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四十九、肖不修真暖
皇后在南厂大发雷霆,据说是百年难遇的暴脾气,没有人看到过皇后连衣服都没有换,头发凌乱地就冲了出来。大皇子在身后都没跟上,气喘吁吁地感叹自己为什么天天吃喝玩乐,没有练练武功?不过,这就属于是“现上轿,现扎耳朵眼儿”,来不及啊。
得到消息的皇上赶紧跑了过来,问皇后到底怎么了?
皇后的心情很差,指着肖不修对皇上说:“这就是你的好臣子?肖小七破了颜苏两家百年的不和睦,难道是错了?查出了漕帮的内部问题,难道是错了?这孩子陪我唱戏,陪我解闷,你们是要活生生把她打死么?这么多年,我好不容易遇到一个可心人,你们就想弄死她吗?你把我关在深宫后院有意思么?”
这话的信息量有些大,幸好是在南厂内部,帝后不和的事情大家都知道,不过这么扯着喉咙喊得情况还是没有遇见过的。
皇上看着跪在雪地里的肖不修,以及一众南厂的侍卫们,问道:“你们谁能跟我说说,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大皇子这时候好死不死地站了出来,跪在地上结结巴巴地对皇上说:“父皇,是我的错。之前,小宋将军和谢成楠去苏记抢亲的事情,皇上知道的。我们也都很好奇,肖小七就暗暗查了一下,发现了其中的内幕。并且今日想通过逼婚的方式,化解苏颜两家百年来的恩怨。后来,又发现了漕帮哄抬物价的事情,因此正在调查的时候,肖大人忽然回来了,直接就把肖小七给打了,现在人抬到后院去救了……”
“可有性命之忧?”皇上急急地问。
“这个儿臣不知道,不过这地上的血是肖小七的,想必是打得不轻。”大皇子偷眼看了看皇后,发现皇后依然紧紧攥着拳头,气得发抖。“我是看到情况不对,就跑去找了母后。想着母后和小七的关系很好,或许能够替她求求情……”
“胡闹,这种事情为何要惊动你母后?直接找我就好。”皇上也很生气,看着肖不修问道:“为何打肖小七?”
“多管闲事。”肖不修回答倒是干脆。
“这怎么说?”皇上没明白。
“肖小七的职责是负责查案,颜苏两家的恩怨自有他们内部处理,与南厂无关。因此,她这算是多管闲事。并且今**婚之事,造成京城混乱,这是最大的错误。”肖不修一脸正气,“肖小七一向顽劣,在臣不在京城的时间里,惹是生非,与之前积攒的军棍合在一起,该打。”
“那孩子破了这么多案子,没有功劳也有苦劳,更何况要不是她,这么多事情那能够这么顺利的解决?褒奖还来不及呢,你居然打人!你才是最应该被揍的那个。”皇后尖声喊了起来,“你不是打了肖小七么?那我就来打你!来人,把肖不修按倒,直接打,打死为止。”
南厂的侍卫们听到这话也崩溃了,这可是南厂都督,玉面修罗肖不修,皇上最信赖重用的人,现在皇后居然说要直接打死他。更何况,肖不修是当初皇后推荐给皇上的,所以皇后与肖不修之间的关系匪浅,现在闹出这样的事情,为了一个肖小七,要直接打死肖不修!
