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策得知这件事后,当晚就翻墙过来,长公主府的护卫对他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虽然没阻拦,但私下里还是去禀报了华安长公主。
华安长公主如今对谢策有所改观,在男女之事上也很是开明,想着秦清自个儿喜欢,就任由他们去了。在她的眼皮子底下,料想谢策也不敢做出什么过分的事情。
深更半夜的,秦清服了药,都准备睡了,忽然吧嗒一声有什么砸在窗户上,把秦清吓了一跳。
烛火摇曳,在窗纱上落下一剪影子。
与此同时,又出现一个人影。
——窗外好像站了个人。
这个认知让秦清浑身僵硬,汗毛都竖了起来。
从前丹心玉竹都是躺在屏风后头的贵妃椅上守夜,生怕半夜秦清生病,如今好一些了,秦清便让她们睡在隔壁厢房,隔着一堵墙,只要秦清喊一声她们就能立马过来,也很方便。
秦清紧紧盯着纱窗,不自觉往后倒退两步,手心冒了汗,她怕外头站着的人直接破窗而入……也不知道哪儿来的勇气,秦清屏住呼吸,走到窗边快速锁死窗户,又喊了一声“丹心!”
外头正准备推窗的某人:“???”
发生什么事了?
谢策下意识要冲进去,手碰到门,又快速缩回来。
“世子???您怎么在这?!”
丹心还没睡,连衣服都没解,听到秦清喊她,立马赶过来,然后就和站在外头的谢策四目相对。
丹心一脸震惊,里头的秦清听到这声“世子”也懵圈了。
外头的人……是谢策?!
谢策心想我这么就不能在这了,他不知道里头怎么了,但肯定是有事秦清才会喊丹心。谢策有点着急,催促丹心快进去,他自己蹲在廊下,不敢进去,怕秦清已经歇下,要是穿着单衣被他看见了,她又要脸红。
丹心推门进去,看见同样一脸震惊的秦清。主仆俩面面相觑,秦清还没说话,就听见外头玉竹等人也紧跟着跑出来,然后一个接一个地石化在地,结结巴巴道:“康、康王世子?”
她们一副见了鬼的样子,让谢策很不爽。
“……”
“……”
虚惊一场,差点闹了个乌龙。
丹心面色尴尬,让玉竹她们都回去,然后给秦清带上门,她习惯了操心,没忍住叮嘱一句:“郡主,别、别聊太晚了。”
秦清默默红了脸,也不敢看罪魁祸首,转过身去再点一盏灯。
“我来我来!”谢策哪儿舍得让她做这种事情,他抢过火折子,点了蜡烛,罩上纱罩,置放于桌面,屋内瞬间亮堂不少。
“你怎么来了?”秦清坐在铺了兽皮做的毛毯的炕上,她穿着雪白的亵衣,外面厚实的披风裹的严严实实、一丝不漏,好在屋里热,穿成这样也不会着凉。
谢策盯着她那截雪白的脖颈,顿了顿,没说话。她微微垂首,如天鹅折颈,清瘦的线条流畅优美,再往上,巴掌大的小脸怎么看怎么喜欢,没有一处不是长在他心动的点上。
谢策忍不住咽了咽口水。
外头人有句话还真没骂错,他是混账,是畜生。
他一点也不想做人。
半天没得到回应,秦清不解地抬起头,就看见谢策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她看,那眼神灼灼烫人,好像想把她吃了一样。
“……谢策!”秦清咬着字,尾音莫名染上一点羞恼。
谢策无辜道:“我为什么不能来?”
秦清道:“这么晚了……”谁还会外头不睡觉瞎晃荡的?
“我来看看你,我们都好几日没见了。”谢策说这话时带了点抱怨,“你都不想我的吗?阿宁。”
秦清:“……”
他好像很喜欢每次见面都问这种问题,一点也不害臊。
秦清坐的端端正正,静静看他,道:“你要是没其他什么事,就回去歇着吧。”
“有事啊!真的有事,很重要的事情!”他一连说了三遍有事,然后起身,走过去,张开双臂,坦坦荡荡道,“先给我抱抱。”
回应他的是一个沾染了药味的软枕。
秦清是不经思考做出的举动,当软枕真的砸在谢策脸上时,她又很快后悔了,连忙站起来,想把靠枕拿回来。
谢策一手捂脸,一手抓着靠枕不放开,他粗声粗气道:“你砸到我眼睛了,我要瞎了,你得赔我一辈子,不,下辈子、下下辈子也要赔给我。”
“啊?”
“干嘛,不愿意啊?”谢策跟个恶霸一样,语气很凶。
哪怕他挡住了上半张脸,一点也看不见,但也能想象此刻秦清的表情。
“谢策……你给我看看,别挡着。”秦清着急地去拿他的手,两人靠的很近,就差贴在一起了。
谢策喉咙滚动,真是奇了怪了,明明秦清身上常年累月带着一股子汤药的苦味,但又好像比什么熏香香料还要来的好闻。
“阿宁。”他喊了一声,终于按耐不住,主动投降,放下手把靠枕扔回炕上,紧紧地抱住了秦清。
她的腰怎么会这么细,有一尺吗?
