晏双趁感冒没好透的这个周末狠狠地和戚斐云刷了很多剧情点。
与晏双所想的一样,病中刷剧情点默认人体处于损害状态,与原书里极限运动的状态一致,刷起剧情点事半功倍。
戚斐云也挺配合,让晏双倍感安慰。
这就对了,走肾就走肾,大家都不要谈感情。
高强度刷剧情后的戚斐云在周一天蒙蒙亮的时候就被叫回了医院,晏双模模糊糊地交代了一句“早点回来”后便一头扎回了梦乡。
戚斐云坐在床头,整理衬衣的手顿了顿,他扭过脸,看向将自己结结实实卷成一团整张脸都埋在枕头里的人。
“戚,你也是专业的,我就省略心理医生那些用来安慰病人的漂亮话了,”瑞士的雪洁净又美丽,他的导师满脸遗憾道,“你的状况没有改善,你不可能与任何人建立亲密关系。”
额头压在下面的头发被人轻轻拨开,晏双脸埋在枕头里,音节模糊又不耐烦,嘟囔道:“……快滚……”
戚斐云松了手,起身拉开衣柜,手指从数条领带中滑过,最终停留在一条宝蓝色的领带上。
晏双一觉醒来,没看到自己的厨师兼保姆给自己做早饭,大惊失色以为自己的总受经历又遭遇了滑铁卢,看到冰箱上的留言条才后知后觉地想起戚斐云去医院上岗了。
噫嘘唏。
忽然有点打工人的共鸣怎么回事?
晏双揉了留言条,按照上面写的去冰箱里找了叉烧包来蒸。
马上就快期中考试,课虽然不多,最后一轮作业却是催得紧,晏双拿了牛奶叉烧包马上匆忙下楼,他推开门的那一刻,隔壁也推开了门。
面对感情线进度已经过半并且持续攀升的盛光明,晏双却像是没看见他一样关上了门去按电梯。
盛光明在门口停了一会儿,也慢慢走了过来。
两人并排站着,垂下的胳膊之间却保持了生疏的距离。
电梯门打开,晏双直接进了电梯,伸手立刻就要去按关闭键,盛光明还在犹豫要不要跟,电梯门关上的动静一响,他眼疾手快地伸出了手臂,“等等——”
晏双神态自若地放开了关闭键,同时看似自然地扭过了脸,刚刚好可以避开身边人的视线。
盛光明本来是想打声招呼的,但晏双一脸不想理他的表情,他觉得开口也许也只是让晏双感到厌烦,干脆也就闭口不言了。
电梯里安静得可怕,只有下行时轻微的失重感。
晏双出了电梯,大步流星地走向公寓外头,像是完全不想和盛光明扯上一点点关系。
——欲擒故纵是很老套,不过对于盛光明绰绰有余。
身后脚步声急促地跟了上来。
晏双装作不知,但脚步却更快了。
他一路走到小区门口的公交车站,在人群中站定后,掏出手机看了一眼时间,随后紧皱起了眉头,在寒风中又做作地咳了两声。
“那个……”跟在他身后的人在听到他咳嗽后沉不住气了,“要不要我送你?”