大家面面相觑,虽然不敢说话,但是也都跪倒在地开始磕头。毕竟这可是他们的顶头上司,如果肖不修出了事情,南厂也将不保的。
刚才送军棍的侍卫们都往后退了退,谁也不敢上前。皇后是真的生气了,也顾不得自己的形象,捡起了刚才肖不修打我的那根军棍,直接不管不顾地抡起来从肖不修的后背打了下去。
肖不修可没敢用内力去扛,直接用自己的血肉之身接住了这一十分用力的军棍,皇后的力量也不下,自己打完了,都没收住气势和脚步,直接踉跄着要扑倒在地,皇上速度着跑过来接住了她。
肖不修已然倒在雪地上,嘴角开始流血,还越来越多。想他之前在苏记门口就吐了血,这下子可能真的伤到了。
影子跳了出来,扶起了肖不修,想张嘴说些什么,但是肖不修轻轻摇了摇头,按住了他。影子只好冲皇上皇后磕头,带着南厂的所有侍卫们都跪了下来。
南厂最诡异的局面出现了,从前我只知道南厂的人不允许认错,也就是说,即便是错了,也不能说自己错了。自己若是对了,当然也不许说。所以,在外人看来,南厂的人基本上都是不太说话,一副严肃认真的样子。特别是黑衣的映衬下,更显得恐怖和无语。
即便是现在都这样了,他们的领头人都被打了,这群百十来号的侍卫们依然不说话,而是用行动表达自己的恳求。这一群人黑衣人在磕头的场面也是挺可怖的,默不作声,动作整齐划一。
皇上将皇后扶稳之后,回身看到这群南厂侍卫居然用这种方式求情,也吓了一跳。他皱了皱眉头,问皇后:“这肖不修一向安稳,若肖小七不这么顽劣,肖不修未必舍得肯打她。”
“肖小七顽劣?哪个孩子不顽劣?你的孩子吃喝玩乐全是第一名,你打过么?”皇后的双眼都变成了赤红颜色,恨恨地推开了皇上,“你少跟我说什么安稳乖巧。肖不修的命是我给的,我也可以拿回去。今日,我就是打死肖不修,他也不会有一句怨言。”
“皇后,注意你的言行!”皇上生气了,后果很严重。
完了,帝后不合已经不是传闻了,是大家有目共睹的事实了。
皇后的嬷嬷们都去照顾我了,现在只有皇后一个人站在那里,她的那些侍卫站得有点远,但是处于了警戒状态。所以,当皇后一声怒吼:“打死肖不修!”这群人还是上前来了。
皇上也急眼了,大吼一声:“我看谁敢!”
完了完了完了,在场的所有人都快吓死了,就连南厂的黑色旗帜都在一瞬间停止了摇摆,愣在半空中,完全不敢动弹。
听到这段的时候,我已经能够趴着吃瓜了,虽然这已经是听到第十六遍了,但是我依然听得津津有味,乐此不疲。
陈志典坐在我的床边,也是一边吃一边讲着当时的精彩。其实,他当时也在人群之中。这种大热闹怎么可能少得了他呢。他当时正在和皇上说事情,有人来说皇后怒气冲冲地出宫了,皇上连鞋都没穿好,就立刻骑着马冲了出来。
“你都不知道那场面要多混乱有的混乱,这么多年了,谁还见过皇上骑马啊。”陈志典那一脸的八卦,真是够了。“据说,也是很多年前,大约是剿灭曹显回来的时候,皇上骑着马,马上还有皇后,哎,反正就是二人共乘一匹马回宫的。大家还说这二人真是幸福恩爱呀!”
“你怎么知道这么多事情?”我吃完了一块蜜瓜,陈志典帮我擦了擦手,又递给我一杯温水,我喝了一口顺了顺那股子甜蜜感。
“我是翰林陈志典陈大人啊!”陈志典倒是得意洋洋,“我也算是半个在宫里长大的人,又是大皇子的伴读,你觉得我能知道的少么?”
“所以皇上不杀你,还是有原因的。反正你若是再做出什么事情来,我杀你!”我斜眼看着他,想着这人果然很有道道儿,居然有这么多渊源,那他妹妹当真就是恋爱脑了,何必呢。
“我的小祖宗,怎么又提到这个了?你这是恶心我吧。”陈志典也耍上了脾气,本来还想用热帕子给我擦擦脸呢,结果一生气,把热帕子直接糊到了我的脸上,害得我杯子没拿稳,直接洒了一床。
“啊!快收拾一下,要不然肖大人认为我尿床了!”我惊呼道。
肖不修绝对是不提,只要一提,人就能凭空出现,每一次都准到不行不行的。所以,就按我们两手忙脚乱地收拾的时候,肖不修推门进来了,看到我们急急忙忙地收拾床铺,那张妖孽的脸又成功地皱巴了起来,问道:“肖小七,你又怎么了?”
