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晏修和周炎去学校之前,又去当初处理赵原死亡案件的分局调了卷宗。
负责案件的刑警快五十多岁了,听到来意后,将卷宗拿出来,一手捧着保温杯,笑得如弥来佛:“原来是这个事儿啊……”
晏修听着这话意味深长,便问道:“您觉得这个案子另有隐情?”
刑警没摇头也没点头,只道:“怎么说呢,那孩子是自杀的不错,但我觉得并不是那么简单。”
晏修来了兴趣:“怎么说?”
刑警道:“当年我们接到报警电话出警,勘查现场和尸体死因,确实是自杀的不假。家长和学校对此事并无异议,但就在我们快要结案时,收到了一封匿名投诉信,上面说赵原的并不是自杀的那么简单。”
晏修皱了皱眉头,看了周炎一眼。两人心里同时一惊:又是匿名信?这难道是巧合吗?
“之后我们就照着信去调查,但什么也没查到,去学校走访,老师同学都说不清楚,特别是赵原的班主任,好像是姓杨吧,一口咬定赵原在学校非常调皮捣蛋,天天爱欺负、捉弄同学,经常旷课导致成绩下滑了,最后因考前压力……”
“家长这边呢?”
“家长……”刑警叹了一口气,“家长这边就更加不管了,说是觉得丢脸,竟然因为考试压力大而自杀了,说死因是怎么,就让我们怎么结案。”
刑警道:“后来我们调查了一周后,没有找到存在他杀的证据和线索疑点,就结案了。”
晏修和周炎道谢,拿着卷宗出来。
刚走了没几步,刑警突然记起来了一件事儿:“赵原死后的一年,有一个人来找过我。”
晏修一惊,立刻好奇地问道:“谁?”
刑警:“她的姐姐,赵优。”
……
学校。
“赵原?”这个年纪大约四十多岁的女人是曾经赵原的班主任,在校已十三年,对学校的很多情况也了解。她走到资料柜前面,翻了翻摆放在上面的资料。
晏修看过去,是根据年份和年级摆放的。
“这个女生我印象很深,成绩挺好的,上课活跃积极。不过当时我只教了她一个月,因为我预产期到了,要休产假,后来就是杨老师代的班主任。”
“杨老师?”也就是刑警和徐花口中的杨老师,晏修问道,“我怎么没见到杨老师?”
班主任抽出一个文件,翻到某一页,是赵原的信息表。她道:“杨老师两年前就退休了,随儿子去了国外,这两年都没回来过。”
晏修:“您有他的联系方式吗?”
班主任:“只有一个邮箱。”
晏修记下邮箱,又问:“你知道赵原为什么会跳楼吗?”
班主任一怔,叹了一口气:“我是生完孩子才回的学校,那个时候赵原同学已经……”她很快掩了掩心情,慢慢说道,“他们都说赵原是因为考试压力大,才会……但我觉得不是,我并不是为学校开脱啊,而是因为她真的很聪明,我教了这么多年的学生,有些孩子有天赋,有些孩子笨鸟先飞,但是赵原是那种天生要读书的孩子。”
“就比如一些复杂的数学题型,她能用自己的思路方式飞快地在心里解题,然后写下答案。当然这在试卷上并不合适的,所以我经常找她谈话,让她写解题思路,她竟然反问我,‘老师,你不觉得写解题思路很浪费时间吗’,把我都气笑了。”说到这里,班主任也忍不住低低一笑,“所以我对她的印象真的很深刻,后来了解她父母是做学术研究的,姐姐是老师。难怪聪明。你们说这样一个学生会是自杀的吗?”
班主任看着晏修,略带疑惑:“她真的会因为考试压力大而自杀吗?我觉得不会。当然,这只是我一个人的想法和怀疑,我也无权去改变学校和家属的想法。你们今天来,是为了了解赵原的死因?还是有其他目的?”
晏修道:“想了解赵原真正的死因。”
班主任说:“你们是这一些年,第一个向我了解赵原死因的人。”
晏修疑惑道:“赵原跳楼后,家属都没有来找过学校吗?她姐姐也没有来过?”
“姐姐?好像没有。”班主任想了想,继续说,“我听其他老师讲,赵原是自杀的,因为监控录像里是她一个人走上天台的,家属看完监控也没闹,也觉得丢脸,所以……”
晏修理解,又问:“当时您回到学校后,就没有听到一丝不对劲儿的地方吗?哪怕一个小小的细节。”
班主任一愣。
晏修张张嘴想解释,班主任垂下眼眸,声音很淡:“听过一些消息。”顿了顿,才道,“说是赵原和别的同学闹矛盾,好像闹得还挺大,这事儿李老师给我说过,说赵原先动手打人,最后还不承认,犟得很。”
晏修挑了挑眉:“李老师是这样给您说的?”看来这个杨老师他们一定要联系到了。
“对啊,还说自从那次矛盾以后,赵原越来越无法无天,有一次大冬天的竟然往别的同学的被子里倒冷水,害得人家没办法睡觉。赵原本来是走读生,快入冬时听说家里没人照顾,就办理了寄宿生。”班主任道,“我真的不敢相信赵原是这样的孩子,能够做出这种事儿。”
晏修:“这些都是杨老师跟您说的?”
班主任点点头:“是啊,他还跟我说了很多。”
晏修:“还有些什么?”
“还有……”班主任想了想,“说是赵原带头孤立班上的学生,不去上体育课就在寝室睡觉,还领着宿舍的女生一起抽烟,将寝室闹得乌烟瘴气。我没来的这短短几个月里,没想到赵原做了这么多影响不好的事情。”
班主任想起当时她听完以后觉得太不可思议了,这好像根本就不是她认识的赵原,可杨老师却一副理所当然的模样:“转学生适应了学校后,就会做出一些暴出本性的事情来,根本就不足为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