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天明和张水生兄弟赶到县城,看见的只是王翠芝冷冰冰的尸体了,王翠娥哭得上气不接下气,她在这个世上最后的亲人也没有了,她不知道,为什么会这样,妹妹明明都已经好转了的。
王翠娥看着赶来的张水生,心中的痛苦全部化作怒火,冲上前去,不管不顾地厮打起张水生来。
“张水生,你个没有良心的,我爸妈当初真是看错你了,才会把翠芝嫁给你!”王翠娥边打边骂。
张水生知道王翠娥已经知晓了他和刘巧珍的事,他无地自容,没脸面对王翠娥。
“姐,是我的错,是我对不起翠芝!”张水生哭着跪在了王翠娥面前。
“张水生,你怎么不去死,你怎么还好好活着,老天爷,你为什么不长眼呢?”王翠娥边哭边骂道。
“翠娥,不要这样,翠芝已经死了,我们还是赶快把她的后事办了吧!”王怀远扶住王翠娥说道。
“姐,翠芝的后事你就交给我来办,我一定办得风风光光的!”张水生哭着说。
“张水生,你不要假惺惺的了,我告诉你,我妹妹现在死了,我不会让你办她的后事,你不配!”王翠娥说道。
“那怎么行,姐,翠芝怎么说也是我的妻子,她死了,是要埋进我家祖坟的!”张水生哀求道。
“不,我想我妈妈是不会愿意和你再扯上关系了,张水生,你滚,我不想再看见你!”王翠娥指着外面道。
张木生一瘸一拐走上前,说:“王翠娥,死的是你妹妹没有错,可是也是我弟弟的妻子啊,你有什么权利不让我弟弟处理?”
王翠娥这才注意到了旁边的张木生,红着眼向她走过去,随即两个响亮的巴掌甩在了张木生脸上。
“你……你干什么?”张木生捂着脸后退了几步,这个娘们疯了。
“张木生,你给我滚到一边去,我现在不想提你,我怕脏了我的嘴!”王翠娥全身所有的细胞都呈战斗状态。
她永远忘不了,妹妹临死前把孩子托付给她,把张水生做的所有事,还有张木生是怎样对她图谋不轨的事,都说了,她紧紧抓着王翠娥的手,她唯一放心不下的就是她的孩子,她绝对不允许自己的孩子,跟着张水生和张木生那样的人长大。
“你怎么能打我哥呢?”张水生拦在张木生前面。
“滚,你们俩给我滚!”王翠娥大声说道。
王怀远忙扶住她,说:“你们还是快走吧,她现在伤心过度,做出什么事我可不敢保证。”
张水生看了看站在旁边的儿子,儿子已经上初中了,什么都懂了,如果现在在这里扯起来,王翠娥说出他所有的事,那他在儿子面前还有什么脸面,现在老婆死了,他不能没有儿子。
“儿子,过来,跟爸爸走,你姨现在很难过,我们给她缓缓。”张水生对儿子说。
“不,我不走!”其实这些日子,他已经听到了大人说的话,那天晚上,妈妈拉着她跪在大姨面前,他就已经全都听懂了,在他的意识里,认定是爸爸害死了妈妈。
“张水生,你走,孩子不要你管!”以后也不准你再看孩子!”王翠娥骂道。
“你……你凭什么?这是我儿子,你有什么权利不让我看!”张水生急了,“王翠娥,看在你是翠芝的姐姐的份上,我叫你一声姐,不要摆不清自己的位置。”
“那你问问孩子,愿不愿意跟你走?”王怀远也很生气,张水生确实刷新了他的三观,如果知道小姨子过得那么憋屈,他们就是再难,也会把她接走的。
“我的孩子还需要问吗?走,跟爸走!”张水生去拉儿子。
“不,我不跟你走!”儿子挣脱他的手,说,“我要和大姨在一起。”
“王翠娥,你给我的儿子灌了什么迷魂汤,他一心要跟着你,你信不信,我可以告你拐骗儿童!”张水生也激动地说。
“你去告啊,去告啊!”王翠娥推了他两下,她就不信,法律会睁着眼睛说瞎话。
张天明忙拉住张水生,说:“现在我们还是先想想怎么办后事吧,现在说这个有意思吗?”
