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飞速地流逝着。
从上午到下午,一秒钟,一分钟,一小时。
蝗虫遮天蔽日,自比亚冈一路东向。
它们借助风力,移动速度极为惊人,比寻常的蝗虫群快得多,因为普通的蝗虫迁徙是为了觅食,而它们却从不停驻,只追随战争的命令。
卫星云图上的信号遮蔽区域清晰地标注着蝗虫群的行进速度,实时的现场图像也被诸国的国家部门收到,那恐怖的集结宛如末日的景色,毁灭的号角已经吹响,据高空航行拍摄计算,这只行进的蝗虫群的面积已经达到了数百平方公里……没有人怀疑它们能否吞灭一个两千多平方公里的小国。
在这样的灾难面前,人类的力量是何等渺小。
下午四时许,莫亚尼的人们就算再后知后觉,也听到了不妙的风声。
因为科莫拉曾是法国的殖民地……或者说,直到最近一段时间之前,一直都是,只不过统治和影响的方式更加隐秘罢了。
既然有影响,既然有殖民,既然作为白手套的大鲍勃一直控制着科莫拉的几大国家命脉,既然法国无时无刻不对这个小小的国家施加影响力,甚至于可以在这个国家保留军事基地与驻军……
——所以,向往着自由富足的“民主”生活、不惜背弃祖先和国家、甘愿给不怀好意的西方做狗的族奸,一直是有的。
命令之下,这些深埋已久的棋子,再度发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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谣言,骚乱。
这两天大规模涌入的人口难辨忠奸。
当秩序安然、民众齐心的情况下,这些被法白西的允诺和引诱所打动的走狗们能起到的作用非常有限,但如今,虫群压境,风雨欲来,再后知后觉的人也嗅到了不对的味道,于是恐惧在滋长,增生罪恶,令邪恶有机可趁。
——恐怖的灾难即将降临。
——我们都被当成了祭品。
——康德不是守护者,它是恶魔,与国王做了交易,它的使者已经到来,即将收取它的贡品,给予国王以永恒的青春与力量。
——否则,国王为什么要让我们来到这里,不许我们离开?
这样的消息悄然地散播着。
恶念在滋长。
据说人类在聚集起来的时候,思维能力与智商都会直线下降。
甚至会相信一些事后连自己都觉得非常愚蠢的谣言和煽动。
尤其在恐慌之下,这种情况会变得更加严重。
如今的莫亚尼,不仅仅有经历了战争灾难的本地市民,还有被紧急召唤和护送到这里的周边民众,前者亲眼目睹了康德的所作所为,受到了他的恩惠,而后者,大部分是听闻而非目睹,耳听是虚,就有怀疑。
一边坚信,一边质疑,就会发生争吵乃至冲突。
甚至质疑的人多了,坚信的都会动摇。
因为康德,守护者康德,酋长康德……一直都没有露面。
“科莫拉的国民们,我在这里!我!查卡特二世!你们的国王!我在这里!我没有逃走,我没有丢弃你们,一如既往!”
国王的身影出现在街头,他站在缓缓开动的车顶,拿着喇叭,向着民众们大声疾呼,这就是他拒绝大使提议、不去使馆避难的意义。
在这种情况下,在恐惧和不安不断滋长的情况下,如果他消失不见,恐怕局面就会彻底失控……甚至不用等到虫群抵达,城市中的人就会相互厮杀直至莫亚尼毁灭——所以他必须留下,他要与国民一起。
即使确实如大使所说的那样……这样做毫无意义。
“陛下!到底发生了什么!有人说蝗虫群向这边来了!”
“鹰神守护者呢!酋长在哪里?”
“为什么不让我们离开!我要去东部找我的叔叔!”