晏双用余光瞥向身后,拳头仍搁在唇边。
盛光明像是永远不怕冷一样,依旧是单薄又干净利落的穿搭,他脸色倒还算镇定,“戚医生半夜出去了,我送你吧,天这么冷……而且……”插在外套口袋里的手指了指晏双另一只手握着的手机,“你快迟到了。”
坐上了盛光明车的晏双依旧保持了生疏的态度,盛光明却是变得比之前要放松很多,“你吃早饭了吗?我做了三明治。”
晏双默默地从包里拿出叉烧包和牛奶。
盛光明看了一眼,道:“戚医生真细心。”
晏双没说话。
盛光明发动了车,难得找回了自己的眼力,也干脆地闭上了嘴。
公寓离学校不远,盛光明一直专心地开着车,完全将自己当成了出租车司机一样的存在。
其实晏双如果来不及上学的话,也可以打车的……但他还是坐了他的车。
心里酸酸涩涩又悄然地泛出一点喜悦。
车停下时,盛光明大着胆子将装着三明治的纸袋递了过去,“学习很辛苦的,多吃点。”
晏双一只脚已经跨出了车门,侧脸在寒风中白里透红,一双眼睛里写满了“薄情寡义”四个字,伸手略有些粗鲁地将纸袋夺走,连声谢也没说。
盛光明却是松了口气。
至少,他们还没到一刀两断无可挽回的地步。
经纪人说的那些话他并不完全赞同。
但至少有一点,他说的是对的。
如果……还想见他、还想跟他说话,那么……就努力去争取吧。
蛋糕店开在商场里,当然是全年无休,盛光明因为私事旷了两天工,虽然他是老板,但还是对几位周末付出更多精力的糕点师傅感到很抱歉,支付了双倍的加班费后,很干脆地给他们一人安排了两天的假期。
“不过可能麻烦你们要轮休,”盛光明边穿厨师服边道,“我一个人只能顶两个人的班。”
师傅们纷纷表示要把两天的假攒下来,马上就要过年了,他们很多都是外地人,如果能在过年的时候多休两天的话会更让他们感到开心。
盛光明爽快地同意了,“那么我们今年过年就早放一天,收假也晚一天,这样来去你们也会比较方便,不会堵车太严重。”
师傅们很满意这个方案,纷纷喜笑颜开地表示来这家蛋糕店工作是他们今年做得最正确的决定。
盛光明和众人聊完后,照例下楼去和顾客们打招呼,没一会儿,店门被推开,西装革履的商场负责人进来了,笑道:“盛先生,能耽误您几分钟时间吗?”
办公室内,负责人很客气地请了盛光明坐下,给他倒了茶,寒暄几句,夸赞了盛光明店里的蛋糕后,提出了他此次聊天真正的目的。
“盛先生,我希望‘光’这家店能退出这家商场。”
负责人笑容礼貌,说出来的话却是让盛光明愣住了,“您说什么?”
负责人笑了笑,重复道:“我可以给您半个月的时间办理清退。”
盛光明不理解道:“为什么?是我们店铺哪里违规了吗?”
“没有,”负责人微笑道,“违约的是我们。”
盛光明更不理解了,“所以为什么?”
负责人是个精瘦的中年男性,他推了推眼镜,道:“盛先生,这是一个通知。”
对方的态度强硬又坚决,冒着违约的错误也要铁了心地要将他扫地出门。
这样毫无理由……毫无征兆……简直就像是某种报复。
盛光明脑海里忽然浮现出一个荒谬的猜想,难道是……
他倏然起身。
负责人被对方陡然变得恐怖的气势稍有吓到,不过他还是保持了镇定,微笑道:“盛先生,生意场上抬头不见低头见,做人留一线,日后好相见,我劝您还是干脆地办理清退,尽早找一家新的店面。”
盛光明居高临下,内心既愤怒又觉得可笑,“你们这样违约,还有做生意基本的底线吗?”
负责人笑而不语。
盛光明:“签合同的时候写得很清楚,你们违约可要支付一笔不菲的赔偿金。”
负责人始终保持着得体的微笑,他一挥手,道:“欢迎您的律师随时造访,本司的法务部二十四小时保持接待。”
对方脸上的笑容明明白白地写着“赔偿金?做梦去吧”几个字,盛光明内心的愤怒马上就要炸开,却也很清楚面前这个人也只是决策的传达者而已,垂在身侧的拳头慢慢握紧,他一字一句道:“那么我们法庭见。”
负责人笑着起身,完全不讲他的这句话放在心上,“盛先生,我送您,办理清退如果有什么困难的话,我可以抽调商场里的保安来帮忙。”
盛光明的脚步顿住,他回过脸,面上阴沉的神色令负责人都不禁收敛了笑容。
“别去骚扰我的员工和顾客,”盛光明淡淡道,“我会在半个月之内搬走。”
负责人松了口气,“好的,谢谢您的配合。”
盛光明出了大厦管理的办公室,一步一步地在寂静的楼梯间走着,他推开安全出口的门,进入了散发着奢侈香味、灯火通明的商场。
连绵不断的灯光将整座商场照成了一个雪白的星球,这里又大又亮又宽敞,他花了半辈子的功夫买到了一张入场券,却在眨眼之间被人轻易地踢出局。
谁说这个世界是公平的?