“无事无事无事。”我费力地想腾出一些地方让陈志典把床头的水渍擦干净,结果看到肖不修一紧张,直接从床上滚了下来。陈志典本来还想用身子挡挡我,但是他正忙不迭地拿着杯子枕头蜜瓜还有抹布,并且也完全没有想到会掉下来,连惊呼的声音都没来得及发出来。
还是肖不修动作快,别看他一个被打了三百军棍的人,这都大半个月了,我还赖在床上不肯起来,他早已经开始早出晚归继续为大月国卖命了。
不过,他的动作毕竟还是慢了那么一丢丢,从门口到床榻也还是有距离的。所以,他也只能是成功地在我屁股着地的瞬间,拎了我一下,让我没有觉得那么疼。
“哎哟,感谢肖大人啊。”我在肖不修的身上靠着,觉得还挺暖和的。不过,他哼了一声,直接把我拎到一旁的矮榻上,然后喊玉嬷嬷她们进来给我换床垫床单枕头,并且对陈志典说:“皇上找你问话,说发现你在地方志中有错别字,要问罪,是万古千秋的罪。你如果现在去跪着磕头认罪,应该不会被打。如果再迟一时三刻,可能就是要砍头了。”
他那口气特别渗人,吓得陈志典立刻把手里所有的东西都扔了下来,转身就跑出去了。
我在矮榻上翻了个身,依旧保持了趴着的姿势,还闻了闻矮榻上的味道,嗯,肖不修的味道。我喜欢的。
“肖大人今天回来的真早呀!”我真是没话找话,“影子呢,让他给您上药吧!”他那三百军棍也是要命的,据说也是血肉模糊,惨不忍睹。
不过,他厉害的,后来也没有让医师过来,只是让影子给他上药。毕竟嘛,肖大人的屁股不是谁都能看得到的。
在这一点上,影子就大方太多了,至少我听说是肖小三和肖小五轮流给他换药,我说去帮他换药,他居然也挺高兴的同意了。虽然我还没有行动,但是口头上得到了同意,也是挺满足的。
不像眼前的这位肖大人,特别严肃,死活不让我帮忙。不过,他好得也挺快的,我暗暗怀疑他用了什么神秘的特效伤药,否则我一个才被打了十棍的人,和一个被打了三百棍的人,治愈的时间完全不一样。我至今还赖在床上不肯起来,他早早出门,晚晚归来,晚上睡觉的时候,也没什么声音。
这男人真狠!
我看着这张好看的脸又开始晃神。
当时,帝后当众吵架的时候,还是肖不修大喝了一声:“别吵了!你们有意思么?”
这种话,连大皇子都不敢说出来,肖不修这个臣子居然就这么没有礼貌地吼了出来,也挺让大家震撼的。南厂的侍卫们停止了磕头,面面相觑,都看着这三个人,不知道是应该悄悄回避,还是继续当做背景跪在这里。
“都是我的错,打我,打死我就好了,你们就都开心了!”肖不修那声音没有了厂花的阴暗,似乎是真情释放一般,搞得帝后二人愣愣地看着他,完全没有了继续吵架的意思。
“肖不修,这里没有你说话份,闭嘴!”皇上这声音也挺大的,南厂的侍卫们真的开始都默默往后撤退了半米,感觉到了危险。
“你就是这么宠着他对不对?”皇后倒是神情略略舒展开了,看着皇上,“还真是有趣呢!”
“你想说什么?”皇上的眼睛眯了起来,释放出泠泠杀人的气息。
“没什么,就是想打他。”皇后的表情越发怪异,甚至都出现了笑意。
“你疯了!”皇上终于还是忍不住了,“禁足,不要皇后出宫。”他对着下面的侍卫喊着,这些侍卫们也没敢动,都跪在地上。
“这么多年了,你也就会这一招,也真是无趣。”皇后叹了口气,“肖小七我带回冷宫了,肖不修三百军棍,一棍都不能少。”
“你!”皇上看着她,“你究竟要怎样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