一个又一个问题从人群中抛出,国王抿着嘴唇,心中既痛苦又折磨,这是身为王者的诅咒,有的时候,你必须承担质疑甚至愤怒。
因为人民是短视的,只能看到眼前,这不怪他们,因为普通人只是想好好活着,他们希望衣食无忧,希望不必为危险而恐慌,他们希望强大的守护者能够再度出现,拯救他们免于灾难……而且是立刻回来,马上出现。
但国王知道,不,康德现在不能回来。
他也像别人一样,以为康德正在赶往法国,试图建立成功的威慑与胁迫,在这一场耐心的比拼中抓到法白西的命门,进而通过法国人施加压力,逼迫大鲍勃放弃对莫亚尼的进攻……这是一场赌博。
而过早地回来,意味着前功尽弃,意味着赌博失败。
意味着法国人和大鲍勃笑到了最后。
所以,咬牙坚持住,在局面无可挽回之前,都要坚持住。
只是这个道理,他懂得,他认可,但却无法跟民众说。
因为人民不懂什么国力弱小,不懂什么坚持住就是胜利,他们弱小无助,只想避免苦难,只想保住自己和家人的生命,所以不在乎什么跟法国人的耐心比拼,他们只希望康德能够放弃手头的一切事情,立刻回来。
国王能理解这种心情。
他太理解了,理解民众的苦衷和不安,所以才会感到痛苦。
因为相对于民众的“短视”,他的“远见”和“大局观”是建立在将民众陷于危险之中为前提的,甚至将一条条鲜活的生命视作可消耗的筹码和数字的,统治者确实应当如此行事,只有理性和冷静,才能确保更大更长远的国家利益,才能惠及更多的人……他知道他必须这么做。
但并不妨碍他为此感到痛苦。
这是身为统治者所必须背负的责任与……苦难。
而作为弱小之国的王,他能做的,也只是站出来而已。
面对一切,咬牙坚守,承担所有。
甚至用自己往日最厌恶的官腔来应付着,说着听起来很假大空的辞令。
“我向你们保证,灾难会过去的,相信我,也相信康德……”
“他正在为胜利而努力,也会在我们需要帮助的时候回来!”
“相信我!科莫拉人!我的国民!”
他声嘶力竭地吼叫着,汽车经过一片片废墟和被烧焦的城区,沿途所见,一双双眼睛中充满了不安、恐惧和悲哀。
甚至怀疑。
甚至敌意。
麻木,穷困,弱小,无知,懒惰,愚昧,过着悲哀的生活,向往着发达国家的繁荣,会被蝇头小利所收买,会被恶毒的言辞所煽动,会被邪恶的意图所引导,发自内心地畏惧和谄媚白人……这就是这个国家、这片地区甚至这个大洲的人们的普遍的写照。
但即使如此,也是他发誓要保护的国民。
“相信我!”
一连几个小时,车辆在城市中游荡,水已经喝了很多瓶,嗓子火辣辣的疼,最雄辩的演说家经过了长时间的讲话之后,也会词穷。
况且国王根本没有什么好说的。
到了最后,他只能用扩音喇叭嘶哑地喊着,声音被传出很久。
“相信我!”
他只能这么说。
“我是你们的国王!我在这里!看着我!我不会逃跑!我会与你们一起!”
“所以相信我!”
约莫下午四时,虫群已经接近比亚冈与科莫拉边境。
在这个时段左右,乘坐超音速飞机向这里赶来的各国的“军事观察团”们不断抵达,各国身负异能的超凡者们以空降的方式降落在莫亚尼周边,在这之前,他们在天空中看到了西方涌动的恐怖虫群。
中国方面的几位特遣成员直接抵达了大使馆。
其他国家的人则是悄然进入城市。
有的在饶有兴致地等待,有的在抓紧时间向国内汇报情况,有的则以意味深长的目光打量着中国大使馆的方向。
大多数人的注意力,都集中在了声嘶力竭却依然在喊叫的黑人的身上。
听说,那个人是科莫拉的国王。
“要去保护他吗?”
大使馆这边地势较高,楼顶的天台上,能够看到远方的车辆行进。
先前在飞机上很少开口的短发女人说道:“他会死的。”
教官想了几分钟,最终慢慢地摇头:“我们有任务,不能分兵,别的国家来的人不少……上面的严令,是不惜一切代价保护康劲竹。”
女人抿了抿嘴,不说话。
“可惜了。”另一边的寸头哥说道,“难得见到个带种的黑人。”
国王依然在使尽浑身力气安抚着局面。
可随着蝗虫群的临近,随着时间的推移,人们心中的不安和恐惧越来越浓烈,甚至于官员和临时组建的民兵部队都在动摇。
这个国家既弱小又贫穷,坚定不移的忠诚是一种奢侈品。
慢慢的,甚至站在高处的人都能看到遥远的地方掀起的烟尘。
恐惧在不断地蔓延。
“骗子!”
