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个心思,君念之依然是当做不知道,见着那些东西,面上的表情没有一丝一毫的变化。向着霏儿看了一眼,霏儿也是立刻接了过去。
君念之恭敬道:“多谢大哥哥的一番心意,妹妹极为感激。”
“妹妹喜欢就好,如此才不算辜负为兄的一番心意。”
两人目光相接触,君成弘看着君念之,想要从她的眼眸之中看出些什么。
但是少女的眼眸却宛如深沉的一口古井,平静没有丝毫波澜,却又让他看不透。这真的只是一个十四岁的少女吗?
那些关于君念之粗鄙不堪,不学无术的传言,似乎都变成了假的。
今日一见,却只觉得自己的这个妹妹,远比他想象中的要更加的令人猜不透。
因着君成弘回府的缘故,君老夫人极为的开心,便是在静安院中设宴。席间,君老夫人也是多喝了几杯,等着宴席散了,君老夫人靠在绣金丝的大枕上,眼神迷离,面上沱红。
君念之端着一碗醒酒茶放到了君老夫人身边的小几,又是拿了一床薄薄的毯子,盖在了君老夫人的身上。
刚刚是想要离开,却是被君老夫人一下抓住了手。
君念之回头,君老夫人已经是缓缓的坐起了身子,面上的沱红醉意还没有散。但是眼神之中已经是一片清明。
“祖母……”
君念之看着君老夫人的样子,便也是知道君老夫人定然是有话要对自己说。
“念之,祖母年纪大了,有很多事情也已经看得明白。祖母知道,你在这府中的生活不容易,你父亲并不喜欢你,嫡母也对你有颇多的算计。但是祖母我,却也有自己的难处,所以除了不得不出手的时候。府中无论如何,我基本不怎么过问。”
君念之听着,没有说话,静静地等着君老夫人后面的话。
君老夫人继续道:“而我正是因为知道在这府中生存是有多么的不容易,所以你做了些什么,祖母皆是不曾多过问一句,哪怕这一次,你将孟涵雅置之于此种结果,我就算心中清楚,你才是那幕后之人,我也没有多说过一句。”
霏儿和白毫站在君念之身后,一时之间,胆战心惊,却又毛骨悚然。
一直在静安院中待着的老夫人,极少出院,平日里就待着院子中安心礼佛。却能够知道这么多。
而且,君老夫人既然明知道孟涵雅的事情是君念之所为,却没有从中干预,一时让人想不明白。
君念之低头,极为低眉顺眼道:“是祖母的恩典,才让孙女能够在府中苟且偷生,孙女永远铭记祖母的恩情。”
“是你自己的本事。”君老夫人叹了口气:“是孟氏不中用了,这后宅本就像是一个蛊,若是自己本事不行,败了也怪不得别人。但是我这老婆子,今日却也是有一句话。”
君念之眉心一跳:“请祖母明示。”
“这后宅之中,你不论闹成什么样子,我这老婆子终究已经是大半截身子要入土的人了,我管不了,我也不想管。可是,丫头,我有一事,你必须要答应我。”
君念之不言,她似乎已经隐隐约约的猜到,君老夫人会说什么了。
“你永远都不准对君成弘,你的大哥出手。”
君老夫人的眼底有些泛红,带着些要与人拼命的血色。
君念之张了张口,一时之间竟然是不知道该说什么,忽然的笑了:“祖母,若是孙女只是为了自保呢?”
“你大哥是君府唯一的血脉了。”
“若是孙女,只是为了自保呢?”
君念之依然只是淡淡地重复着这句话,声音温婉柔顺,丝毫听不出忤逆之意。
既是没有答应,也是没有不答应。从静安院离开的时候,君念之缓缓地回过头。
目光却是落在了挂在墙上的一幅画,那是一幅猛虎下山图。
终究,她只是为了自保罢了。人无伤虎意,虎有害人心,她从来不会主动去招惹任何人。
可是她与孟涵雅一脉,早就已经不死不休了。现在,就算她想要平和休战,君成弘和君之瑶也不会轻易放过自己。
他们就像那画上的虎,气势汹汹,不死不休。
只是,这一次她不会有丝毫的胆怯。他们既然是那恶虎,那她就要除了那恶虎的利爪和虎牙,断了他的虎头,让他们再也无法行凶作恶。
……
洛水苑中。
君之瑶面上莹莹地挂着泪,一把揽住了刚刚走进屋内的君成弘的腰际。
“哥哥,你可算是回来了,你若是再晚些回来。只怕妹妹我都没命再见你了。”
对于这个嫡亲的妹妹,君成弘却是真的有几分心疼的意思。拿起帕子拭去君之瑶面上的泪痕:“这府中究竟是发生了什么事情?以前母亲不是在这府里掌管得好好的吗?只是几个月不通信罢了,整个府里,都是变了天了。”
君成弘不说也罢,一说,君之瑶刚刚止住的泪,又是流了下来。
“这都怪那个君念之,自从将她接回了府中之后。母亲和我在这府里真是没有一天好日子过了。她只不过是一个庶女罢了,却想着处处抢风光。当初那满月节的琴艺比试他,她就是用了恶毒的计策,让我出了纰漏,才拿了第一。”
“后来,更是和府中的姨娘联手,编排了一些莫须有的事情,去诬陷了母亲。偏偏父亲也是年纪大了,竟然听信了君念之和那梦姨娘的话,去了母亲主母的名分,禁足在了荷香院中。”
君之瑶越说越是伤心,哭得更是喘不上气来,下一秒就要断气了似的。
“哥哥,你再不回来主持公道,这府里才是真的要变天了。”
“竟然还有这么一回事?”
君成弘虽然面上没有太多的情绪波动,但是眼底的暗意却也是愈发的浓重了一些。
“刚刚在祖母的院中,我与那君念之见过一面,光是瞧着便是看得出来,她不是一盏省油的灯。当初母亲将她接回府中,是想为你将来登上后位铺路。若是她愿意为我们所用,那才有留着的余地。既然,她如此野性难驯,那怕是留不得了。”
君成弘不自觉地想着君念之那一张清冷的脸。
若是将君念之给削去手脚,放入瓶中,做成美人壶,那应当是不错的赏品了。
如此一想,君成弘黑色的瞳孔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兴奋之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