砰一声,岑今将盒盖合上,过了几秒才再次打开,盯着牛皮笔记本上的‘剧本’俩字,喉咙和胸口都有种堵着的感觉。
他保证丁燳青要是此刻出现在面前,绝对会被打骨折。
转身来到烛龙所在的熔浆处,昆仑里的诡异害怕烛龙,平时不敢过来,烛龙经常躲在熔浆里睡觉,所以此刻很安静,此地也是最适合独处的地方。
翻开写有‘剧本’那一页,岑今还以为会看到不正经的阴谋诡计,简称剧情安排,结果是用词颇为严肃正经的史实记录。
时间线始于一万年前,终于今年。
前面三分之一草草记录1万年前到6千年前的时间段里发生的重大事件,梳理了新旧神明夺权的战争线,比如新旧神明在1万年前爆发战争,旧神步入衰落的阶段。
大约6千年前,旧神阵营反扑,新神受到重创,导致旧神阵营几乎全军覆没,而新神发现人类的情绪和信仰能被祂们食用,因此频繁以圣洁、强大的形象出现在人类的世界中,逐渐发展成为信仰。
但早期的神明不改其残暴本性,人类付出信仰换来庇佑,却命如草芥,情况没有好转,依然处于随时灭绝的威胁中,这时便有了最早的人类反叛联盟。
借由忠诚、牺牲和信仰换取超凡力量,游走于神明和人类两大物种之间,长袖善舞、巧言令色,拉拢友好阵营、分裂敌对势力,经年累月地谋夺神明的性命。
每个重大事件只寥寥数笔简略而过,岑今却能看出其中的艰险,稍有差池就是全人类的倾覆。
剧本中间重点描述6千年前到3千年前这一时间段发生的事件,华夏、古埃及、古巴比伦和古婆罗多四大文明古国是主要事件发生的舞台。
当时强大的神明体系基本以国家为载体,神权几乎凌驾于政权之上,新神权势达到巅峰,就到了内部矛盾出现的时候。
以西王母为代表的新派神明,试图培养完全忠于自己的神明派系,而对旧日同僚举刀相向,做尽斩尽杀绝之事,彼此相互勾结、合作,掀起新神派系之间的战争,致使神明的辉煌时代迅速陨落。
约莫三千年前,强大的神明销声匿迹,人类拥有一段休养生息、壮大自我的时间。
后半段记录新神战争中存活下来的神明在这三千年间做了什么、势力发展壮大到何种地步,主要记录西王母和她的鬼国、帝释天的谋划以及撒母耳创造出来的独立神明体系。
接着便是根据这些神的谋划、目的而制定出一系列相对应措施,同时跟新神旧派联系,获取祂们的支持和配合,完成丁燳青心目中盛大的剧本。
根据时间线简单将神明时代更迭分为旧神、新神旧派和新神新派,其中苏美尔众神处于旧神和新神旧派的过渡期,即祂们的先祖很可能是远古地外旧神同本土新神结合而诞生的新物种。
该物种又和本土新神结合,从而发展壮大出一个新的族群,即苏美尔众神。
所以苏美尔众神的文明,及其武器、强武都比其他新神体系先进、完善,祂们同时参与新旧神明间的两次战争,于第二次战争中受到重创。
撒母耳联合古希腊神明趁虚而入,成为赢家,而辉煌的苏美尔文明于新神新旧两派的争斗中陨落。
古婆罗多的帝释天也属于旧神一派,昆仑众神则是新神,于西王母领导的新旧两派争斗中没落。
“也是奇妙。”岑今哼笑,轻声呢喃:“西王母和撒母耳虽然都是新神中的反骨仔,但也参与铲除旧神的战役,算来还是帝释天的仇人。
他那么憎恨信仰转投婆罗多教的人类、厌恨婆罗多教和佛教的神佛,却跟昔日仇敌联手合作,该说能屈能伸还是欺软怕硬?”
