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1章柳暗花明
兰淑莹过来的时候已经是晚上七点半，她的年龄比贺鼎小几岁，现在也就三十岁多点，因为她赶时间回魔都，来的路上就给姬美月说了想早点结束询问。
而在这之前，庄强和黄毅已经赶了回来，他们这么短的时间当然看不完视频，为了赶进度，全都是拉着进度条快速浏览一下。
说实话，这种偷拍的录像观赏性并不高，作为警察，谁没几个治安大队的朋友，根本就不需要认真研究这些偷拍的录像。
等他们回来，确定了这32部录像其实女主角只有18人，里面并不包括兰淑莹。
具体要不要联系这18个人，许正想了想还是上报给专案组，凭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原则，他认为没有必要的话还是不联系的好，也许这里面已经有人结婚生子，知不知道贺鼎的情况还是模棱两可，没有必要打扰人家。
那关于兰淑莹呢，许正建议还是把照片的事情告诉她，万一贺鼎在其他地方有备份，以后要是爆了出来，这也算是警方给她留了份证明。
询问室，戴着眼镜的兰淑莹显得很文静贤淑，只是此时她看着自己这些被偷拍的照片，又羞又气又苦恼，原来当年，贺鼎虽然是她父亲的研究生学生，但因为俩人相差五六岁，所以她并没有和贺鼎谈恋爱，只是把他当成了一般性的朋友。
谁知道贺鼎会偷拍了她这么多照片，甚至还有很多隐私，而她那个时候还是豆蔻少女，要是被她现在的丈夫知道，没有警方出面的话，她还真说不清楚。
“兰小姐，我们这次找你来，主要是想知道你父亲兰江峰、贺鼎、叶千山三人的关系，你知道吗？”姬美月等兰淑莹状态好了一点之后询问道。
兰淑莹皱着柳叶眉回忆了一会，“我记得，贺鼎研究生毕业之后，我爸调到了市里的检察院，就想让他也进检察院或者法院，但是那个时候贺鼎不想进体制，而选择了律师，还特意去了魔都工作。
只是没过几年，他又跑回来说准备在苏云市开律师事务所，想让我爸帮忙。
但是我爸骨子里就是一个文人，清高，对贺鼎开的律师事务所并没有提供什么帮助。
至于他们和叶千山的关系，其实那个时候我已经在上大学，对他们的事情知道的并不多，知道的也就是贺鼎在我们家吃饭和我爸谈论那些官司.”
说着说着，兰淑莹一声叹息，“可惜我爸很早病死了，要不然他还能帮助你们。”
姬美月在兰淑莹来的时候和许正讨论了要不要先调查兰江峰的死因，许正拒绝了，这么久的事情要调查起来一是慢二是影响太大，此时此刻，专案组不方便再立风头。
“没关系，如果你还能想起关于贺鼎和叶开山的事情，请及时告诉我们。”姬美月见到兰淑莹这里确实没有什么线索，只好提前结束了询问。
在送兰淑莹上车的时候，她犹豫了一下问道：“姬警官，我那些照片你们真的销毁了吗？”
姬美月肯定的点点头，“我们现在掌握的只有这台电脑上有，而且贺鼎的各个app还有云储存并没有发现他上传了视频和照片。”
兰淑莹舒了一口气，说了声谢谢然后便开车告辞了。
许正四个人本以为会有点收获，谁知道还是没有任何有用的线索，“收拾一下吧，晚八点，大会议室，专案组准时进行研判，汇报一下今天的收获。”
虽然许正这样说，但他心里还是有点不甘心，贺鼎和叶千山绝对有矛盾，可是庄强和黄毅今天下午在苏云市律师界调查回来的消息并没有叶千山和贺鼎不合的传言。
他们两个人是多次在法庭上作为原被告律师，但这是工作，大家都是吃律师这碗饭，低头不见抬头见，要是打一场官司就成了敌人，那律师的仇人就太多了。
姬美月把今天所有的调查整理完成，等一会研判会议的时候她得做汇报，忙碌了一天收集到的消息却是成了无用功，她也开心不起来。
突然，她的手机响了起来，拿起来一看是兰淑莹打来的，接通后就听到兰淑莹的声音，“不好意思姬警官，我刚才打电话问了我妈妈，她老人家一直住在苏云市，她知道一些关于贺鼎和叶千山的关系。
电话中说不明白，还有我妈身体不太好，你们能不能上门做笔录？”
“可以，可以的，上门做笔录是我们警方应该做的，如果老人家方便的话，我们现在能去吗？”姬美月连忙问道。