这世界分明就他妈的不公平透顶!
晚上戚斐云依旧在医院加班,晏双和他磨了半天,得到哪怕再晚也会回来的承诺后终于安下了心。
门口的门铃被按响,晏双拉开门却没有看见人,只看到地上的一个纸袋,印着熟悉的“光”的字样。
晏双提起纸袋,纸袋里散发着蛋糕的香气,还有一张字条,上面写着——“生日快乐。”
晏双拎着纸袋走到阳台。
拉开阳台门时,他故意把动静弄得很大,他本来是想钓鱼,没想到鱼都已经在阳台上了。
盛光明看到他之后,眼睛微微瞪大,脸上表情还有些慌张。
晏双的目光落在他的唇角未点燃的烟上。
盛光明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慌忙将嘴角的烟取下,随后扫了晏双一眼,“外面冷,怎么穿那么少,你感冒还没好呢。”
晏双面无表情地看着他。
盛光明垂了下脸,嘴角扬起一个略有些尴尬的笑容,“我又管你了,对不起。”他揉了下短发,像犯了错的大狗,连讨好也不知道该用什么办法。
“为什么抽烟?”
出乎盛光明的意料,晏双竟然搭理他了。
盛光明一喜的同时,瞬间就懂了——晏双还是关心他的。
他抬起脸,笑容灿烂,“我没打算抽,就叼着玩玩,我戒烟很久了。”
晏双收回眼神,“不说算了。”
他转身欲进入屋内,又被盛光明叫住,一回头,迎头被一件带有体温的夹克罩住。
“披上这个,咱们再聊。”
盛光明神情有点小心翼翼,“我怕你着凉……”
晏双干脆地披上了盛光明的夹克,盛光明的身形要比他大一号,但穿在他身上他倒也撑得起来,黑色皮革映衬着他白皙清秀的脸,盛光明觉得他看上去很酷,随即又笑了笑,“人好看真是穿什么都好看。”说完之后,他又觉得这句话好像有点越界,暗暗又懊恼起来。
“说吧。”
晏双将纸袋放在阳台上,从里面拿出蛋糕,打开以后发现是个雪山形状的蛋糕,光从卖相上看,就绝对能在冬天卖爆。
盛光明迟疑了一下,道:“我能问你个问题吗?”
勺子剖开蛋糕,晏双吃了一口,栗子的味道香甜得不可思议,他眯了眯眼,道:“只能问一个问题。”
盛光明道:“你和戚医生算情侣吗?”
晏双扫了他一眼,“废话。”
盛光明追问道:“算吗?”
晏双:“第二个问题了,我不回答。”
盛光明:“……”
晏双低头又吃了好几口栗子蛋糕,才慢悠悠道:“说多少遍了,炮友。”
“哦。”盛光明笑着应了一声。
栗子蛋糕的中间是融化的巧克力,略微有些苦,还有些淡淡的水果香气,晏双边吃边内心夸赞盛光明的手艺,扭头道:“你刚才一脸死人相就是在想这个问题?”
盛光明被评价为“死人相”后愣了愣,随即道:“啊,是在想这个。”
“无聊。”
晏双转过脸,专心地将蛋糕吃完,把身上的皮夹克脱下,又从阳台上扔了回去。
盛光明单手接住夹克,在晏双脚步迈入屋内前,扬声道:“明天如果戚医生没空,我送你上学?”