翻页浏览到下一个信息点,岑今眸光一凝,盯着那句话看了半晌才恍然大悟地叹息:“原来如此。怪不得命运加buff的情况下,帝释天还能记得我。”
他抬眼,看向熔浆深处:“因为命运的buff对远古旧神起不了太大作用,对吧?烛龙。”
一声龙吼响彻天地,岩浆层动荡如海啸骤然爆发,洞穴内天旋地转,石子簌簌掉落橙红色的岩浆层里,发出嗤嗤的声响。
少倾,一颗岩石般强悍、雄健且壮美的龙头缓缓浮出岩浆,硕大的竖瞳转动两下,,定定落在岑今身上。
【你喊我?】
岑今还没回答,它目光落在他手上的笔记本,顿时了然于心:【又为丁燳青而来?我知道他以前老是对着一本笔记本写写画画,不知道写什么,能让我看看吗?】
“再说,没经过本人同意,我不好拿主意。”
【那我估计看不到。】烛龙很了解丁燳青,往下沉了沉,嘴里冒着岩浆泡泡,晕乎乎地问:【你刚才提到命运……祂又闹什么幺蛾子?】
“祂?这话听起来好像命运是一个拥有自主性和独立思考能力的成年人,而不是冰冷的强武。”
【没必要这么试探我。】
烛龙说一句顿一下,老年痴呆很严重的样子,思索片刻才慢吞吞说:【山海昆仑衍生出自我意识,能够决定万物生灵包括旧神生死、坎坷的命运,如果衍生出自我意识,从而产生成神的野心也是很寻常的事吧。】
“好家伙,山海昆仑顶多想吃饱一点,命运居然还想成神?”
【有梦想怎么了?没梦想不如做条咸鱼。】
“……”岑今幽声询问:“谁教您说这些话的?”
烛龙目光飘忽,若有似无地落在岑今身后。
岑今下意识看向后面,挪开青铜门和掩饰用的岩石墙体,居然看到电量充足、信号满格的无线电视!
“说吧,谁干的?”
【就李曼云他们啊,那群佛僧啊……他们贿赂我,我、我拒绝了的。】
烛龙支支吾吾:【他们老想跑出去玩,其他门都锁着——不过我可以担保,他们没在外面惹事,24小时内必须回来,我家教很严格的。】
亏他几分钟前还觉得昆仑诡异都害怕烛龙不敢来,结果烛龙本尊收受贿赂干起渎职枉法的事儿。
“算了,回头再整治干部作风问题。”
感觉画风跑偏。岑今在心里吐槽,然后蹲下来问:“笔记本里记载,你也是远古旧神。”
【昂。】
岑今浑身难受:“您正常点。”
【是你心态不行,太着急了。】烛龙垂下眼皮,下巴搭在岩石边懒洋洋地说:【淡定,丁燳青死都死了,你再怎么着急也不耽误他凉透,何况命运做好的牢笼等着你主动钻。
你一急,行差踏错,正中命运的圈套。】
“什么意思?”
【剧本没看完吧?看完三分之二再说。】
岑今将信将疑地翻阅笔记本,一目十行,飞快攫取重要信息,心中越来越惊骇:“命运是被创造出来对付神明的武.器?人类呢?人类在其中扮演什么角色?也在被灭绝计划里,还是被波及?书里没写。”
【丁燳青毕竟不是旧神,没真正经历过旧神辉煌的时代,他调查到的信息有限。】烛龙甩了甩尾巴,扬起一串岩浆火花,像极火树银花的盛景。
【我的确是藏在新神派系里的旧神,见过旧神最鼎盛和落魄的样子,也亲身经历新神的崛起和争斗不休。至今没有人类和神明知道的一个秘密:远古旧神是来自群星深处的逃犯。】
“祂们是维持宇宙稳定和规则运行的‘能量体’?”
