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打闹闹并不影响两个小姑娘的感情,谢婠婠甚至借着“照顾安安”的名头,撒娇打滚地赖在了松霜院,一连住了好几日。
她喜欢抱着秦沅的手臂,圆润的下巴靠在秦沅肩膀上,瞅着她那漂亮分明的锁骨,又对比自己,露出艳羡的眼神。
“安安真好看。”谢婠婠笑弯了一双鹿眼,摇头晃脑道,“跟嫂嫂一样好看。”
秦沅难得没凶她,那日在永恩侯府谢婠婠崩溃怒吼的模样还印在脑海里,始终挥之不去。
她捏了捏谢婠婠婴儿肥的脸,推开她道:“不要靠我身上,你好重。”
谢婠婠摸了摸小肚子,郁郁寡欢,嘟囔道:“真的很重吗?那我晚饭少吃一点好啦。”
秦沅表情一变,冷冷道:“不行!”
“可你都嫌我胖了。”谢婠婠委屈道,小姑娘现在还对美丑胖瘦没什么概念,她只知道,如果胖了重了,就不能再抱着安安了。
“胖了又怎么样?身体康健不就好了。”秦沅上下挑剔地打量着她,嫌弃道,“反正总会有人娶的。”
“谁呀?”谢婠婠睁大眼睛,闪烁着好奇的光芒。
“我哪儿知道。”
“那安安呢?也会嫁人吗?”
“不!”秦沅想也不想,斩钉截铁,眼神甚至划过一抹厌恶,语气也有些不好,“你管我做什么?我警告你,别蹬鼻子上脸,我教训冯月儿不是为了你,是……”
“是为了嫂嫂。”谢婠婠低垂着头,闷闷不乐道,“我知道的。”
“知道就好。”
谢婠婠忽然用力抱住秦沅,搂着她的脖子,她跪坐在她面前,与她面颊相贴,呜咽出声:“那我也不要嫁人,我要和你在一起,我们、我们跟阿兄嫂嫂住在一起,会很热闹的。安安,我陪着你,永远永远。”
“你……”
“我最喜欢安安,第二是嫂嫂。”谢婠婠下定决心一般,坚定道,“虽然我很没用,不能保护安安,但如果再碰上表姐那样的事情,我就告诉阿兄!这样安安就不会受伤了。”
她说着说着,眼睛红了起来,眼泪吧嗒吧嗒掉在秦沅的衣服上,“……一定很疼的,那天嫂嫂给你擦药,后背都紫了一片,我还以为、我还以为,你就要死了呜。”
“我……”
秦沅拍着谢婠婠的背,“放、放开……我。”
谢婠婠不明所以地放手,看见秦沅眼冒泪花,愣住了:“安安,不用这么感动的……”
“我感动你个死人!”
谢婠婠摔倒在秦沅的床榻,被她掐住了脖子,“疼不疼?疼不疼?”
谢婠婠被掐的说不出话,总算是知道自己说了一堆,秦沅都没骂她的原因:“……”
秦沅冷笑一声,“感动吗?是不是很感动?”
谢婠婠小心翼翼道:“不、不敢动。”
“……”
盛京的热闹无法让远在丰城的谢策感同身受。
他管秦沅死活呢。
但得知冯月儿说的那些话,谢策差点从椅子上摔下来。
“完了完了……”
林枫一进来就看见这个康王世子面色发白一个人不知道神神叨叨说些什么,经过这些日子的相处,他也发现了谢策的为人,算不上很坏,充其量就是个从小熊到大的少年,脾气是差了点,但也不是没有可取之处。
至少要比盛京那些吃喝嫖赌、混吃等死的富家子弟好多了。
“世子,是盛京发生了什么事吗?”出于对谢策的那几分信任,林枫关怀道。
谢策忽然怒道:“趴在老子身上吸血这么多年还不够,还想害我没媳妇儿!这群贱人!!”
林枫被谢策粗鄙的用词震惊到说不出话。
谢策第一反应是立马回到盛京,他追了阿宁这么久,从一开始被她防备怀疑到后面的一点点软化态度,他吃了多少苦受了多少罪费了多少心机!要是阿宁被冯月儿气的,要和他一刀两断……他非把永恩侯府掀了不可!!
“世子!世子!您去哪儿?”林枫拉住他,“河坝就要建成,这个关口您可不能回去!”
