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四十八、抓红头发的鬼
孩子哭是会传染的,小的本来就在哭,结果看到大一点的嚎哭,就跟着一起嚎哭,场面一度失控。我只好拿出静心师父对付我的做法,从兜里掏出了几块小饼子,捏得小一点塞在孩子们的嘴里,有了甜甜的小饼子,这三个孩子终于声音小了很多,就剩下哼哼唧唧了。
我抱住那个大一点点的女孩,擦掉她脸上的眼泪和鼻涕。的确天气有些冷,这孩子已经冻得手脚冰凉了。秦玉朗把自己的外套脱了,给那两个小的直接裹了起来,然后放在自己的怀里暖和着。肖不修没有才不会脱自己的外套,他居然让肖小三脱了外衣,然后把我和小孩裹在了一起,并且要揽着我走。
“等下等下,我马上问,就几句话。小孩子忘性大,必须现在问。”我急急地站在那里不动,然后用自己的脸贴了贴小孩子,尽量让自己的声音温柔一些,“妹妹的爹爹是不是秦大壮?”
小孩子暖和了一些,表情才缓和了不少。秦玉朗早已经把我那缕染红的头发收了起来,那孩子瞪着滴溜圆的眼睛看了看秦玉朗,似乎是认识他。
秦玉朗立刻抱着另外两个孩子走了过来,说道:“我是秦桃桃的爹,桃桃的爹,一直做货郎的那个爹爹。”
“情郎小哥哥。”嘿,这小小孩子居然也会喊出这个名字,我不禁撇了一下嘴。
“妹妹,谁把你弄到这里来的?”我赶紧趁孩子的情绪稳定,立刻问道。
“鬼!”小孩子也真是的,不知道想起了什么,就要哭。
“不怕不怕!”我又赶紧哄了起来,不过三岁的小孩子,我有点抱不动了。肖不修立刻托住了孩子,也低声问道:“什么鬼?”
小孩子看到肖不修愣了一下,然后居然伸手摸了摸他的脸,然后就完全不哭了。这是不是说,小孩也是喜欢肖不修这颜值的,那么也可以说,肖不修这种颜值天花板能够迷倒下至三岁,上至八十的女人?
“红头发,鬼,害怕。”小孩子断断续续说出了这么几个关键词,但已经差不多能让我猜出一个大概了。
肖不修伸手管秦玉朗要过了那缕红头发,然后给这个小孩子看,“是不是这个红头?没关系,我已经把鬼抓住了,现在我把她藏起来,谁都找不到了。”说完,直接把那缕头发塞到了怀里,还拍了拍。
这小孩子看了看,反应虽然慢了半拍,但明显情绪已经好转过来。
但我不行了,完全抱不动了,基本上就要把孩子扔到地上了。陈一陈二立刻过来接手,把肖小三的衣服只给这孩子披上,然后抱住了她,跟在我的身边。
“抓人?”肖不修问我。
我攥了攥拳头,停了一下,“不行,证据不够。”到目前为止,还没有拿到关键性的证据。“我们先离开这里,不要告诉任何人我们找到了孩子。其实,也没有找到全部的孩子,暂时不要暴露。把这里恢复原状,和刚才一模一样的。这里的染料也清理一下,不要让人看出来。”
南厂的侍卫们立刻行动起来,我拉着肖不修走到了一边去。“肖大人,这事情还没有搞明白,应该说,动机是什么?其他的孩子在哪里?我还没有搞明白。”
“嗯。但嫌犯就是那个三嫂子和王二狗?”
“他们两肯定是,但应该还有,就是挖洞的人,或许还不止一个。”我脑子里有些乱,隐约的线索还是不能串在一起。
“还有?”肖不修有点惊。
“其他的孩子去哪里了?一定有人带走了他们。现在这几个孩子太小了,根本说不出来什么。所以,一定还有问题。”我转头又看向了秦玉朗,“情郎小哥哥,你和三嫂子熟么?”