【看来你知道得不少。】
【上亿乃至上百亿年前,宇宙中的能量出现不同的形态,捏成星球、陨石、生命或者灰尘……主要分为物质和非物质大形态。其中群星属于物质这一形态,衍生出意识,成为宇宙中的第一批生命体,即猩红群星,又成为远古地外旧神。
这批生命体蕴藏巨大的能量,不能轻易离开群星深处,但是日积月累,生命体自身的进化越来越完善,诞生出高等智慧和情感,产生自由的渴望和叛逃的想法。
于是就有第一批远古旧神的叛逃,逃向不同星系,更甚朝低维度逃蹿,最后只有逃向地球的这一批远古旧神顺利扎根。
远古旧神逃跑时,带走高维度的先进科技和强武,还盗窃几条宇宙规则,其中一条就是高维度意志不得伤害低维度生命体。
碍于这条宇宙规则,宇宙意志没办法对地球出手,就有了命运的出现。】
“高维度意志为什么不能伤害低维度生命体?”
烛龙想了想便说道:【比如海洋里的浮游生物,渺小不起眼,如果灭绝反而会带来一系列的生态崩溃,低维度生命体的大规模灭绝也会导致宇宙能量的崩溃……生命体消失,能量溢出,类似这种,当然这条规则不止针对地球,而是针对宇宙大量的生命体。】
【一般来说,低级星球不会催生出高智慧生命体,更不可能催生出新神,但你也看到了,地球是例外,很特殊,这份特殊不是偏爱,而是宇宙意志所编织的囚笼。
它使地球催生出新神,借新神之手铲除旧神,又借新神的贪嗔痴发动战争,其实这时候的旧神、新神基本死光,翻不起风浪,没必要再插手,但它不满意,所以有了人类反抗的后续。】
岑今恍惚不已,“所以人类才这么特殊,信仰居然能转化成能量!”
【是这样没错。战争过后,有几名幸存者察觉不对,暗自联系,发现宇宙意志通过命运之手操控地球的历史轨迹,而我们要想永远避开宇宙意志的监视和玩弄,就得彻底斩断命运和宇宙意志的联系。】
岑今张开嘴巴,目光有些呆滞:“丁燳青知道吗?”
【我们没说,也许他已经猜到。】
“我会被宇宙意志留意到吗?说出这句话并非我脸大,是因为我在命运那里似乎上了黑名单,有被恶意针对。”
【命运和宇宙意志不是时时刻刻联系的,有可能是衍生出意志的命运单独针对你。】
“为什么?”
【看你不顺眼?有时候缘分就是这么奇妙。】
“行了,这话题跳过。”顿了顿,岑今继续问:“按宇宙意志用完就杀的尿性,下一步有可能将屠刀指向人类。”
【不是有可能,是一定。】
“但我估计离宇宙意志搞死全人类还有几千上万年,说不定那时祂没出手,人类先作死自己,那我们现在完全不用担心嘛。”
黄毛准备甩手不管宇宙意志和命运刻意针对地球的小动作,到那时他都化成灰了。
【也是。】烛龙懒懒地垂着眼皮,【反正我活得也够久了。】
“万年以后的后世如何,我管不着,丁燳青的复活方案,我得立刻提上日程,你有什么建议?”
【亡灵书。】
“丁燳青连个影子都没有,我总得找到他尸体再复活吧。”
【世界树。】
“北欧真有这玩意儿?”
【北欧神族,那也是一个经历过旧神、新神更迭的完善体系,世界树是祂们开辟出来的异空间,处于时空洪流中,命运就藏匿于时空洪流里,所以很难被找到。
你心中所有疑惑,也都能在那里找到答案。】
“多谢。”岑今抚摸着笔记本的表皮,还剩三分之一没看。
拧开青铜门准备离开之际,岑今忽然想起一个问题:“话说我去过群星深处,会被宇宙意志留意到吗?”