回答他的是一声关门声。
盛光明攥着外套,轻笑了笑,夜风习习,将这件外套上沾染的气味吹入他的鼻尖。
即使只是短暂地披了一会儿,也有了晏双的味道呢,盛光明低下头,笑容加深。
晏双等戚斐云等到十点,戚斐云还没回来,他就直接先睡了,反正戚斐云一回他就能感觉到,结果一直到早上戚斐云都没有回来,晏双气急败坏地打了电话过去,却是助理接的。
“昨晚半夜三点市中心出了连环车祸,患者太多了,戚医生现在还在手术室呢。”
晏双惊愕道:“你是说他做了一晚上手术?”
“是的,”助理道,“戚医生已经一天一夜没下手术台了。”
晏双无言,半晌后道:“他忙完了你让他别回家,就在医院休息,我上完课来医院找他。”
“好的好的,我一定转告!”
晏双挂了电话,心想戚斐云忙成这样,今天到底还能不能支楞起来啊?
反正这个保姆不在,另一个保姆在。
晏双心安理得地坐上了盛光明的车,很干脆地接受了盛光明的早饭,在车上就不客气地开吃了。
分明被伺候的是他,盛光明却是一脸赚到了的表情。
“三明治会不会太凉了?你想吃什么?明天我给你准备。”
晏双咬了口三明治,矜持了很久之后,点了“锅贴和皮蛋瘦肉粥”这两个单。
“没问题!”
盛光明很高兴道。
晏双要下车的时候,盛光明觉得今天的气氛比昨天好一点,顺势提出下午接晏双放学的请求。
晏双下意识道:“你店里不忙吗?”
盛光明顿了顿,道:“抽出个时间来接你还是行的。”
“再说吧。”
晏双下了车,寒风吹来,他缩了缩脖子,将手插入口袋,在寒风中跑得飞快。
盛光明注视着他的背影消失在人群中,他心想晏双跑起来的样子真的很可爱。
笑容在唇角慢慢收敛,盛光明看向前方,神情逐渐变得专注,驾驶车辆却不是去往商场的方向。
秦氏直入云霄的高楼内,助理和秘书们正在紧锣密鼓地准备着二次会议。
昨天秦羽白宣布的重磅消息惊动了几乎所有大小股东,有资格参加股东会议的所有股东今天几乎都来了,来不了的也委托了人过来。
就连一向为了避嫌不参与的纪文嵩也来了。
秦氏落魄时,纪文嵩只是随手买了一些股份,之后数量不少,起过一点吞并秦氏的意思,于是秦羽白极力劝说本家叔伯守住股份不要出售,当时秦氏体量极小,纪文嵩也就没放在心上,等秦氏有了起色,再想下口时已经为时已晚。
之后秦氏蒸蒸日上,秦羽白也反过来收购了纪氏的一些股份,算是互相制衡。
两家的商业版图没有重叠的地方,倒也相安无事,彼此持有对方的股份算是一种变相的合作了。
为了表示互不干涉,双方也从不参与股东大会或是公司决策。
“羽白这次真是糊涂,”秦家一位叔伯看着列席的纪氏父子,紧紧皱起了眉,“连外人都惊动了。”
纪文嵩倒是悠闲,他身旁的纪遥却是和秦家几个叔伯一样紧皱着眉。
“我去下洗手间。”
纪遥冷着脸起身,离开了议论声不断的会议室。
秦羽白居然能做到这个份上。
昨天收到消息的时候,纪遥曾以为秦羽白不过是在惺惺作态,今天二次会议的正式程度不得不让纪遥考虑秦羽白或许是认真的。
所以……这算什么?
他以一个模糊不清的身份参与了一段坎坷的恋爱?而今天……这段恋爱将要在他的见证下迎来新的篇章?