“我本来很感激姐在翠芝最后的时光陪伴着她,但是,姐不能无理取闹啊,我自己的媳妇不让我葬,我的儿子不让我带,你说这是什么事嘛!”张水生大声说道。
如果他的媳妇都没有葬入他家的祖坟,那他在村子里还怎么抬起头来呢?别人会怎样说他。
张天明也觉得王翠娥这样做不对,即使张水生有再大的错,但是死者为大,王翠芝死了都不能葬进张水生家的祖坟,那会不会也是一种遗憾呢?
“伯妈,我觉得还是让张水生操办翠芝姨的丧事吧,张水生有错,就让他赎罪吧!”张天明说道。
“赎罪?”王翠娥重复着,对,张水生应该赎罪,凭什么让张水生轻轻松松过日子,不行,翠芝又没有做错什么,为什么不能埋进张水生家祖坟,她顿时豁然开朗。
“好吧,张水生,我妹妹的后事就交给你办吧!我要好好看看,你是怎么办的,你在她身前已经对不起她了,现在她死了,你必须给我风光大葬。”王翠娥说道。
张水生连连点头,说:“好,我现在就去联系车,把尸体运回去,你放心,我一定办得风风光光。”
王怀远扶王翠娥,张天明拉着王翠芝儿子,走出了医院。
张木生看着众人走了,对张水生说:“你这个大姨子还挺厉害的!”
“哥,翠芝已经死了,我想风风光光把这个丧事办了,她这辈子一直被病痛折磨,我不是人,没有好好珍惜她!”张水生在这一刻,心如刀绞,这个他从小就喜欢的女人,真的离他而去了,从此,她长眠,他长念。
如果时光可以倒流,他一定会抵挡住所有诱惑,忠于自己的婚姻,好好和翠芝过日子,但是现在,他什么都没有了,老婆没有了,儿子看自己就像仇人一样。
张木生看着痛苦的张水生,曾经,他多么嫉妒自己的弟弟,他有健康的身体,有温柔的妻子和乖巧的儿子,他抱怨为什么老天如此不公平,所以他总是吹给他耳边风,也觊觎过自己的弟媳妇。
现在看着他那么痛苦,他心里也不好受,他拍拍他的肩膀,说:“水生,人死不能复生,你也不要太自责了,翠芝的病也不是一天两天了。”
“哥,你有钱吗?”张水生抬起头问,这些日子,他尽忙着喝酒了,前些年苦的那点钱都给翠芝治病了,现在的他,兜比脸都干净。
“我怎么会有钱,我一个瘸子,又没有什么劳动力!”张木生说的是实话,他一个人也没有什么花销,靠着那点低保过日子。
张水生泄气地站起来,说:“那怎么办?我也没有钱,刚才说要风风光光办,怎么办?”
张木生也为难了,是呀,靠他们兄弟俩怎么风风光光办这个葬礼,就连把尸体运回去的钱都没有。
张木生虽然是个瘸子,但是脑瓜子转得快,他想到了刘巧珍,说白了,王翠芝病情加重就是因为知道了刘巧珍和张水生的事,刘巧珍死了女儿,赔了好大一笔钱,建了小别墅,这个责任,刘巧珍要付一半。
“找刘巧珍要,上次要钱没有要到,因为玲玲死无对证,无法证明是你的孩子,但是现在,王翠芝死了,她有责任,这个钱得她出!”张木生说道。
张水生茫然地看着张木生,说:“这能行吗?我们上次不是也没有要到钱吗?”
“你傻呀,这次不一样,如果你一口咬定是刘巧珍勾引你,气死了王翠芝,徐本善是要面子的人,他为了封你的口,肯定会给的。”张木生说。
张水生觉得哥哥说的很有道理,他突然为王翠芝的死找到了一个承担责任的人,对,不是他的错,是刘巧珍勾引自己,才气死王翠芝的。
“对,现在就给她打电话!”张水生坚定地掏出手机,给刘巧珍打电话。
刘巧珍看见张水生的电话,吓得手一颤,手机掉到了地上。
“怎么了?你最近魂不守舍的,你心理素质怎么这么差,我跟你说了,春秀的事,你不要想了,就当什么事也没有发生过!”旁边的徐本善拾起电话递给她,瞥见是张水生,愣了一下,说,“怎么?又勾搭上了?”