等到兰淑莹肯定的答复之后，姬美月兴奋的挂断了电话，立即转头对许正说道：“看吧，我说把照片的事情告诉兰淑莹，这不就得到了她的感激嘛。”
庄强鄙夷她，“刚才可是正儿力主要求的，你不是说为了保护女性的隐私不告诉她吗？”
姬美月碎了他一口，“我有说吗？哼，怪不得你三十多岁找不到女朋友。”
许正连忙打断他俩的斗嘴，“走走，咱们赶紧出发，争取在八点研判前赶回来。”
苏云市姑素区，东吴大学家属院，许正一行人开车二十分钟赶到了这里，按照兰淑莹的指路一会儿就到了她妈妈的楼下。
进了她们家，大三室的老房子，房龄应该不下于二十年，房间收拾的很干净，众人一番介绍，因为都赶时间，老人家六十岁左右，但身体不太好，要早睡的。
众人寒暄了一会，没等姬美月张口，兰大妈便向坐在餐桌的另一头的许正问道：“你们警方现在在调查叶千山吧？”
这一下，许正立马意识到眼前这位大妈不简单，她问自己显然看出他才是领导，而知道警方在调查叶千山又愿意让许正他们来做笔录，显然大妈是有准备的。
这次应该不虚此行，他接过姬美月准备提问的问题，“大妈退休前是做什么工作的，您老眼神真好。”
兰淑莹立即代替她妈做了介绍，“我妈退休前一直在苏云市中级法院工作，是一个老法官。”
许正立即肃然起敬，这是一位老政法干部，业内传言，政法干部能熬到退休没有一个是简单的人，“我们专案组确实是在调查叶千山，虽然是背地里进行调查，但是政法这个圈子您也知道它并不大。”
兰大妈含笑点头，“听你长明口音，又是小组组长，你就是许正吧，果然年少有为，既然你们开始调查叶千山，是不是当街杀人的案子快要结案了？”
两市联合的专案组本身就有十几个人，加上省厅又派过来一队，还有为专案组提供服务的各个部门，知道这个案子具体情况的人太多了，即使细节问题没有曝光，但是一调查叶千山，大家都会猜到专案组调查到了哪一步。
所以对兰大妈知道案子的进展许正并不意外，“您说的对，这个案子目前为止，一个嫌疑人没有完全招供，一个嫌疑人不能招供，我们也只能调查一切能调查到的信息。”
“这样说的话，那个杀人的女人确实是一个精神病了，唉，看来苏云市要靠这个案子在全国群众面前火一把了。”兰大妈自嘲笑笑，接着说道：“我丈夫兰江峰生前只和叶千山打过几场刑事案件的官司，但对他的评价却很高，说他必然能成功，因为叶千山的理念一直都是求利，这让他在打官司的时候，不会因为同情或者怜悯原被告而失了分寸。”
在种花国，法律这一块一直追求的都是公平公正，但真正做到这一点的很难，因为毕竟是人治，只要是人，都会因为个人的理念做出不同的判决。
叶千山求利又因为社会性需要，他还经常接手一些公益性的官司，这多么年过去了，他在苏云市得名又得利，可谓是律师界第一人。
兰大妈对政法系统的这些事肯定是知根知底，必然也会关注过叶千山，“叶千山明面上把自己的名声做的很好，但我们和他打交道很长时间了，知道他是一个什么样的人。
你们要调查贺鼎和叶千山的矛盾，要是问别人估计都不会知道，而我恰好知道一点。”
兰大妈讲了半天终于要说到重点了，许正他们立即聚精会神盯着她，姬美月更是把录音笔往前推了推，光怕没录到重点。
“叶千山是三十岁的时候创立了乐天律师事务所，没过一年时间他们律所接到了一个外资公司的合同，具体好像是他妻子娘家那边的助力。
好像又过了好几年吧，具体几年我也记不清了，他认为自己事业稳定了就想和妻子离婚。
但是当时他妻子娘家在苏云市有点人脉，各方压力之下，他们离婚的事情就不了了之。
可虽然没有离婚，叶千山却对贺鼎产生了很大的敌意，因为他妻子找到了刚想回苏云市发展的贺鼎作为她的代理律师。”
许正有点不敢相信贺鼎会这么做，要知道叶千山那个时候已经在苏云市律师界崭露头角，又是同行，还都在苏云市地界混饭吃，一般的律师真不会接手这样的案子。
“是不是觉得贺鼎有点趁人之危和不择手段？唉，年轻人急功好利，他当时认为接手了这个官司，不管官司输赢他都是赢家，只是他也没想到，人家叶千山夫妻俩竟然和解了。
当时要不是我丈夫帮他，贺鼎真可能在苏云市撑不下去。
毕竟家丑不可外扬，知道这件事的人也就这么几个人，所以现在大家都因为叶千山和贺鼎没有私人矛盾。
转眼这事过去了这么多年，而我丈夫也在七年前因病去世.”
