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同样将目光注意到莫相吉身上人还有各个厢房之中,漠北国中最为高贵的那一群人。
本以为莫相吉之人的出现应该是个笑话,应该是被沉闷的比试之上,插入的一个玩笑罢了。
但是看他在书写的动作却极为流畅,婉若游龙,翩若惊鸿。若不是心胸之中有些笔墨,只怕是写出一句流畅的话语,都是有些难。顿时也收起来了看笑话的心思。
那笔墨游走之间,连绵环绕,状似连珠,绝而不离。
即便只是看着他书写内容,也觉得是极为赏心悦目的画面。那一炷香第一次让人觉得烧的极为的快,当香燃尽,莫相吉也一收笔锋。一篇文书尽数落成。
宫人,将文书收起,呈在了三位裁判的面前。
“治水。”
只是两个字,所有人的目光便悠的一下锋利了起来。
君念之轻笑着,果然是治水。上一世的时候,莫相吉便就是靠着这一篇治水,拿了文书一项的一甲。
治水的范围极为宽广,且,在漠北国中。水利一向是漠北国的民生问题中排名第一的事情。因地形和气候的原因,漠北国长年受水灾之害影响,每年在治水一事的投入上便是极为之大。占了每年国库消耗的极大的一部分。而对百姓的影响则更是巨大,有时候一年的庄稼收成便都会在一场大雨的冲刷之下,毁于一旦,天怒人怨。
陆凝安听着那一篇治水,通篇内容不仅表述了自身对于漠北国所有河流的看法。且进入的视角是以农户的视角去写,所有倒也是写出了许多一直被忽视的问题。
治水,应疏堵结合。且开阔河道,稳固河床。在莫相吉的这一篇治水之中都有提及,甚至将内容细化到了预估的银两和用人,及合适的开工时日。
事无巨细,这一篇文书拿出来,没有人相信这会是出自一个家中三代佃农出生之人的手中。
即便是和李慕云的那一篇问政来说,都是有过之而无不及的。莫相吉的问水,在内容的选定和理论与实际的结合,都贴进民生,虽然笔墨不及李慕云那般的华丽,可是却是更接地气。
“当真,是个人才。”
“四皇子,这下肯相信我所说的话了吧。他的确是个不可多得之人才。”君念之道。
“你倒是没有撒谎,或许是个可以拉拢的人。”
君念之想起来,在上一世的时候,莫相吉是一代文臣,后来甚至做到了比君易槐更要高出一截的地位。更是被请入了太庙,受皇室香火供奉着。
只是这样的一个人,最后却是落在了陆含双的手中。
想到这里,君念之的目光忍不住看向了太子的厢房的方向,即便是隔着珠帘,她也能够想得到那个男人阴鹜的眼,虽然面上总是含着笑。但是心中的算计并不比旁人少。
且,在追求人才的这一点上,他甚至比着任何人都要更加舍得出价。
莫相吉当初取得一甲之后,便已经能够进入朝堂之中做官了。只是需要外放三年加以历练,而在那三年之间,远离了京城这个政治权利的中心。似乎渐渐的就被人遗忘了。
毕竟每年都会有不断的人才进行输送到朝堂之上,谁人又能说的好,莫相吉会不会只是昙花一现呢,而且他的出身极为的低,三代佃农终究是他无法逃避的身世。
在京城之中,这个权力极为集中的地方,他这般的出身,总是不那么容易融入。
而陆含双却能够看到出来,莫相吉的才华和在政治上的实力。在莫相吉下放为官的那三年,陆含双贵为天家皇子,曾数次前往底下的县城,进行拉拢,终究是将莫相吉拉入了自己的阵营之中。
而莫相吉也在后来的时日之中,证明了自身的能力。君念之也曾高兴于莫相吉是属于自己这边的助力,若是站在了对立面,那么便是极为难缠的对手。
只是这一次……
“四皇子,臣女还有一个建议。”
“你说。”
“莫相吉,若是不能够拉入您这边的阵营,那不如便是除掉吧。”
打打杀杀,满是血腥气的话,从君念之的口中便就是这么语气平淡的说了出来。陆凝安笑了,这才是他映像中的那个小毒蝎子嘛,足够心狠手辣,杀伐果决。
“相信四皇子都觉得是人才的人,其他几位皇子也同样会觉得,而莫相吉,若是站在了对立面,那么便就是极为麻烦的一个人,既然不能够为自己所用,倒不如永绝后患。”
咚的一下。
君念之愣住了,稍微缓了两三秒,才抬手按住了额头,一脸不可置信的望着陆凝安。
“你做什么啊?”
他刚刚是弹了一下自己的脑袋瓜吗?她简直要疯了,这个男人究竟在想什么?怎么和她上辈子所听说的那个四皇子完全不一样?
“女孩子,就不要说这种血腥淋淋的话了,虽然我很喜欢听。”
“……”
君念之正发着愁,自己是不是选错了人,或许六皇子也是不错的人选?怎么感觉四皇子像是脑子不太好使的样子,难道上辈子就是因为这个原因,所以被他母妃给毒死了?
嗯……感觉也不是没有可能。
……
比试场中,所有的文书内容全部已经上呈,而最后的结果,则是会在三日之后和骑射一项的结果,一起公布皇榜,贴在城墙之外。
君念之见比试已经结束,便是起身,向了陆凝安道了别:“四皇子,那今日便到了这里吧,以后有机会再见。”
陆凝安挥了挥手,有机会……怕也不用等很久吧……
等着君念之带着人离开了厢房,一直在旁边笑嘻嘻的傅元槐才是收敛了笑意,拧紧了眉毛,难得一脸正色道。
“四哥,你莫不是真的对这个君二小姐起了心思吧?”
陆凝安手中拿起一个橘子,一下下的把玩着,不断的旋转着。一张脸始终冷漠着,悠长的睫毛打下一片阴影,遮盖住了眼底的情绪,让人窥探不到他心中的任何想法。
“四哥,我不知道你是怎么想的,不过,我还是要提醒你,你当时在静水庵故意接近她究竟是为了什么?”
啪叽……
陆凝安将橘子放在了傅元槐的面前:“吃了吧。”