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7章 宿命(1 / 1)

回到府中,看着迎面而来的崔管家,华安长公主猛然间反应过来。

——萧二忽然从兰陵回到盛京,是想做什么?

还有,从兰陵到盛京,少说也要几日,这期间她竟然没有得到一点消息。

在这种三伏天,华安长公主硬生生把自己吓出一身冷汗。

世家一直在休养生息,比起从前可以说是低调很多了。

华安长公主一直没敢放松警惕,阿爹曾和她说过,世家就是架在他们脖子上的一把刀,随时随刻都有危险。这也是当初为什么要她嫁给萧忘的原因。

但华安长公主并不认为靠成亲就能改变什么,一旦世家联合造反,最先被推出去祭旗的一定是她。

“殿下,殿下?”崔管家忧心忡忡地看着华安长公主,“季先生说要给您改药方,刚从给您煎药的婢子那得知您老是吃一顿落一顿的,现在……正发火呢。”

华安长公主:“……”

想到季真暴跳如雷的模样,强势了多年的华安长公主脸上隐约流露出一丝心虚。

她摆摆手,“少吃几顿也没什么,不必事事都听他的。”

崔管家还是很信任季真的,劝道,“殿下,您就好好听季先生的吧,这身子要紧,您看郡主,就是因为听季先生的话,这气色才越来越好。”

华安长公主不耐烦听他念叨,又不好说什么,正要往雾凇院走去,就听见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她回头看了一眼,季真气势汹汹地走过来,看她的目光好像能吃人一般。

“秦!燃!你竟然敢糟蹋我的药!!”

“……”

外院的动静很快传到内院,玉竹捂着嘴笑道:“您是不知道,长公主殿下那样说一不二的人,竟然也被季先生逮着说教了几句。”

秦清一心两用,看着局面,将黑子落下,她蹙眉道:“阿娘就是这点让人头疼,这吃药都得有人管着。”

秦沅深思着该下哪,四面埋伏,她稍有不慎就会满盘皆输,随口说了一句,“谁敢管阿娘呀?”

丹心看了眼棋局,快结束了,她去把郡主的药端来。

“季先生不是挺厉害的吗?”玉竹试探着说了一句,不知道为什么,明明秦沅看着比秦清娇软可爱得多,她就是觉得秦清平易近人一些。

“季先生?”秦沅笑了一下,正要往下说,忽然严阵以待,神情紧张地盯着棋盘,随着秦清执子落下,已成定局,她将手里的白子放回去,扯了扯秦清的袖子,娇娇地哼了哼,“阿姐让让我嘛~”

秦清微微一笑,应允了。

和秦清对弈,基本上都是秦沅收拾棋子,她也乐意干这种事情,只要是和阿姐在一起,做什么都是幸福的。

秦清想了想,对玉竹道:“季先生辛苦,那《杂病论》再叫人好好找找吧。”

都失传已久,哪里还能找的到?

玉竹在心里叹了口气,长公主殿下千般好,唯独不肯乖乖吃药这一点不好,她若能让季先生省心一些,也省的季先生三天两头逮她,整个人就跟炸毛的猫似的。

丹心端着碗温热的药进来,昨儿季真刚改的方,黄连少了二两,就没有之前那么苦了。

秦沅看着秦清一口气不停歇喝完药,绕过方方正正的小桌,爬过去依偎在秦清身边,她低声道:“阿姐的身体会好起来的,一定会的。”

十多年的药喝下来,秦清早就习惯了,她摸了摸小姑娘的脑袋,轻声道:“没关系的,没关系的。”

秦沅靠在秦清肩上,半阖着眼,眼底情绪如漩涡涌动,晦涩的看不见一点光。

她又想起韩云韵。

整个家里只有她和华安长公主知道韩云韵的下落,华安长公主选择告诉她,恐怕也是想看看她会不会对韩云韵下手。

在此之前,秦沅一定要摸清楚华安长公主的底线。

“阿姐~”秦沅撒娇道,“三十六计中的第三计是什么来着,我又给忘了,回头阿娘考我答不上来可怎么办呀。”

“第三计啊……”秦清低头看她发顶,慢慢道,“是借刀杀人。”

“啊,想起来了,这回一定会牢牢记住。”秦沅抬起头,冲秦清甜甜一笑。

乖的不得了。

借刀杀人、借刀杀人,她险些就给忘了。

秦沅心想,不急,且让韩云韵再活久一些,她会让她落得一个,和她生母一样的下场。

日子一晃就入了冬,匆匆几个月,夏去秋来,秋去冬来,除院子里的花儿开了又败,树叶枯黄掉落外,竟找不到半点时间流走的痕迹。

又是一个冬至。

卯时一刻,天还是灰蒙蒙的,瞧不见一点光。

玉竹提着灯,身后跟着个人影,雪天路滑,实在不大好走。

丹心听见外头动静,忙给掀开厚重的毡帘,这会子风雪还有些大,外头的人一弯腰躲了进来,裹着些许风雪,边抖落斗篷边往里走。

“阿姐!昨夜下了好大的雪,我刚走来时,那积雪都没过我的膝盖啦!”