【……】
【去过几次?】
“两三次吧,应该。最近一次跟猩红群星聊了会儿,大家都很友好。”
【……你怎么还没死?】
“不带这么诅咒人的。”
【祈祷你去群星深处做客的时候,宇宙意志不在家吧,否则被祂发现地球居然有个人类能跨越维度闯进祂老家,肯定火急火燎跑来降维打击。
算了算了,我抓紧时间吃喝玩乐,你没事别来烦我,总觉得看见你就会遇到倒霉的事情。】
话一说完,烛龙迅速沉入熔浆里,怎么叫也不出来。
岑今挠了挠脸颊,回林中小屋,往丁燳青常坐的躺椅躺下去,翻看丁燳青笔记本剩下的三分之一内容,语言简单易懂,平铺直叙,字如其人,苍劲有力。
“公元前六千年,天气晴朗。早安:我找到山海昆仑的主人,一条老年痴呆的烛龙,没能从祂口中打听到你的下落,很遗憾。
但烛龙说祂会记得你的名字,帮我一起寻找,我没信祂,祂连西王母是谁都得想半天。”
是书信对话的形式,但没署名。
岑今心脏剧烈跳动,不需要署名,他知道丁燳青写给谁。
“公元前五千年初,天气阴。午安:我又到北欧挪威海,海上天气不好,一不小心迷路到地中海,误入古希腊神明的内斗战争。
我礼貌地问他们认不认识你,祂们不回答,还驱逐我,遇到一个傻逼胖子,一个劲儿撺掇我,说祂们抓走你,我知道这傻逼故意利用我。
不过无所谓,我本来就怀疑祂们,所以提前结束祂们的战争。
……差点死掉,结果还是没找到。”
“公元前四千年,天气小雨。晚安:听欧洲那个傻逼胖子说有你的踪迹,我急忙忙跑过去,结果掉进北欧神明的陷阱。
被困了一千年,差点砍断世界树的根,还被谣传是咬断树根的毒龙……那么脏,谁愿意咬?侮辱谁呢?”
“公元前三千年,天气多云。日安:近来昆仑联名抗议,烛龙拒绝我再进山海昆仑。
我只是让他们帮我找人,每次好声好气询问有没有见过你,是他们出言不逊在先,我可从未计较他们骂我疯狗这一事,他们反过来倒打一耙?
呵,一群傻逼。”
岑今撑着脸颊心想,没看出来丁燳青的礼貌,倒看出脾气不太好,原来跟他相处过程中阴阳怪气的丁燳青还算脾气好的了。
“公元前三千年末,万里无云,天气晴朗。提前祝你早安午安晚安:西王母和欧洲那个死胖子联手坑我,可能有一段时间不能去找你了。
……死胖子偷藏起来的命运碎片编写了你我相见的开头,也是它唯一的作用了。
我得走了。
期待见你。”
原来这就是西王母和撒母耳当初坑骗丁燳青进入地下水库,将其困锁住的原因。
不过当中还发生什么?怎么时间跨度那么大?
丁燳青也太吝惜笔墨了,隔两三百年才写一封书信,三言两语潦草记录,没说一句想念和爱意,字字句句都在诉说思之如狂。
岑今抱着笔记本,蜷缩在躺椅上,眼睛紧闭,声音如蚊呐:“丁燳青,我也想你了。”
以前隔好几天不见丁燳青,也没什么想念之情,因为知道他无处不在,现在时时刻刻都在想念。想一会儿、念一阵子,拿到点丁燳青相关的痕迹就想聊以慰藉,不料是饮鸩止渴,碰触得越多、了解越深,情毒越深,心脏就越干涸。
像浅水坑里扑腾的鱼,他就快渴死了。
门口铃铛声响,李曼云、怨童和黑煤球扒着门担心地看他:“岑今,你要不要吃点东西?”
“我有薯条、快乐水和糖果蛋糕,你要不要?我刚刚花钱买的。”又穷又抠的怨童大方地说。
“要不要我们陪你看电视剧?恐怖电影也可以哦。”怕鬼的怨童乖巧地说。
李曼云叹气:“龙老板的地图送过来了。”
岑今立刻跳起来,“在哪?”