途径一处街区,人群中传来了激动的喊叫。
“你说守护者会帮助我们,可他现在在哪里?鹰神在哪里?”
“我们收到了广播台的信号!法国人说生态灾难正在袭来!让我们逃生!”
“我们要离开这里!现在!”
国王的声音已经变得嘶哑:“相信我……”
那声音暴怒道:“你一直说让我们相信你,我们凭什么相信你!”
国王寻找着说话的那个人,看到之后,他的表情变得很失望。
他望着那个说话的人,沉默了片刻,那人瑟缩了一下,然后挺起胸膛。
查卡特二世的声音变得低沉,他说道:“就凭你叫布拉罕,老奥玛尔之子,我认识你,记得你是因为你在前年为你患病的女儿申请过救助金,我亲自了解过你的家庭情况,你是塔布拉村的人,你们村落通向瑟达勒斯镇的垮塌的桥梁,是王室基金专项批准的款项,从批款到接收,都是我签字。”
他的声音因声带的痛苦变得扭曲:“为什么不愿意相信你的国王一次?”
那人的表情因羞赧而涨得通红,他惶然望着左右的目光,下意识后退了一步:“我……陛下……我只是……”
国王轻声对他道:“对不起。”
然后他没有再去看那个人,抬起头,望着四下的人们,宛如行尸走肉一般,声音痛苦而轻,甚至没有了语调的起伏。
“相信我……”
这一幕同样被暗中窥伺的人看到。
“看看这可悲的土地,看看这些卑劣的人种,多么讽刺,他们居然在质疑整个国家唯一一个没有任何私心的人……”
讥讽的声音从一处楼房中响起。
那暴熊一般的法国人狞笑着,他背着一把巨大的战斧,此刻正在检查一柄大的夸张的巨型霰弹枪。
借助一位同伴的力量,他们无声无息地进入这座城市,并且开始准备。
一名中等个子、鼻梁高挺的棕色卷发男子轻轻地拉动着合金弓的弓弦,调整完毕之后,正在将一支支箭放入定制箭壶之中,由动力学、材料学、工程学等领域的专家设计出来的箭矢功能不同,有的装有箭毒蛙毒素,有的箭头中藏有微量的cl20炸药……被他按照顺序放入箭壶。
他说道:“看来你对这位国王的评价很高啊,这可不像你啊,欧鲁斯。”
对方往地上吐了口唾沫,甚至将老化的地板撞出一个小坑。
欧布斯狰狞道:“评价很高?不,恰恰相反,我最厌恶的就是这个所谓的国王了,其他的黑人卑劣得理所当然,唯有这个与众不同的家伙最让人生厌,想想看,一只猴子穿着西装,大谈人类的美好品质,这样拙劣的模仿,才是对我最大的冒犯……怪不得总统先生想让他死。”
红发的女人穿着紧身作战服,正在将两条武装带绑在身上,战术束带上插满了细小锋锐、萃有剧毒的刀片,另一条则是形状符合空气动力学的微型炸弹,她又将六枚特质的手雷放在腰间。
“所以说,绅士们,我们的任务目标是康劲竹,还是这个国王?”
欧布斯是队长,他眼中闪过一丝阴沉之色。
“中国也派人来了,我们刚刚打了个照面,现在他们已经在大使馆待命,虽然我们有六个人,打起来稳赢,但爆发这种程度的冲突,并不合适。”
他虽然狂暴嗜血,可并不是没有脑子,闯入中国大使馆是一回事,做就做了,事后不过是一笔糊涂账,上面也不会追究——可与对方的超能力者发生冲突,甚至有所死伤,那就是另一码事了。
“所以,还是按照国防部给的原计划,等那群虫子到来之后,它们会配合我,围攻中国大使馆,凿开中国人的防御,然后我们去抢人。”
他站起身来,将装满弹药的霰弹枪提起,眯着眼睛望着国王的方向。
“在这之前,我们可以找点乐子,让这座城市乱起来。”
残忍的目光望向了身后的同伴们,人以群分,物以类聚,尤其是有军方背景的战斗小组,组员们三观不合、时有冲突的事情是不会发生的。
既然组成了队伍、被派遣出战,他们思考问题的模式大抵是相似的。
“先生们,不想看一出好戏吗?”