“本善,我害怕!”刘巧珍说。
“怕什么!张水生不是你情人吗?你跟他睡过一个被窝有什么害怕的。”徐本善酸酸地说。
“王翠芝可能不行了,那天在王翠娥家,她……”刘巧珍身体颤抖起来。
徐本善愣住了,不行了?怎么就不行了呢?以前不是还趾高气昂地来闹过吗?
徐本善按了接听键,开了扩音,没有说话,张水生的声音传来:“刘巧珍,翠芝死了!”
徐本善和刘巧珍都愣住了,刘巧珍抱住头,她觉得自己虽然没有杀人,但是春秀因为她摔下楼,人事不省,现在翠芝又被她和张水生的事气死了,她就是一个杀人凶手。
徐本善朝着电话吼道:“张水生,你是不是有病,你媳妇死了找我媳妇干什么?”
“徐本善,你说的是什么话,如果不是刘巧珍勾引我,怎么会把翠芝气死了?这件事,刘巧珍得负责!”张水生说道。
“负责?怎么负责?我们又没有起死回生的药。”徐本善说道。
“徐本善,你不要狂,我跟你说,我早晚的收拾你!”张水生激动道。
张木生见张水生偏题了,忙抢过电话,说:“徐本善,刘巧珍,你们听着,翠芝死了,你们得赎罪,我们想给她风风光光办个葬礼,我们没有钱,这钱得你们出!”
“哈哈哈,张木生,你是不是疯了,我凭什么出这个钱?”徐本善笑了起来。
“那我也只好回村里去宣传宣传了,就说刘巧珍勾引我弟弟,气死我弟媳,我看你们两口子在村里怎么做人,顺便我也告诉一下村里人,玲玲是谁的孩子?”张木生说。
徐本善捏紧拳头,呵斥道:“张木生,你敢威胁我!”
“对,我就威胁你了,10万块,赶快打过来,不然我对你们不客气!”张木生说道
刘巧珍也听见了张木生说的话,她这辈子罪过太大了,如果钱能赎罪,她愿意,她抓过电话,说道:“给,我给!”
张木生满意地说道:“好,马上打过来,否则我不知道自己这张嘴什么时候把不住门。”
挂断了电话,徐本善狠狠瞪着她,说道:“刘巧珍,你是不是疯了,这种条件你也答应他?”
“他不就是要钱吗?翠芝死了,就当我赎罪了!”刘巧珍说。
“不行,你赎罪为什么要拿我们的钱,房子是盖起来了,可是还没有装修呢?”徐本善吼道。
“你忘了那钱是怎么来的了吗?徐本善,我不想让自己随时活内疚和自责中了,10万块钱,就当买个心安,行不行?以后我们好好努力,赚了钱再装修房子!”刘巧珍说道。
“不行,办什么葬礼得十万,这分明就是敲诈!”徐本善说道。
“不管办葬礼需要多少钱,这十万我们应该给,况且这钱也是玲玲的赔偿款,张水生也是玲玲的亲生父亲!”刘巧珍说道。
“刘巧珍,你是不是还对张水生念念不忘?”徐本善说道。
“徐本善,我们已经说好,谁也不要提过去的事,你这是什么意思?”刘巧珍也怒了。
“那你处处为他着想干什么,他葬媳妇你出哪门子的钱!”徐本善反问道。
刘巧珍知道,徐本善是怎么都不肯把钱拿出来的,但是,她必须要拿到钱,让翠芝入土为安,也让自己心安,她也怕张木生真的去宣传这件事,那她还有什么脸活着。
“徐本善,如果你不拿出钱来,我就去告诉警察,是你把春秀推下楼的,我亲眼所见!”刘巧珍说。
徐本善不敢置信地看着刘巧珍,还真是夫妻本是同林鸟,大难临头各自飞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