纪遥越想越觉得可笑,他推开洗手间的门,见到正在洗手的秦羽白时,心中的荒诞达到了顶点。
秦羽白听到推门声,用余光扫了门口一眼,“走错了吧,”他抽了纸巾擦手,慢条斯理道:“这里是专用洗手间。”
“你疯了吗?”纪遥面无表情道,“将属于自己的一部分股权转让给他,意味着什么你知道吗?”
秦羽白将擦过手的纸巾扔进垃圾桶里,嘴角慢慢勾起,“这意味着我们将百年好合、白头偕老。”
他转过身,单手潇洒地插在口袋中,微笑道:“我在公司打拼的时候,你还围着你父亲的大腿转呢。”
对他的挑衅,纪遥无动于衷,他继续道:“我很期待你失去理智后作出的决定在以后会怎样惩罚你。”
秦羽白冷笑一声,“小朋友,公司是老子的,老子想怎么样就怎么样,你行吗?纪少——”
姓氏即是对他最大的讽刺,这一点几乎成了纪遥的心病,之前秦羽白就用这一招痛击过他,而纪遥现在依旧脸上没有任何表情的波动,他甚至也笑了笑,“我等着看你们怎么百年好合、白头偕老。”
“你放心,喜帖一定有你的一份。”
“是吗?秦卿会当伴郎吗?”
“感谢你的建议,我正有此意,另一位伴郎想必就只有纪少你能胜任了。”
两人面带微笑地唇枪舌剑,火药味浓得远处的助理都不敢过来了。
“秦、秦总……会议准备好了。”
助理小心翼翼道。
秦羽白整了整衣领,对着纪遥又冷笑了一下,“来了。”
纪遥看着他往会议室走去,心中潜藏得的怒气才慢慢上涌,他转过脸,看到镜子里麻木的脸孔,忽地觉得极其的疲惫,他现在到底在做什么?每天做着讨厌的事,见着讨厌的人,他到底为了什么?这些事情又到底有什么意义?他为什么会变成现在这个样子?
一切的起源好像仅仅只是……他答应陪他看一场雪。
会议室内,纪文嵩并没有占据重要的位置,他持有的股份不多,很自然地坐在了后面,他饶有兴致地问身后落座的纪遥,“你说我们该投反对票还是支持票?”
纪遥淡淡道:“支持票。”
纪文嵩一笑,“没私心?”
纪遥看向他。
纪文嵩嘴角笑容不变,“你跑去看他就看他,做什么把自己的助理打伤。”
“我不需要那种心计深沉的助理。”
“错了,”纪文嵩翘起腿,神态轻松,“你什么人都需要,这种人虽然很讨厌,但他自然有他的用处,你要做的是将他放到合适的位置,”他伸手随意地点了一下,“让他不咬你的手,”指尖状似无意地往前划了一下,“去咬别人。”
纪遥沉静道:“我明白。”
纪文嵩了然地笑了笑,“但你还是更愿意放弃这个人,是不是?”
纪遥默认了。
“任性,”纪文嵩指尖又点了一下,轻摇了摇头,“算了,没脾气就不像姓纪的了。”
纪遥继续沉默着,在之后的议程中,纪文嵩果然投了支持票,他的票也并不起决定性的作用,主要是秦家本家的叔伯吵得不可开交。
“将秦家的股份交给外姓人,我是死也不会同意的!”
秦羽白笑眯眯道:“叔公的意思是,如果是自己人,那就没问题了?”
“对,你要是给家里人,你想给谁我们都不管,你给一个外人,我们所有的长辈都不可能同意。”
其余人也纷纷附和。
秦羽白笑道:“既然这样,我就满足大家的要求。”
秦家几位叔伯还要群情激愤地辩论,秦羽白让步倒让他们始料不及,一下全静了下来。
秦羽白环视四周,目光在纪遥轻轻一点,笑容满面道:“我会和他结婚,这样,他就不算外人了。”
椅子摩擦地面的刺耳声音传入耳中,纪文嵩回头,冷道:“干什么?”