明章帝派来这么多人当然不是吃干饭的,稳定了百姓,再出工钱让百姓一同加入重建河坝,众志成城,很快就能竣工。再过两日,任务完成,谢策就能白捡一个功劳,回去多加引导舆.论,就能好好改善先前人闲狗憎的名声。
林枫自然是明白明章帝的用意,所以他极力劝阻谢策,不希望他这一时任性,毁了这些日子的辛苦。
有一说一,谢策来这儿也算是吃了苦,受了罪,若毫无收获,他自己或许不在意,但明章帝只怕要不虞。
好说歹说,谢策终于冷静下来。
他咬着牙,转身回屋。
翻出信纸,就着还未干的墨,刷刷刷快速落笔!
前面是哭诉,中间是委屈,最后是告状外加威胁明章帝,通篇下来字迹潦草,意思不外乎是秦清要是因为永恩侯府的人对他不喜,他也不活了!一哭二闹三上吊的戏码虽然俗套,但管用就行!
不出所料,明章帝果然很吃这套!
“胡闹!胡闹!!”明章帝气得不轻,怒一拍桌子,响声震耳欲聋,“这小混账!竟然还敢威胁朕!”
“太不懂事了!!!”
太子冷眼旁观,淡淡道:“谢策如此,可不就是您惯出来的。”
不知怎的,明章帝心里冒出一股心虚,他灌了口茶平息怒火,咳了一声道:“长瑾说得对,不能再惯着他了!什么臭毛病,竟然拿自己性命当儿戏!等那小混账回来,朕非得好好教训他不可!”
明章帝装模作样又骂了谢策几句,见太子不给台阶,只好讪讪一笑,自己给自己描补:“这永恩侯府真是越来越不像话,今日敢欺负长宁,明日是不是要爬到朕头上来了?!杨福全!”
杨福全忙走进来。
“拟旨!永恩侯治家不严,罚三年俸禄,半年不得上朝!”明章帝沉吟道,按理来说,皇帝也不能管到人家后院内宅去,但谢策那小混账让人又爱又头疼,明章帝若是放过冯月儿,他回头指不定又要闹。
“杨大人不是正愁次子亲事吗?冯大姑娘正当妙龄,两人岂不相配?”太子笑了一下。
“对!”明章帝夸赞道,“还是我儿贴心懂事!”
杨大人的次子是盛京有名的纨绔。不同于谢策以恶劣脾气、喜好暴力出名,他是吃喝嫖赌样样精通,偶尔还会逗鸟儿斗蛐蛐,不仅身无长技,还游手好闲,和御史中丞家的大公子,是花楼的老客了。
让冯月儿带发出家,都比嫁给杨二公子好。
正所谓杀人诛心。
太子殿下,坏得很呢。
华安长公主甚至都还没出手,明章帝就已经雷厉风行地把永恩侯府的事儿给解决了。
冯月儿的亲事有了着落,还是陛下赐婚,杨大人一副捡到便宜的高兴样儿,恨不得今年就把亲事办了!最终成亲的日子定在了三个月之后,上一个这么匆忙的,还是已经为人侧室的吴大姑娘。
不管冯月儿怎么哭天喊地,寻死觅活,这桩亲事都已经是板上钉钉——没得跑了!永恩侯给了她两个巴掌,叫人把她看好,若出了什么事,惹了陛下不满,他们永恩侯府都别想好过!
冯月儿从未如此绝望,娘俩抱在一起痛哭,终于有了后悔之意。
更严重的还在后头,冯月儿出嫁的第二日,永恩侯夫人就染了重病,永恩侯以“需要静养”为由,立刻叫人把永恩侯夫人送到庄子上,对外说养病,实际上,怕是这辈子都回不来了。
此为后话,暂且不提。
明章帝的所作所为让秦清等人再一次感受到了谢策的受宠程度,就连华安长公主,也是一副讳莫如深的表情。
“阿娘。”秦衡站在华安长公主身后,含笑道,“我还以为,太子殿下当真会和谢策闹不合。”
“君子贞而不谅。太子是个聪明人。”华安长公主摇头道,她去查了当年文越皇后身染重病的起因,可是却没发现一点问题,她原以为会是殷白霜动的手脚,但奇怪的是,那段时间殷白霜一直安分守己,找不出一丝漏洞。
“阿娘何不如等谢策回来,亲自问他?”
“你以为他是什么好相与的角色?该说的不该说的,他不会多透露半个字。”华安长公主微微眯眼。
秦衡顿了顿,道:“谢氏一直帮着谢策……”
华安长公主道:“怕什么?只要康王在盛京一日,他谢氏就不敢轻举妄动。”
自家宝贝疙瘩就活在别人眼皮子底下,别说谢氏没有想法,就是有什么想法,也得仔细掂量掂量,是他们的行动快,还是华安长公主的刀更快。
谢氏族老:“……”
有话好好说,不要动我们康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