“不熟。”秦玉朗很果断的否认,“我一年到头都在外面,成峰村的事情也知道的不多。这女人是从外面嫁过来的,不是我们本地人。”
“嫁过来多久了?”
“三四年吧?具体的我也不太记得了。那时候秦家老三说是要结婚请我爹娘去喝酒,这事情我听他们说过的。”秦玉朗又回忆了一下,“我记得秦家的三个儿子都不算很聪明,老大老二很是不争气,老三还算比较能干,能吃苦的。所以,也是他在掌家。他家二老的身体不是特别好了,所以也不太出来。”
“媳妇哪里人?”
“我忘记了,不过说是在进货的时候见到的,很是喜欢,就娶回来了。这些年,她也真的很能干,把秦家染坊的生意做大了不少,很是红火热闹。其实,就这两个秘方染料也是她经手扩大的,并且成为了皇家御用,很厉害的。”
“所以,她没问题?”我有点含糊了。
“我只是觉得她没必要偷孩子吧?搞出这样的事情不是很奇怪么?”秦玉朗也不知道怎么说,一脸的茫然。
“秦家老三怎么死的?”我又问道。
“急病。哎……”秦玉朗忽然扭捏起来,支支吾吾的。
“说呀。”我皱了皱眉。
秦玉朗看了一眼肖不修,才更低声地说道:“据说是他们夫妻二人行房的时候,老三忽然就抽搐起来,然后就死了。我们都猜,或许是吃药吃多了,老三哪方面一直挺瘦弱挺小的……”
“咳!”肖不修已经重重地咳了一下。
“具体说说。”我已经竖起了耳朵,因为秦玉朗说的声音实在是太小了。
“肖小七。”这次轮到肖不修皱眉头了。
“大人呀,破案呢!”我真想白他一眼,但没敢。“老三一直吃药么?”
“……咳,老三为了这个染坊也是很辛苦的,不过染料也都是有毒的,所以他的身体也并不是很强壮。其实,这也是他两个哥哥不愿意接手染坊生意的重要原因。”这算是秦家染坊的故事,秦玉朗知道的还算多一些。
秦家染坊在成峰村也有五十多年的历史,不过染料这东西味道大,并不是人人都愿意做的。秦家的祖辈看到了这个商机才下定决心多做一些,为了后代子孙有好一些的生活之后,就可以转行不干了。
但是,祖辈那几个开拓者也是因为染料中毒,早早去世了。他们的儿子辈里也只有秦三父亲活了下来,但年纪大了之后身体也很差。秦家大儿子和二儿子看到这个情况,死活不愿意继承染坊的事情,想多活几天。
家里还算是有些银钱,这两个儿子就打算走读书或者经商的路子,可是也不是那块料,所以干什么什么都不成,也是很郁闷。于是就经常出去赌博,搞得家里人也是怨声载道。
老三身子弱,但性子烈,也是要强,承担起了家里的染坊。不过,他的性格不好,一直讨不到老婆。没想到在一次送货的路上遇到了一名女子,就这么看对了眼,两人就回来成婚了。传说这女子也是孤身一人,本来要去京城投奔叔叔,半路遇到了老三,很是喜欢,就自作主张嫁了。
能做出这样事情的女子,也属于性格要强,干事利落的。果然,在这个三嫂子的加持下,秦家染坊的生意越做越大,都成为了皇家御用染料的供应商,让秦家上上下下也是脸面有光。老三在那天圣旨到的时候,多喝几杯,又吃了几颗药丸,想和媳妇做一场大运动,开心一下。没想到真是乐极生悲,做到半截人就过去了。
喜事变丧事,全家沮丧了很久。但是,日子还是要过下去的。这位能干的三嫂子也没有离开,决定继续将秦家染坊的生意做大,以告慰老三。
秦玉朗说了这么多,也并不了解这位三嫂子的来历。我想了想,还是对肖不修说:“大人,这三个孩子你先弄走,不管你弄到哪里去,反正别出现在成峰村。我现在要带着情郎小哥哥再去一趟秦家染坊,你让咱们的人都准备好,我说抓人的时候在抓人。当然,有可能很晚。还有,在情郎小哥哥家周围也埋伏一下,有用的。”
肖不修点了点头,吩咐去了。
我扯住秦玉朗,问道:“这事情我把握不大,但咱两可以去试试。”
“什么?”秦玉朗抓住了我的手,“小满,我们直接抓人吧。”
“不行,我要人赃俱获,否则就听你形容的这个三嫂子,恐怕我斗不过她的。”我果断地摇了摇头,“一会你配合我,然后装作很生气的样子,直接靠近三嫂子,对她示好,最好能够抱抱她,亲亲她什么的……”
“什么?”秦玉朗的眼睛也开始瞪得很大。
“为了桃桃,你牺牲一下嘛。”我又皱了皱眉,“你要表现得真实一点,就像我们小时候过家家那样,要装作生我的气了,傻姑都信了的那种。”
“然后呢?”