纪遥双手握住椅子两侧,正是要起身的姿势。
纪文嵩道:“这里不是教堂,别急着站起来喊‘我反对’,坐下——”
纪遥没动,他没起身,也没坐下,仿佛僵在了哪里。
秦羽白的这句话又是一石激起千层浪,台下众人议论纷纷,秦羽白由着他们去说,道:“我给各位再半个小时的时间讨论。”他对着众人点了下头,起身径直走出了会议室,众人都傻了眼。
纪遥也站起了身,纪文嵩道:“你别又做丢人的事。”
纪遥的脚步顿住,他转过脸,对他的父亲淡淡道:“我不是一直都是让你觉得丢人的存在吗?”
秦羽白走出会议室,心里已经十拿九稳,拿了手机直接拨给了晏双,晏双第一次掐了,秦羽白发了条“事关重大”的短信,第二次时晏双才接了。
“有事说事,我要去图书馆复习。”
“这么用功啊,”秦羽白语气温柔道,“上次我跟你说过要在公司加上你的名字,今天你有空来公司吗?要签许多文件。”
电话那头静了一下,声音略有些犹豫,“秦羽白,你是认真的吗?”
“当然,”秦羽白爽朗一笑,“一屋子的人等着你呢,接你的车就在学校后门,快——”
晏双:复习先给他往后稍稍,钱,爷来了!
学校后门果然有车正在等,晏双心想秦羽白这是什么都铺垫好了啊,股份……股份给他之后他得想个办法折现给福利院去。
谁能吃得下这么一大块肥肉,本世界非纪氏莫属了。
晏双边想边笑,脑内已经将这件事插在了某个完美的节点。
妙啊,秦大蛋,永远的剧情助攻能手!
这样下去,他都快不好意思对秦大蛋那么凶了,下次碰面,说话还是稍微客气一点,加个“请”什么的。
车一路飞驰到了秦氏,为了方便没往地下停车场开,直接停在了地面,晏双下了车,刚走进公司大厅,助理就从总裁专用的电梯出来了,“晏……”
助理一个字还没说完,整个人就被按在了墙角。
“他人在哪?”
助理大惊失色地看着面前长相温和却气势骇人的男人,结结巴巴道:“好、好汉,有话好说?”
“……盛哥?”
迟疑的声音从背后传来,盛光明脑子“嗡”的一声,扭头看到了早上被他送到学校的晏双。
“你怎么在这儿?”晏双疑惑道,心里其实挺淡定的,古早世界处处是狗血嘛。
盛光明完全没料到会在这里碰见晏双,他忙先放开了钳制助理的手,有些无措道,“我、我、我……”
他“我”了半天没“我”出来,却是又有一个声音叫了起来。
“盛光明,我就知道你会来我们公司总部闹事——”
商场负责人露出非常有先见之明的笑容,“保安,把人轰出去。”
晏双现在是真疑惑了,这又是演的哪一出?
“等等,”他背着包上前,直接看向助理,“这是怎么回事?”
商场负责人没见过晏双,正要再招手时,被身边的保安拉住了袖子。
“钱总,别。”
负责人正要发火,保安继续道:“那个学生仔扇过秦总的耳光。”
负责人:“……”
学生仔人立在那儿,虽单薄却气势十足,助理正无实物表演地板烫脚,整个人都快蹦起来了。
“你不说,”晏双转过脸看向盛光明,“你说。”
盛光明已经从愣神中恢复过来,忙道:“我来求职。”
晏双:“……”
老实人连撒谎都费劲。
晏双转向那边蔫菜的负责人,“那你说吧。”
负责人心想这可是抽过秦总耳光还能被张助毕恭毕敬捧着的人,他可是老狐狸了,当下也选择了闭嘴。
“好,都不说,”晏双低下头,自言自语道,“那我问他去。”
“晏少爷——”助理急了,“您别,秦总上面还等着您去签字呢,这点小事等会再说吧。”
晏……少爷?