秦沅略带几分兴奋的声音落地,进去就瞧见秦清盘腿坐在床榻上,身上披着张褥子,只露出素净的小脸,看上去刚醒没多久。

里头烤着火炉,还置了两个炭盆,秦沅一走进来就热的慌,她脱了外头裹着的斗篷,玉竹接了过去挂起来。

秦清示意她坐。

“阿姐,等天亮了,我们出去看看吧。”秦沅很是兴奋,这是她回到长公主府的第一个冬天,和往年不一样,她如今不必起早贪黑顶着大片大片的雪花去山上砍柴,也不必冒着风和雪的夹击到小溪边洗全家人的衣裳。

刚进来时她怀里还抱着个小手炉儿,也一并给了玉竹。

不知道是不是有家人的缘故,秦沅醒了一宿,看着外面的沸沸扬扬的雪,总觉得盛京的雪下的都比余郡要温柔许多。

前几日谢婠婠还说下了雪一起打雪仗,秦沅是期待的,但她也知道秦清的身体还没有好到在雪地里玩耍的地步。

故而她半个字不提,她只要和阿姐一起站在廊下看看雪就够了。

秦清静静地看着她,眉眼带笑,轻声道:“怕是再过一个时辰,婠婠就来找你了。”

秦沅道:“她整日就知道往我们家跑,难道也没有功课的吗?”

话是这么说,谢婠婠跑的再勤快,秦沅也没有把她赶出去呀。

两人又说了会子话,等到天亮,长公主府的下人把道路上的积雪都清理了,只留下几块地方不动,谢婠婠也到了。

她现如今是雷打不动地往长公主府跑,有时候身后还跟着个大尾巴狼,每当这个时候,秦沅就没什么好脸色,还会趁秦清转身的空档朝谢婠婠翻个白眼。

来也就罢了,还带上谢策这个混账,兄妹俩一样讨厌!

“安安!昨夜下了好大好大的雪啊,我今早出门,差点整个人都摔进雪地里呢!”

这么蠢的事情有什么好拿出来说的?

秦清已经梳洗穿戴整齐,当着阿姐的面,秦沅不情不愿伸出手,在谢婠婠上台阶的时候拉了她一把。

谢婠婠穿的很厚实,圆滚滚的像只小白熊,和秦清姐妹俩一同站在廊下,一想到等会儿可以玩雪就高兴的手舞足蹈,她甚至还抱着秦沅笑不停。

等秦沅好不容易把她这只八爪鱼扯开,就看见谢策不疾不徐走在那条青石板路上,朝她们这边走来。

而秦清的目光,早在不知道什么时候就落在了他身上。

积雪已经清理干净,路上只剩下一些化开的水。

他穿着琥珀色的衣裳,还下着小雪呢,也没见披个斗篷,白的细腻的皮肤,与嫣红的唇形成极大的反差,给人强烈的视觉冲击。

秦沅哼了一声,一个男的,生的比女子还要精致绮丽,像话吗?

“安安,我们去那边玩雪吧!”谢婠婠拉了拉秦沅的袖子,想给阿兄和嫂嫂创造独处机会。

秦沅瞪她一眼,她嘿嘿嘿一笑,挠了挠头,看着真是跟熊一样憨蠢憨蠢的。

秦沅看了秦清一眼,她和谢策一个站在台阶上,一个站在台阶下,秦清低头望着他,从秦沅这个角度看温柔的不像话。

秦沅被谢婠婠拉着走远,身后跟着好些人为她们打伞。

丹心和其他几个伺候的婆子婢子站得远远的,只能依稀听见秦清说:“你走上来啊,外面还下着雪呢……”

谢策摇了摇头,一双眼睛仿佛有光,盯着秦清不说话。

秦清被他弄的没法子,抿着唇试图压住漫上耳廓的绯红,朝他伸出手。

谢策顿时喜笑颜开,牵住她的手,握得紧紧的,笑道:“阿宁,我给你烤火。”

他的手滚烫滚烫的,比手炉儿还要暖和。

秦清挣扎了一下,没挣扎开,就随了他去。

他们并肩而立,站在长廊下,看着不远处两个小姑娘弯腰抓起一把雪,往天空抛去,而后忍不住仰面傻笑。

雪花纷纷扬扬飘落,有的落在脸颊,有的在咧着嘴傻笑时候不小心掉进嘴里,有些偷偷卧在了睫毛上,只等化成冰凉的雪水时趁机滑进她们眼中。

无忧无虑的日子啊,尽在这些欢声笑语中。

秦清想,她果然没有猜错。

安安和婠婠在一块儿,也被她所感染,变得欢快而活泼。

谢策有点不想让她老盯着那两个人,手指紧了紧,包裹着她的手,幽怨道:“阿宁,我陪你进屋吧。”

秦清侧目,少年同样注视着她,漂亮的眼眸就像一对黑曜石,倒映着她的身影。

他脸上写满了小气两个字,秦清忍俊不禁,嘴角微微上扬,喊道:“谢策。”

“嗯?在呢。”

“下雪了。”她轻轻道,闭上眼睛转过身搂住他的腰,靠在他肩膀上,“真的下雪了。”

谢策一动不动,脸上还有几分呆若木鸡的样子,哪里还能想起来他们还有个赌约的事儿?

好半天,他声音藏了笑意,脸红得不像话,还要嘴硬道:“阿宁,你这是投怀送抱吗?”

这些日子的书没白读,总算知道用成语了。

秦清轻轻的“嗯”了一声,“冬至,给你抱一下。”

话音刚落,整个人就被谢策抱的死死的,颇有几分这辈子再也不放开的执拗劲儿。

谢策道:“抱一下不行,我要抱一辈子。”

永顺十七年的冬至,下了好大一场雪。

它们亲眼见证他的付出,终将有了回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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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朝我伸出手,

宿命到来之前,

我便永不回头。

——【第一卷:宿命】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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