“然后你就走呗,就回家去。我在家里等你,你就回家,然后不搭理我,去你的柴房砍柴之类的,反正别理我。”
“再然后呢?”秦玉朗明显有些混乱。
“陈一陈二!”我喊了他们两靠近了一些,“和刚才一样,你们两个就一直跟着我,一步都不要离开,但要隐藏身形,不要让任何人看到。等下看我落单了,看有人出现了,就直接抓。”
“是。”这两人可没有那么多问题,现在已经是直接答应了。
我笑了一下,“你们知道抓谁么?”
“靠近你的人。”陈一回答道。
“万一是肖大人呢?”我的眼睛眯了眯,看了一眼肖不修,他果然一直站在我身后。
“那……不知道。”陈二犹豫了。
“我猜,有可能是个红头发的鬼。不过,也是猜,你们到时候看看吧。”我想了想又回转头对肖不修说,“大人,你要是跟着我,也要注意别被人看到。因为现在我还不知道另外的嫌犯是谁,是多少人。你也要小心一点,注意别暴露咱们南厂在成峰村的事情。必要的时候,让陈大人的人也退一退吧。我要快一点抓到人,这样就能够找到桃桃了。”
“好的。”肖不修也很听话,挥了挥手,带着南厂侍卫们都走了。陈一陈二也隐藏了身形不见了,只剩下我很秦玉朗站在田埂之上,看着这已经升起来的春日,透着那一抹光线,却没有任何温暖意味。
我拉着秦玉朗的手走得很慢,我们在成峰村随便转了转,买了一些吃食,也买了身新衣服。然后,晌午饭之后才又去了染坊。
他们的伙计已经把布料都染好了,挂在院子里,看起来红红绿绿蓝蓝的大匹布展开在风中飞舞的样子也挺好看的。因为早上来过,所以伙计们也都没有拦着我们。我就站在这些布的中间,有些发呆。
“妹子怎么又来了?”三嫂子擦着手,从场院的另外一个院门里走了过来,看到我和拉着秦玉朗的手,笑了一下,“你们小两口的感情还真好,从我早上看到你们,你们两就是手拉手的。”
我看了一眼秦玉朗,他显得有些尴尬,松开了我的手。我有些生气,又去抓他的手。他可能真的不好意思了,又躲了我一下。
“怎么了?难道桃桃丢了我不伤心么?”我的声音有点哀伤,“可是,我还有一个孩子呀,我不能时时照顾桃桃啊。”
“小满。”秦玉朗有一点点吃惊,又赶紧拉住我的手,我却甩开了他。
三嫂子也愣了一下,随即和稀泥地说:“小两口这是怎么了?刚才还好好的,都是我的错,我不说了不说了。”
“你没错,是他根本不喜欢我,他喜欢你的。”我把手里的东西都丢在了地上,“算了,我自己去找桃桃,你不用管了。找到桃桃之后,我就带着他走,你和你喜欢的人好好生活吧。”
“小满啊……”秦玉朗和我小时候玩过过家家的游戏,我们还和傻姑一起装扮争风吃醋的场面,所以重演这一段还是驾轻就熟的。现在,三嫂子就是傻姑,我们不过是一场戏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