李曼云从后背掏出龙老板送来的地图,还同他说道:“巫雨洁在古埃及那边谈判,暂时从冥神奥西里斯那里借到《亡灵书》。”
岑今:“在哪?”
“在世界树入口处等你。”
“?”
“冥神奥西里斯不能让《亡灵书》离开身边,所以祂跟着强武一起借出。”
“行吧。”
冥神奥西里斯跟着主动借过来还免了他学习如何使用工具的过程,原本还打算去抢,没成想对方挺大方。
如今万事俱备,岑今迅速整理行装,跨空间抵达挪威海,临走前,向他的师长亲友发去信息,‘叮咚’一声发送完毕,关闭手机,朝出海的船只走去。
挪威海有一片封锁多年的海域,向来不为人知,普通船只无法抵达,龙老板帮他找地图的事被李道一他们知道,破例给了前往该海域的指南针。
港口处停着一艘饱经风暴的渔船,船身痕迹斑驳,油漆掉光,冥神奥西里斯赤脚站在船头眺望海平线,此时风平浪静,身后的城市处于沉睡的状态,战后的阴霾还未完全离开,死寂是港口唯一的色彩。
奥西里斯接过地图和指南针,启动渔船,沉默地掌舵。
船行驶至一片乱礁石群,屡次险之又险地避开暗礁和漩涡,海面渐生浓雾,几乎看不清方向,隐约有悦耳的歌声自四面八方传来,风灌过海面礁石岩口发出恐怖的咆哮声,偶尔还伴随叮叮当当的声响。
直到渔船掠过一海面礁石,岑今看到两具白骨吊挂礁石风口才知道叮当声响哪来的。
奥西里斯:“那是维京时期的海盗,被抓住后吊在礁石风口,活活饿死、渴死。”
岑今:“维京时期距今一千多年,死在那时候的尸骨早风化了吧。”
奥西里斯:“是风化了。所以这片海域有问题,我们已经来到世界树的入口,接下来找到正确的‘门’,进去就行。”
岑今:“这歌声是?”
奥西里斯:“人鱼。维京时期,也被囚禁在这片海域。世界树处于时空洪流中,时间和空间混乱,连带入口的时空也被波及,多时空重叠,没有指南针和地图很容易迷路。
以前就有过传说,渔民出海捕鱼,进入奇妙的世界,只停留两三天,再出来时发现时间过去百年。”
“想起观棋烂柯的故事。”
“是什么?”
岑今简单叙述一遍,奥西里斯若有所思:“看来哪里都有时空混乱的现象。”
这时渔船来到一片广阔的海域,四周围被浓雾包裹,海水乌黑,深不见底,天空灰白色,黑色的礁石林立,突然海面浮起一个又一个漩涡,黑色礁石时不时移动位置。
奥西里斯手里的指南针疯狂转动,他头也不抬地说:“世界树入口就在移动的礁石风口,移动速度太快,但是有规律在——找到了,每秒变化一次,按逆时针方向移动。”
他抬头看向岑今:“我在这里等你。只要你从时间洪流里找到你想复活的那个人,将他带出来,我就能复活他。但世界树是命运的地盘,它熟悉你,所以你们一有异动,它立刻发现。
所以当你进入世界树时,必须伪装起来,只有时间发生暴洪时刻,你能脱下伪装,也能在这时刻带你想复活的人逃离世界树。”
“你拿着指南针,进去吧。”
岑今低声道谢,专注地盯着移动的礁石风口,骤然消失原地,跨进指南针指着的入口,白光如漩涡搅碎他的大脑,一阵天旋地转过后便是无尽的黑暗。
黑暗过后,白光刺眼,岑今眼皮抖了抖,睁开的同时猛然挺身坐起,大口喘息,环顾四周,发现他身处在一阳光沙滩,头顶蔚蓝色的天空和碧绿色的椰子树。
一颗排球呈抛物线投掷而来,岑今心里一惊,想起身躲开,双手撑着沙滩椅,腰部一用劲,原地将排球踢飞,看它砸进沙滩地,呈螺旋状旋转好半晌,被一只苍白色的脚踩停。
赤足,苍白无血色,瘦而匀称,脚弓略高,青色筋脉匍匐在脚背,显眼惑人。
那人穿着宽松长裤,折了两三圈,刚好露出脚踝,脚踝到脚底沾了不少白色细沙。
他脚尖一勾,踢起排球,向前一扔,朝岑今走来:“看你没什么精神的样子,昨晚跑去干嘛了?”
