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云韵不见了?
秦清微微皱眉,好好的一个人怎么可能无缘无故地消失。
“阿姐。”秦沅轻轻喊道,眼圈不知道什么时候就红了起来,眸中泛着盈盈水光,湿润清透,很像某种小动物的眼睛,无辜而可怜。
她望着秦清,小声道:“我们要去找她吗?”
秦清眉头折痕加深,“你想去找她?”
她想个屁啊!
秦沅道:“我都听阿姐的。”
不许去不许去不许去!!
让韩云韵在三皇子的府邸自生自灭!
她该死!
别看秦沅表面乖巧,内心早就噼里啪啦炸了起来。
她现在恨透了韩亭,惺惺作态,虚伪至极!好端端提什么韩云韵?他是那种关爱自己孩子超过自己的人吗?!
早知如此,她就该从一开始就阻止秦清见韩亭。
秦沅暗暗握紧手,脑海里闪过无数个可以让韩亭消失在这世上的办法。
阿娘一视同仁,给他们都拨了可用的人手,阿姐对她信任万分,绝不会怀疑她。
一个韩亭而已,死了也就死了,韩家不会深究,也没那本事深究。阿娘绝不会因他难过,就算知道此事也不会找她兴师问罪,顶多就是说教几句,至于阿姐,她是绝不会让阿姐知道的。
念头一起,就跟藤蔓一般疯狂生长,无法抑制。
忽然,手背覆上一抹微凉。
秦沅心里有鬼,差点没给吓了一跳。
她愣愣地看着秦清,“……阿姐?”
秦清握住她的手,轻轻分开紧握成拳的手指,而后牵住。
她手掌不大,在这种天气还有些冰凉,却给了秦沅莫大的安心。
秦清看向韩亭,他哀求道:“阿宁,阿爹知道你对我心中有怨,可阿妗是你的妹妹啊,再怎么样,你也不能放任她不管,你疼了她这么多年,怎么忍心……”
“不是。”
“什么?”韩亭傻眼了。
秦清淡淡道:“她是你和柳氏所生之女,是背叛我阿娘的证据,不是我的妹妹。”
她抬手,和秦沅握在一起的手露在韩亭眼前。
秦沅呼吸一滞。
秦清道:“这才是我的妹妹,韩三老爷。”
从阿爹,到父亲,到变成现在的韩三老爷。
秦清已经完全不在意了。
“丹心。”
不用明示,多年的默契让丹心明白秦清在想什么,她冷冷地看着韩亭,“来人,请韩三老爷离开。”
家仆围上去钳制住韩亭的双臂,逼着他离开。
秦清牵着秦沅的手,跨过高高门槛,原路回去。
“阿姐。”秦沅小声道,“真的不帮吗?”
秦清一顿,道:“一个人不可能无缘无故消失,除非是她自己跑出去了。”
“那阿姐不担心她吗?”秦沅问,她明明一点儿也不想从秦清嘴里听到有关韩云韵半个字,偏偏还要自我折磨,这种疼就像是被茅草轻轻地割着皮肤,不要命,可却容易伤痕累累。
秦清道:“既无相干,何必挂心?”
秦沅不知道这是不是她想要的答案,可她清楚,她的阿姐光风霁月,做不出落井下石的事情,冷眼旁观已是极限。
她或许不会再关心韩云韵,可要她对韩云韵下手是万万不可能的。
秦沅假装露出轻松的笑容,温顺道:“好。”
秦清解释道:“韩三老爷是她的父亲,就算他再怎么无能,还有韩家在,若是人不见了,他们一定会去找的。”
所以犯不着他们去担心找人。
秦沅笑了笑,乖乖点头。
韩家?这种人家利益至上,韩云韵对他们毫无用处,谁还管她死活?
就连韩亭,不也是用到了才想到这个女儿吗?
她自然不会去提醒秦清韩家人的无情,她巴不得韩云韵过的越惨越好。
秦清虽然知道韩云韵脾气不好,从前说了许多话得罪了韩云芊等人,但她觉得再怎么样,韩家人也不会和一个小姑娘过不去。
她心里想的是,既然要断,就得断干净。
韩云韵是阿娘心里的一根刺,每每想起就痛恨非常,秦清不会做让阿娘难过的事情。
两人回了屋,秦沅磨着秦清陪她下棋。
而另一边,韩亭和他的小厮才离开长公主府附近没多久,就被一伙人连人带马车带到了一条人烟稀少的小巷子里。
韩亭整个人被拖下了马车!
如死狗一般。
他重重地摔在地上,眼冒金星四肢疼痛,还没看清是什么人,就被狠狠揍了一顿!
从头到脚,一块地方都没放过。
韩亭疼的无法呼吸,眼睛都快睁不开,断断续续求饶:“不要打了、不要打了……”
一拳砸在韩亭的胸口,差点要他半条命!
巨大的疼痛中,他神情恍惚,隐约听见有人说话。
“再去长公主府,就不是这简单的一顿打了。”
少年嗓音冰冷如骨,还透着一股凶恶的狠劲。
韩亭脑海一片空白,哪里还能想到这个熟悉的声音属于谁,他躺在地上好久,动也不敢动,一动就觉得骨头都断了。
不知道过了多久,小厮先跌跌撞撞爬起来,边扶韩亭边哭道,“三老爷,您怎么样?……”
马车被砸烂了,自然无法再用。
小厮便搀扶着韩亭,两人低着头慢吞吞往回走。
小厮道:“老爷,咱们报官吧,去报官吧!这可是盛京啊,天子脚下,还有没有王法了?”
韩亭被打的鼻青脸肿,身上一块青一块紫,走路都一瘸一拐,他面如死灰,慢慢道:“不能去。”
他虽然不知道打他的是谁,可那警告之词分明就是和长公主府有关。
兴许,是华安长公主派来的人也不一定。
盛京之中,华安长公主的名声和威望最盛,就连不少世家都选择交好而不是为敌,更何况他如今声名狼藉,谁敢为他得罪华安长公主?
报官又有什么用?
小厮叹了口气,显然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嘶鸣声渐近,红棕色的马儿远远而来,周围百姓明显兴奋起来,却不敢指指点点,只小声道:“长公主殿下来了!”“这次是骑马的!”“殿下若是穿着劲装就更好看了!”
韩亭一阵恍惚,慢慢转过身,就看见坐在马背的女子面色淡然,一派雍容华贵,不是华安长公主又是哪位。
“吁——”华安长公主忽然拉了拉套绳,马儿又走了两步,慢慢停下来。
她怎么停下来了?
韩亭眼底划过一抹慌乱,他知道自己此刻有多么丢人,跟光鲜亮丽、高高在上的华安长公主相比,他真的就如同秦沅所说的那样,就是丧家之犬。
就在韩亭以为华安长公主是看见他了才停下来的时候,华安长公主的嗓音响起。
“多年不见,风采依旧啊,萧二公子。”
“殿下。”不远处同样骑着马,但明显姿态从容的男子朝华安长公主遥遥一笑,温声道,“别来无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