看到妈妈开始沉湎往事，兰淑莹拍了拍她妈的手，“妈，你是不是累了，要不然今天咱们先这样？”
许正心里一个激灵，兰大妈虽然说了贺鼎和叶千山矛盾之一，但这并不能作为证据，只能参考。
“没事，没事，我就是想起了你爸，许警官，如果你们要找叶千山的线索，旁人给你们提供不了什么帮助，我建议你们去找他妻子。”
姬美月在旁边回答道：“凌思美我们还真上门询问过，只是她不配合，我们也没有办法。”
兰大妈笑了笑，从餐桌上拿起一个破旧的笔记本交给了许正，“这是我丈夫的工作笔记，当年贺鼎帮着凌思美给叶千山打离婚官司的时候，虽然没到法院那一步，但是贺鼎作为女方代理律师，还是留下了叶千山夫妻俩的不离婚协议文件。
当然，这本笔记本记载的内容都是他自己听贺鼎说的，他又已经去世了，这已经不能作为法庭证据，但我想你们了解到凌思美的过往，更容易找到办法打动她。”
许正接过这本泛黄的笔记本立马站起来感谢，“这太谢谢您了，对于凌思美的口供，我们警方想了很多办法，但还真不知道她和叶千山有这个协议，这下好了，可以对称下药。”
看看时间已经八点半，研判会议也已经开始了，许正连忙提出告辞，这刚拿到笔记本就提出告辞显得他太现实了，兰淑莹脸上露出了不悦。
姬美月看到后连忙解释了一句，“专案组现在正在开会，我们得赶紧回去，大妈您知道的，案情如火，早一步找到证据，就能早一步完成审讯。”
“对对，你们赶紧回去，工作要紧，快，莹莹你送送他们。”
谢别了兰大妈，许正他们下楼又告别了兰淑莹便准备开车离开，路上姬美月收到了兰淑莹的短信，谢谢她并没有把贺鼎偷拍自己的事情告诉老太太。
路上，照例是黄毅开车，许正和庄强坐在后排迫不及待的翻开笔记本，找了半天终于找到了这份手写的叶千山和凌思美的婚姻存续条件的协议书。
因为这份协议书内容是兰江峰写下来用来研究它的法律效力，所以，内容很简单，只写了几条重点。
比如第一条，俩人子女没结婚之前都不能以各种条件再次提前离婚。
光这一条，叶千山和凌思美的婚姻就得存续二十年，目前他们的子女最大的女儿才22岁，看样子，叶千山还得再熬几年。
而这一条是不违反婚姻法的要求。
第二条，财产分割，叶千山的工资、股份分红、奖金、其他额外收入等，每年拿出三分之一交给凌思美用作家庭和抚养孩子的支出，如有隐瞒、故意降低工资等手段，证实之后双倍赔偿给女方。
这一条值得琢磨了，但许正他们对婚姻法了解的不多，不知道这种财产分割方式是不是违法婚姻法。
第三条，女方不得做不道德和违反法律的事情，而男方只有不得违法这一条，如果两人谁违约，名下所有财产和子女抚养权都归对方所有，都违约的话，子女平分财产。
这就可以解释为啥叶千山在外面彩旗飘飘，而凌思美在家洁身自好。
许正看完了之后，却不好判断这份协议有没有法律效率，因为他觉得这对女方不太公平，应该还有补充协议，兰江峰也在后面写了，一些事情因为是他们夫妻和各自大家庭的私事，算作了口头协议，并没有写在协议书上。
合上笔记本，许正开始思考怎么能让凌思美开口，想了半天，这事还是交给专案组一起讨论，实在不行，就把这任务交给郎少白一组，毕竟上一次是他们上门询问的凌思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