿』到底是什么。/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