他嗜血地笑着:“比如说,让这位基因突变、像是一个明君的猴子,死在他誓死保卫的黑鬼们的手里?这可是我最喜欢的梦幻剧本。”
城市的情况越发糟糕了。
“陛下,我觉得,您该离开了,无论去哪里,也比待在街上好。”
当地时间四点二十分左后,街道上的情况越发混乱,这里聚集了太多的外来人口,数量稀少的雇佣兵和民兵卫队渐渐无法维持秩序,因为他们也是人,他们也有恐惧,也会动摇……而这是崩溃的前兆。
迪米特里亲自开车护送国王,此时此刻,身经百战的前信号旗军官也觉得不妙,他敲了敲车顶,眼中闪过了一丝犹豫。
“无意打听什么,我只想说,陛下,康德在哪里?如果您或者谁能够联系到他的话,现在正是时候……否则就来不及了。”
紧接着,国王从车顶的观察台走下来,声音几乎已经嘶哑得听不见:“感谢你,俄国的朋友,你和你的人在下一个路口离开,从现在开始,由我来开车吧,我自己就可以……我还能坚持一段时间。”
毛子犹豫道:“您不必做到这地步……”
国王摇头道:“我的国民们都搞错了一件事,康德并没有为科莫拉而战的义务,如果没有一个科莫拉人为了配合他的努力而奋力坚持、付出牺牲,那我们还有什么脸面恳求他的帮助?唉,你就当我在犯傻吧……”
迪米特里刚想说什么,突然,远处传来一阵大喊。
“它们来了——”
虫群来了!
两人都是一惊,甚至所有听到的人都茫然看着西面的方向,远处的天空渐渐暗淡,因为有银灰色的云向这里推进,有望远镜的人看得最为清晰,天空和地面的一切区域,都飞散着银灰色的暴雪,就像是禁绝的领域。
所有的劝说、道理、隐瞒和鼓舞都变得毫无作用。
坚定的信念和稳固的信任瞬间垮塌。
没有什么比亲眼目睹更能摧毁一切的了。
那图景刹那间化为恐惧,爆发。
而为了宣泄恐惧、获得勇气,愤怒往往是最佳的形式。
只是这愤怒不是朝着敌人的。
那因恐惧和绝望而生出的怒火,往往对准的,是最不可能成为敌人的人,正因为如此,正因为没有威胁,所以才能放心地宣泄怒火。
“骗子——”
“他把我们害死了——”
“这是他与康德的阴谋——”
往日一戳即破的谎言如今变成了铁铸的真理,再无怀疑。
怒吼声不绝于耳。
愤怒宛如海潮般向这边汹涌而来。
国王探入怀中的手微微一颤,他的脸上浮现出了无比复杂之色。
接二连三的危机,前所未有的疲惫,面对强敌的无奈,不断有灾难降临的绝望,还有内部的反噬,一直努力守护国民、却被非议和辱骂的自己。
这一刻,黑色的污泥爬上了始终高贵的光明心灵,使他在无比疲惫、绝望和愤怒中行差踏错,心生迟疑。
他突然觉得很累,突然觉得,蝗虫来了也没什么不好,这个国家饱受摧残,没有希望,今天作为科莫拉的末日,也没什么不好……他已经累了。
在即将按下信号发生器的那一刻,他迟疑了。
也正是这一瞬,突然车辆倾覆,天地翻腾,继而车辆被利刃劈开,迪米特里第一时间拔出枪来,但下一刻,战斧已经横在了他的脖颈。
将他的脖子划出了一道血痕。
“俄国人……哼。”欧鲁斯说道,“不要杀白人,这些都是俄国人……克里姆林宫也派人来到了科莫拉,此刻也许正在盯着我们,所以不要杀他们,没有必要将俄国人逼到中国人那边……”
他收回了斧子,踢开了迪米特里的枪,将他打晕,然后抓着国王的脖子将他提了起来,跳上了附近的一座三层高楼。
后面车队的卫兵们都被他的伙伴们击杀或者打晕。
“你好啊,伟大的国王,被民众视为仇人的感觉怎么样?”