堵住眼睛和耳朵的迷雾逐渐散去,岑今渐渐看清眼前这人的脸。
丁燳青,年少些许、明媚些许的丁燳青,没经历过生离死别的丁燳青,眼底无郁郁之色,眉梢无阴霾狠戾的少年丁燳青。
岑今情不自禁开口:“丁燳青。”
“嗯?”
丁燳青垂眸靠近,样子有点漫不经心,这时候居然也留着一头乌黑的长发,一低头便垂落下来,模样因年少不加掩饰、没有沉淀,漂亮得充满攻击性。
‘啪’一声,岑今两手捧起丁燳青的脸,左右晃一晃,恶劣的调笑响起:“丁燳青,你皮肤没毛孔欸!”
欸?这什么话?这谁?
丁燳青神色淡淡,握着岑今的手腕就要掰下来,不料岑今凑近,做出情不自禁要亲他的姿态,难免愕然,一时不知所措。
“丁燳青,你有没有姐妹?表姐妹、堂姐妹也行,像你两三分……不不,七.八分,我贪心,要像七.八分才行。介绍给我,我想追求——”
卧槽,我有这么骚吗?
等等,情况不太对。
岑今愕然地发现他似乎被困在某个人的身体里,五感齐全,就是没法控制身体,也无法同这具身体主人聊天,他一开始以为附身在过去某个时间段的某个人身上,直到他从丁燳青的瞳孔里看到附身者的面孔。
赫然是黑头发的岑今!
是他本人?!
不对,他记忆里没年少时的丁燳青,对这片阳光沙滩毫无记忆,那么这人是谁?现在是什么年份?他和丁燳青都在哪个时间段里?
踏进世界树就直接进入混乱的时空了吗?
难道这是另一个时空?另一时空里的丁燳青和岑今?
岑今满心惶然,愕然地看着黑发岑今和年少的丁燳青互动,惊慌地猜想难道这就是丁燳青无缘无故找他、爱他的原因?
因为他们曾经在不同的时空、不同的时间线里相爱,所以丁燳青将爱意投诸于另一个岑今身上?
“我说岑小今,别逗老丁了,小心他趁你醉要你命。”
“这话意有所指。”黑发‘岑今’抱着胳膊转身看向一个高壮的青年,那人背着光,脸看不清。
接着又有一个身材高挑、穿长裙泳衣的女人走来,大声嘲笑:“他第一次见老丁就跪地求婚大喊漂亮妹子,当场说开误会,时隔三月,寒冬的某天和老丁出任务,被任务者灌得酩酊大醉,当晚全校都看到他在男宿舍楼下裸.奔求爱。
之后三年没桃花。”
丁燳青淡淡说:“我拦了,没拦住。”
那高壮青年哼道:“谁都知道我酒品优秀,醉了就倒,倒了就睡。”
黑发‘岑今’终于适应阳光,看清高壮青年和高挑女人的脸,赫然是年轻二十岁的龙老板和巫雨洁。
这时,阳光沙滩上边停满汽车和自行车的公路上,有穿着宽松衬衣和沙滩裤的两人冲这边招手,定睛一看,却是三四十岁的李道一、江白平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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