谢策都不敢用力,生怕给弄断了。
心中的渴望蠢蠢欲动,他偶尔会冒过一个疯狂的念头。
弄断了也好,他恨不得把她整个人揉碎了和她永生永世在一起。
谢策捧着秦清的脸,滚烫的气息昭示着不同寻常的意味,她微微皱眉,有点怕,更多的还是担心,“……你是不是生病了?怎么这么烫啊。”
谢策心想,生什么病,他是发.情。
他忍着渴望,只亲了亲秦清的额头,努力做出一本正经的样子:“……没有生病,但我这些日子好累,特别累。你多抱抱我,疼疼我。”
秦清忍着羞意,道:“你想我……怎么疼你?”
谢策又咽了咽口水,生怕自己一个冲动魔鬼附身不肯做人,索性闭上眼,就抱着秦清,闷声不响。
还怎么疼?装傻充愣。
这么久了还不给他名分。
别人十四的时候都已经娶妻,十六都有儿子,二十的时候儿子都能打酱油了,而他还是光棍一个。
秦清乖乖地让他抱了一会儿,然后道:“你不是说砸到眼睛了吗?给我看看。”
谢策理直气壮道:“我骗你的。”
“……”秦清瞬间面无表情,就不该相信他。秦清推开他,开始逐客,“我要睡了,你回去吧。”
“再说一会儿,就一会儿!一刻钟!”谢策道,“我明日还有事要做,实在没功夫过来,你就当行行好,别赶我走,我真的可想你了。”
秦清无奈道:“还要说什么?”
“说什么都行,反正你别赶我走。”
“……”
谢策抱着她,嘟囔道:“阿宁,你不用搭理那什么吴大姑娘,真给她脸了,一家子的蠢货,以为陛下有多看重他们家呢。”
他没说他今儿下午叫了几个人去花楼蹲吴映月的兄长,在他喝醉了摇摇晃晃往家走的时候,立马被人拖到小巷子里套麻袋打了一顿。
他揍不到吴映月,还不能拿她兄长出气吗?
谁让她上门来膈应他媳妇儿的。
没打的他断子绝孙都不错了。
“谢策,你眼睛怎么有点红啊?”秦清不管吴映月如何,她认真地看着谢策,他眼底很多红血丝,一看就是没怎么睡好,“你最近在忙什么?”
“在忙一点比较重要的事情。“谢策含糊其辞,“有很多人见不得我好,我要报复回去。”
秦清顿了顿,到了如今,哪能看不出来他和从前的区别。她知道他并不像表面看上去那样横冲直撞、暴戾纨绔,也知道他有自己的主见和想法。
秦清没有多问,她犹犹豫豫,小声道:“你注意身体。”
谢策眉眼弯弯,神情流露出一丝乖巧和温顺,完全没有半点在外头嚣张跋扈的模样。
“好。”我都听你的。
谢策知道秦清也到了该入睡的时辰,抓着她的手又说了几句话,心想还好把秦沅给支出去了,要不然哪有机会进秦清的闺房。
谢策一点儿都不怀疑,要是让秦清在他和秦沅之间选,那个黑心肝的筛子精绝对能干出一哭二闹三上吊的事情,最后说不定还要委委屈屈含泪装坚强,让秦清不要为她担心。
呸!小小年纪就一肚子坏水!
“谢策……”秦清的眼皮子已经开始想打架了,谢策说些什么都听不进去,她抱着谢策的腰,在他脖子那蹭了蹭,像睡的迷迷糊糊的小猫在主人怀里找个最舒适的位置睡觉,嘟囔道,“好困……你快回家吧……”
“嗯,我就回去了。”谢策又亲了亲秦清的额头,在她的唇瓣上停留几秒,硬生生逼自己移开视线,声音是自己都没察觉的温柔,“阿宁,那我走了啊,你快去睡吧。”
“我下次不这么晚来找你了。”
秦清揉了揉眼睛,强撑起精神,摇头道:“没关系。”
她送谢策到门口,找了把提灯硬塞到他手上,晚上外面的风有点大,她不能站太久,“路上小心一点,记的看路,早点回家……”
“好好好,我听我未来媳妇儿的。”谢策把她推进屋,不让她在外头吹风。夜色中,少年提灯的身影渐行渐远,直到隐没拐角的廊下,再也看不见。
秦清眨了眨眼,忽然就没了困意。
“郡主,康王世子回去了?”
丹心忽然出声。
秦清:“……”
她抚了抚胸口,这一晚上受到的惊吓太多了,轻轻点头,她道:“丹心,你去歇着吧,没事了。”
丹心不听,服侍她上了床榻,盖好被褥,只在屋里头留了一盏灯,走出门的时候,终于忍不住笑了,揶揄道:“郡主,康王世子可真够黏人的呀。”
秦清以蒙上脑袋回应她的话,含糊的声音从被子底下钻出来。
“丹心,我要睡了。”
丹心眼神一瞬间温柔下来,“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