他的笑容中充满了残酷的讥嘲。
国王已经身心俱疲,虚弱至极,并没有说话。
“选一下死法吧,你想现在就被自己的国民撕成碎片,还是看着他们被虫子撕成碎片之后再死?来,看看,看看他们仇恨的眼神。”
欧鲁斯的笑容越发兴奋,他现在穿着合金的战甲,内部又有重型内衬,拿着战斧,看起来就像是勇猛的骑士,威风凛然。
他高举着战斧,大声道:“科莫拉的人们!我是来自法白西的特别行动队!我们奉命前来科莫拉阻止灾难、拯救你们!并且惩罚与中国恶魔勾结的,查卡特二世,这个背叛了国家和人民的罪人!”
声音传出去很远很远,甚至于让周围混乱崩溃的民众们一时之间安静下来……因为在恐惧之中,最想要的,就是救命稻草。
欧鲁斯陷入了狂热的表演欲,他望着一双双充满渴望和崇拜的目光,高举着被他拎起的、几乎半昏迷的国王,大声道:“现在告诉我,科莫拉人,我们要怎么处置这个背叛了人民、让你们陷入危险之中的罪人!”
他的一名队员会意,立刻大声道:“杀了他!杀了他!”
这声音是最初的号角,然后,人群中的科奸也骚动着:“杀了他!”
慢慢的,没脑子的也喊了起来:“杀了他!杀了他!”
暴虐的情绪以难以置信的速度传播着:“杀了他!杀了他!”
声音越来越大。
虚弱的国王微微地抬起头,望着下方乌泱泱的人群,又看了一眼远方席卷而来的银灰色的浪潮,慢慢地扯了扯嘴角。
“感觉如何啊,陛下?”
欧鲁斯的低语透着快意:“是不是觉得他们就像狗一样?”
下方的浪潮越来越大。
“杀了他!杀了他!杀了他!”
国王一动都不动,就像是死了。
但下一刻,刺耳的声音划过长空:“放开他!”
这声音如此尖锐,甚至于盖过了所有人的浪潮,伴随着兹拉的电子音,人们的狂热变成了诧异和愕然,所有人转头看去,只见被欧鲁斯拱翻的车辆上,一名男子拿着国王遗落的扩音喇叭,大喊道:“放开国王!”
他的名字叫布拉罕,老奥玛尔之子,瑟达勒斯镇下属塔布拉村的一个普通村民,国王对他的家庭情况了如指掌。
此刻他被无边无际的黑暗所注视,身体在颤抖,嘴唇也在颤抖,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站在这里,不知道自己怎么有胆子做这种事情。
但嘴巴却像控制不住般大喊道:“把国王放开!”
欧鲁斯的目光变得阴沉起来:“你是谁?他的走狗吗?为什么站出来!”
布拉罕深吸了一口气,他的脸涨得通红,他的双腿在发抖,他结结巴巴说不出话来,但最终,他大喊道:“因为他知道我是谁而你不知道!”
国王的身子猛然一震。
他抬起头,眼中闪过了复杂难明的目光,他望着下面的那个人,离得不远不近,看不到他的表情,却能看到昂然而立的身影。
仿佛是一种抽象的概念,一种……希望。
下一刻,鲜血飞溅,沉重的战斧呼啸而下,将布拉罕直接劈成两半,斧刃陷入车身之中,发出轰然巨响,与此同时,国王嘶声道:“不!”
他奋力地挣扎,却迎上了欧布斯嗜血的目光,法国人阴沉道:“无趣,我突然不想玩这个游戏了,你……”
突然,他神色一凝:“你在按什么?”
另一只手抓破了国王的衣服,一个巴掌大的装置掉出来,在地上滚了几滚,上面只有一个红色的按钮,此刻闪动了几下光芒。
一种极度的不安感涌上心头。
他厉声道:“警戒!康德……”
这样说着,他左手用力,想要掐死国王。
但下一刻,眼角余光黑芒闪动,一只手突然从斜刺里伸出,燃烧着炽烈的光焰,抓住了他的左臂!
欧鲁斯猛然转头,极近的距离,迎上了一对燃烧着的眸子。
如凤火焰飞腾间,有时间之轮转动指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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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s1:七千字!每次都说我断章!可就是刚好写到这里了!就算是七千字也只能到这里了!我也很绝望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