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祝我们成功。”陈娅把手伸出来,其他两个人会意,也将自己的右手叠上去。此去前途未卜,三人心中本来是忐忑不安的,但当他们的手叠在一起时,心中又徒增了勇气。再坎坷的前路,若有他人相伴,那即使必定要赴死,也不算孤单。
他们挑选了离得最近的三个培养舱躺了进去,衣服没有包裹住的裸露皮肤与湿滑的培养液相接触,凉气蓦地笼罩全身。
时间过得很慢,慢到每一秒都如此煎熬。陈娅几人以为这个方法失败了,刚想起身,脑袋忽然晕眩起来。
再睁眼,几人已经离开了实验室。周围很昏暗,地面触感粗糙,棕灰色的石头中间包裹着几块荧白色半透明的“晶体”,头顶倒吊着很多形状奇异的石柱。他们正处在一个类似洞穴的空间的正中央,左侧不远处有光透进来,大概照亮了洞穴里的景象。
“这是?”白枫眯着眼睛,蹲下身子,仔细端详着石壁上嵌着的半透明晶体。
“很像喀斯特溶洞地貌,你们看,这种石头应该是方解石。”陈娅摩挲了一下那些泛着白光的石头。
“不对,我家乡就有个方解石溶洞,这种东西叫冰洲石,是方解石中的透明种,价格很昂贵,跟一般的方解石无论是质地颜色还是价值都完全不在一个档次上。”姜旭川站在一旁,云淡风轻地说出这么一番话。
“你是怎么知道的?”
姜旭川道“你们知道,我的父亲生前是国家科学研究院的人,他曾外出考察过各种地貌,小时候,我不止一次听过他给我描述的这种溶洞地貌。”
“那为什么蚩的世界会在这里呢?”白枫不小心撞上了边上凸起的石块,她痛地跳了起来,然后委屈地揉了揉鼻子,道。
“我也觉得很奇怪。”姜旭川摇摇头,然后就不说话了,似乎在思考一些让人难以理解的事情。
三人相跟着磕磕绊绊地从洞口爬了出去。入口狭小极了,只能供一人通过,而且半掩在藤蔓和杂草中间,凹陷进去,就像农村里常见的草蛇的巢穴,表面平平无奇,谁曾想到里面另有乾坤。
景象一下子就变得豁然开朗起来,参天大树拔地而起,遮蔽了一方天空,厚重的云压得很低,四周都是生满各类植物的悬崖峭壁。他们正走在天坑之中,周围寂然无声,俨然是一副死亡谷的感觉。
“看着脚下的路,别摔倒了。”陈娅扶了一把正在东张西望快要被一根藤蔓绊倒的白枫。
白枫好奇地说道“我从没想过第一次见到壮观的喀斯特地貌竟然是在梦中,而且这个梦真实得可怕。”白枫继续自言自语着,抓着陈娅的胳膊,双眼放光。而陈娅和姜旭川就不一样了,他们心口的巨石尚未落地,心情十分沉重。
陈娅其实能够理解白枫的“没心没肺”,虽然她们的年纪差不了多少,但是她的父亲早在参与实验前,就已经跟她的母亲离婚了,当时的白枫还小,大概对自己的父亲都没有什么印象。因而在知道了那么多事以后,她依然能够很快地恢复过来。
“陈娅......陈娅......”
陈娅听到了有人在叫她,她猛地回头,却什么也没看见,便继续往前走。
“陈娅......”
寂静山林中传来的声音令陈娅毛骨悚然。她急忙加快脚步想要追上走在前面的姜旭川,还没来得及跑,一个东西就从一旁的盘根错节的植物里钻出来拦住了她,那东西一人高,浑身镶嵌着树叶和枝条。
一看见这怪东西,陈娅尖叫一声,姜旭川和白枫瞬间回头,两人跑过来,姜旭川冲着那东西身上就是飞踢一脚。
那东西好像受到了惊吓,也“啊”地叫了一声,被踢得七荤八素,歪斜地靠在地上。半晌,它才低声道,
“陈娅,是我,我是王玲玲,干嘛踢我,疼死了!”怪东西把脸上涂的泥浆抹掉,气急败坏道。
“王玲玲,你还活着!太好了!”陈娅开心地上前抱了一下她。
王玲玲有点不好意思地扭过脸去,冲着灌木丛喊了一声,有两个跟她同样装扮的人也钻了出来。那是丁柠和唐小雅,只不过她们浑身是泥浆和树叶的混合物,看着很滑稽,像野人一样。
“你们怎么......”陈娅刚大声说了半句,王玲玲就阻止了她,跟丁柠和唐小雅一起把三人拉进之前她们藏身的地方。一钻进去,陈娅就惊呆了,这里面竟然是个天然洞穴,很宽敞。
王玲玲坐在一块接近圆形的大石头上,道“我们在这里已经藏了很久了,那怪物一直在找我们,其他人都死了。所以我刚才不敢大声叫你,要是被它发现了,我们必死无疑。”
“可是怪物又没有智慧,它不可能找得到所有人啊。”
唐小雅开口道“你错了,陈娅,它比我们聪明得多,若不是丁柠想到用山上的植物伪装自己,我们根本活不到现在。”
丁柠在一旁应和道“我亲眼看着当时不跟我们一块走的那个人被怪物发现,然后当场撕烂,怪物把它吃剩下的一半身体用藤蔓挂在岩壁上,就好像专门给我们活下来的人看一样。那东西一直在储存食物。”
“如果怪物死了,我们就都能活着出去。”陈娅拍了拍丁柠的肩膀,道。
“但是几乎不可能。那东西有多大,你应该是知道的,我们的肉体,对普通的野兽都毫无抵抗力,又何谈对付一个满嘴獠牙的怪物。”
“那你们是怎么来到这里的呢?”
“我们受到怪物蛊惑,在梦里跳下教学楼以后,就失去意识了,再醒来,就已经在谷底森林了。本来我们几个根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是一起掉进来的其他人说明了情况,我们也就明白了事情的经过。来到这里的活着的人现实世界中的身体都还以一种傀儡一样的形态残留着生命能量,而被怪物杀死的人,现实世界中的肉体也会相应死去。”王玲玲在一旁说道。
几人颓唐地坐在洞穴里,各怀心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