盛光明有点懵。
“是啊,我这不就上去了嘛。”晏双一脸坦然道,但以助理熟读这位爷的事迹的判断来看,要是就这么让晏双上去,上头的楼顶都得被他给掀翻了。
助理满脸苦相,晏双柔了语气,“你放心,他敢怪你,我大耳刮子抽他。”
助理:“……”卧撑,传言原来是真的!
陛下,这位真的是陛下!
助理当下也不扭捏了,“事情是这样的,秦总昨天看报表,无意中,真的是无意中发现……”
“双双,”盛光明出言打断了,他神色严肃地对晏双道,“你能不听吗?”
晏双转过脸看向他。
盛光明脸色肃然到了极点,神情恳切,双眼中都是认真的祈求,他不想让晏双知道这件事。
晏双点了点头,没等盛光明松一口气,就道:“不能。”
他不客气地白了盛光明一眼,“你少管我。”
盛光明见他这样却是反而觉得轻松不少。
晏双对他的关心有限,知道了,也许也就是笑他没用而已。
这件事他会自己去解决,他不想晏双牵扯进来。
晏双听了助理说完之后,沉默片刻,对盛光明道:“你打算怎么办?”
盛光明怔了怔,“我……我想跟他讲讲道理。”
晏双点点头,“这件事你占理,你确实可以跟他讲道理。”
盛光明见他态度完全不在意,心里的一颗石头落了地,脸上露出淡淡的笑容,“我也觉得,这事我占理,我不怕他。”
“该他怕你,”晏双颠了颠背上的包,走向电梯,“他打不过你。”
他进了电梯,对电梯外的盛光明道:“一起上去吧。”
盛光明踌躇中,就听晏双道:“进来啊,磨磨蹭蹭的,你烦不烦?”
一被指责,盛光明只能硬着头皮也进了电梯。
进了电梯后,助理留意着晏双的脸色,见他神色如常,顿时松了口气,“陛……晏少爷,秦总没把这事儿当回事,他就是随口一说。”
“嗯,我知道,”晏双回道,“他就这脾气。”
助理慢慢露出微笑,还拍了句马屁,“也就您能降住他了。”
晏双没说话。
盛光明在一旁默默听着,心想秦羽白与晏双的关系或许真的是极其亲密的关系,总之绝不是晏双所说的那样。
他开始在心中暗暗懊悔,为什么不沉住气过两天再来呢?怎么偏偏就碰上晏双了。
电梯上升的速度很快,不过数十秒,电梯就已经“叮”地一声打开。
电梯门一打开,晏双就看到了抱着一大束玫瑰花的秦羽白。
秦羽白脸上的笑容在看到晏双身后的盛光明时僵住,不过片刻又恢复如常,温柔道:“双双,你来得正好,叔伯们都同意了,只要我们结婚,你就可以与我共享整个秦氏。”
盛光明听到这里,已经恨不得自己从未来过。
原来是有情人终成眷属的剧情,他在这里做什么?
晏双上前,伸手接过了玫瑰花束,低头闻了闻,道:“钻戒呢?”
“有。”
秦羽白直接从口袋里掏出了个绸缎盒子。
晏双看也没看就收下了,秦羽白的脸上顿时露出狂喜的神色。
同时晏双在温暖的大楼里感到一股莫名的凉意。
小纪,原来你也在啊。
他抬起眼,神情十分感动地看向秦羽白,眼神里头至少有三分真挚,他是真的很感谢秦羽白为他的退休所作出的努力,甘当工具人刺激两外两颗蛋,还有操他妈的穿书局他不会放弃这一笔钱他一定会把它搞到手的!
“秦羽白,”晏双扬起明亮柔和的笑容,“我全想起来了。”
大脑尚未反应过来,秦羽白脸上的表情依旧在狂欢,又在某一个点戛然僵住,犹如一出滑稽的默片。
玫瑰花重重地砸在了那张高眉深目的俊脸上。
血红的花瓣纷纷扬扬地坠落。
晏双礼貌道:“秦先生,请您有多远死多远,谢谢您的配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